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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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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地点选在胡杨树下面。

通常土夫子用工兵铲打洞,而这里的白沙沙质细碎干燥,不像前面湖底的淤泥和湖边的湿沙。一铲子下去,大半的白沙从铲子两侧漏出来,重新覆回胡杨树下。他们改用煮食物的锅和接水的盆来舀沙,将沙倒在离树十米远的地方。在沙地上打洞不同于在土里,随着洞的扩大,旁边高出来的白沙塌陷,落进坑里,只能一层一层地舀,把沙都倒在更远的地方。

他们干这活一直干到中午,坑边上堆起了一圈起伏的小丘,胡杨树的地下根系繁杂,比昨夜云中的闪电还令人叹为观止。片刻后,饭锅在坑底敲击出了沉闷的响声,几个男人都凑上去看。

一层泥糊的坚硬表面。一个角已经塌了,胡杨树的几条根须向下延伸,一直伸进塌陷形成的洞中。

工兵铲派上了用场。

一个小时后,塌陷处扩大到可容两人进入的直径。莽五背着行李下去,两个女孩在坑沿上拿布擦锅和盆,看见吴邪从坑底爬上来,应该是上来找烟。

覃燕垂着头,目光没有和吴邪对上。霍宇坐在旁侧看着她,一边回忆刚才的争执,猜度两人的心思,他得出自己的结论:覃燕是无辜的。自己要是她,不会挑刚才的时间点出来自爆,从她莽撞的言语和举动来说,用自爆来形容毫不夸张,日字旁的那个太轻了。那么,胡娟的身份就是假的,她在刚才的事里显得从容圆滑——过于正常才是反常。

于是,霍宇朝胡娟问道:“娟姐,可以借一下你的素描本吗?”

胡娟放下了盆,不明所以:“……素描本?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太无聊了我,”霍宇道,“莽哥估计要下去很久才上来。”

“好吧。”胡娟说着,从沙上来,拉开行李,翻出三个大本子拿给霍宇。

霍宇坐着翻那三个本子,其中一本是空的,一本画满了,还有一本画了大半。在他就读的初高中里,美术课不是上了主科就是美术老师放放欧美电影糊弄糊弄,偶尔上课,下面的学生也在补其他科的作业。对于线条和色彩他很不了解,因此他难以判断这些画是否与一个画家应有的水平相匹配。

胡娟也走过来看画,她看着那三大本直叹气:“我真是闲得发慌才想到一带就带三个,那个空本子,就是白白增加负重。你喜欢的话,可以挑一本拿去,拿第一本吧,那本我画得最用心。”

霍宇只是看看画假不假,并不想要,多一样东西背在身上,就多一种折磨,况且,他实在不想拿别人自找的折磨来折磨自己。

“还不谢谢人家。”

身后传来吴邪的声音,霍宇条件反射道:“谢谢娟姐。”双手接下来,拿着画装模作样地翻了几下,起身找吴邪。

吴邪不翻烟了,看起素描本来,他对古字画和文物有鉴赏能力,也不排斥现代的艺术作品。他看了几分钟,说:“要是你不想背,就放我包里。”

霍宇期待地道:“怎么样吴老板,看出什么了?”

“看出,画这些画的人,情感很丰富。”吴邪说。

霍宇又问:“这是画家画的吗?”

吴邪点点头:“是儿童插画家那一类的。”

霍宇觉得又抓住了关窍,他轻声问:“儿童插画家为什么跑到沙漠里来采风?”

“艺术家的事,说不准的。”吴邪答得很敷衍,翻了一页,过一会儿又翻一页,显然被画吸引住了。

霍宇见好就收,不再发问,他确定胡娟有问题。他进一步想下去,如果某位儿童插画家突发奇想,想换风格画风景画,确实可以进沙漠画海子,但这无法解释——她欣赏湖景,却对昨晚的闪电无动于衷。

相比起来,覃燕莫名其妙找吴邪吵架,比起想要取得什么结果,更像是一种不理智的宣泄。霍宇觉得,这有点像他爬沙丘时想赖着不走那样的耍赖。尽管他仍对这女孩子心存怀疑,但心里暗自得到了一些安慰:人总会在其他人身上寻求对比式的安慰。比如,设想一种情况:平庸的自己在一队强者里常感挫败,这时,某个人犯了更严重的错误,风评掉到了谷底,大部分人都会不悦,但都能暗暗从她身上找到安慰——至少现在自己不是垫底了。

吴邪翻完了整本画,还是意犹未尽,打发霍宇去问胡娟第二本可不可以送他。

胡娟爽快地取来第二个素描本,吴邪快速翻了一下,把两个本子都收了起来。他见霍宇疑惑地看向他,也疑惑地看回来:“怎么?”

霍宇吞吞吐吐地问:“你是想拿去哄那孩子?”

“对啊,”吴邪说,“不然我拿来哄你吗?她临摹了好多绘本和插画,对了,你看一下有没有你看过的。”

“没有没有,”霍宇连连摆手,“就算看过,我也不会讲故事。”他心里充满了怪诞猎奇之感,心想这地方的沙那么白,说不定是以前的死人骨头风化而成。在这里给小孩子讲童话故事,比坐在家里跟小孩子说鬼故事更恐怖。退一步说,那小孩子在这种鬼地方比成年人还镇定,也不是能被童话故事给哄住的性子。霍宇再看吴邪,后者一副捡到意外之喜的样子,唯恐他再给自己安排什么保姆伴读的活,拔腿就溜。

吴邪确实有些惊喜,在这里想找一点儿童玩具和读物实在太不容易了,沙漠里出现小孩的几率本来就很小,更遑论出现绘本和儿童插画的机率。想到这里他又记起,他给小闷油瓶伪造身份的时候对方并不在场,只在刚才听了一个尾巴,得向他解释一下。

小闷油瓶今天特别孤僻,挖开的地洞丝毫没引起他的兴趣,他没有参与整个挖洞,也不看地势,坐在一边,目光没有焦点。

吴邪走过去时,他正在看天空。这让吴邪犹豫了一下,他想着,让他再看一会儿,反正都要下去了,底下那污糟的一团不值一看。不出两秒,就见小闷油瓶的右耳动了一动,随即,他朝吴邪看了过来。

吴邪走近他,坐下来倾着身说:“我必须给他们一个解释——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解释。你和我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据我所知,你的母亲非常爱你。”

小闷油瓶摇摇头,示意他不在意这事。

吴邪看着他头顶小小的发旋,心想,也许他还没有父母的概念,现在也不是提这事的恰当时机。他换了一个话题,想让他开心点:“下去之后,你可以每天告诉我一点你在管道里面发现的线索,我跟你说一些我知道的事情。”

小闷油瓶说:“不用了。”

他沉默地看向吴邪,对这件事不抱希望了。

吴邪看出,他的眼神在说——你已经进去过了。

他承认道:“我只进去了一小部分,你对还有我有帮助的。”

小闷油瓶摇头:“我不知你所想,无从言助。”

他们都不再说话。

吴邪找到了烟,抽完一根,好久才道:“你这样聪明,过不了多久,一定会猜到的。”

莽五从坑里爬出来,把锅架到气罐上,倒水烧开,煮了一包泡面,边吃边说:“下面很长。从这儿下去是排沙室,往前走,有一条长廊,一个沙子掩埋的水池。我估摸着长廊是两道防风墙之间的空隙。那墙忒厚,有好几层。”喝完面汤又道,他没走到头。其他几人从他的吃相看出,他是认同这个入口了。

男人们背着行李下去,女人和小孩还站在上面,胡娟没有说话,轻轻拉了一下覃燕的衣袖,转过身去,滑到坑底,伸腿跨进洞里。

覃燕在坑边犹豫,她一点也不想进到这个洞里,就像她前几天不想进古庙一样,路上的那些所谓的发现,成为不少人的葬身之地。她以为吴邪王盟等人多少有点不同的,可他们的行动和莽五愈发默契,俨然是一丘之貉。

独自留在上面必死无疑。早知最后还得下去,她应该控制住自己的探究欲和怒气,不要得罪吴邪他们。她不安地想,接下来的路途,一旦发生意外,她可能是被最先丢下的了。

有人碰了碰她的衣服下摆,覃燕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是那个小孩子。

“你认识我?”他问。

覃燕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看了看地洞,确认下面的人走远一段距离后,小声道:“等我们出了沙漠,就带你去找你的家人,你还记得你爸爸妈妈其中一个人的手机号码吗?或者你家的大致地址,只记得城市也行,啊……”

小孩一个闪身跳进了洞里,她在上面愣着,没有反应过来。

他本想着,跟上这支队伍时,最开始就是这个人想让他留下,后来又提到了他,也许这个人有那么一分可能会知道自己的事。但她一开口,他就失望地垂下了眼,这是一个彻底的局外人,她不仅没法带他出沙漠,也没法带他去任何一处,她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出路。

进了洞,没走几步,就见吴邪站在黑暗里,看自己下来,他把手电移开一个角度,走在前面引路。

吴邪问:“你小时候看过童话吗?”

小闷油瓶没有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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