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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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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土墙下挖开的洞里钻进去,再次进入防风墙的夹缝。莽五效率很高,他挖通了三道墙,小孩最先通过,莽五断后,他像古时候严格的看守,监督着囚犯钻进洞穴。胡娟行动迟缓,他就把她和她背上的行李一道塞了下来。王盟看不过去,接过了看守的活,让他到前面带路。

霍宇不安于吴邪的一去不返,情形变得跟之前一样,谁占主导他们就不得不跟谁走,如同羊群不断更换拿鞭子的牧羊人,而这个牧羊人又比前一任恶劣。他一边跟在后面爬行,一边幻想着莽五打头阵遇到什么意外,王盟就可以带着他们几个上去找吴邪了。

第四层起就不是土墙了,莽五判断防风墙到此为止,接下去是建筑内部。他全凭经验,不需要大学生掰扯理论,与所谓地质历史时期的表格对号入座,分析这里的地层结构。他只要知道这是一整面凿不穿的岩层就够了,至于这些破石头在书本上叫哪些名字,不重要。

他干活干累了,坐到一边打盹,让几个力气不大、手艺没他利索的人东敲敲西敲敲,看他们的动作,心知是一群废物,只能用聊胜于无安慰自己。

他们叮叮咚咚敲了半天,只从岩石上敲下一堆拇指宽的碎石,再往里就是基岩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爆破,王盟说除非他疯了,在狭小的洞道爆破会把他们全部炸飞,爆破点不对,下面承不住重还会坍塌,塌下来的巨石会彻底把路和退路都堵上——莽五让他少啰嗦,王盟闭了嘴。

胡娟靠在墙上喘着气道:“还是不要得好,只有这一面硬。”她抬手指指身后和天花板。意思是,只有这一面是岩石,洞道另一面和天花板都是土墙,如果爆破,天花板和嵌在上面的镜子会先掉下来砸在他们头上。

莽五想了想,把C4丢回包里,在洞道里困兽般来回踱步,走到一角时,看到霍宇背朝自己躺在地上,以为他在偷懒。霍宇屁股上挨了一脚,他不敢像和吴邪斗嘴一样跟霍宇较劲,憋着气道:“我在看这下面。”怕莽五又踹,赶紧接道:“这里有一条缝。”

莽五蹲下身来看,霍宇翻到一边给他让位子,打着手电照亮他看的地方,岩石和地面的连接处有一小片黑暗,可以探进一只手,他们对着黑暗照,照到的并非石头,是更多的黑暗。

有门。莽五拿起铁镐猛砸,敲下的碎石落到裂缝里,他们听见了石头在里面磕出的声响,判断出内部不深,都聚过来帮忙,凿出一片裂缝,再往里又凿到基岩上,便停了手。

莽五让他们去找其他岩缝,自己踢开工具趴下来研究。这条裂缝细长狭窄,最长处约一米,最宽处塞不下他两条腿,成年人基本白搭,行李都塞不进去。

王盟贴着石壁草草扫视一圈,有点心不在蔫,偷眼去看老板的朋友,他变成了小孩的模样,性格倒没怎么变,依然不爱说话,面朝进来的洞口坐着发呆。他是在看老板什么时候过来吗?王盟看了半天,走过去想说话,莽五迎面上来说:“再找不着,就从地儿下去。你先下去,从里面给我找个比这大的出口。”

“我怕是爬不过去哦。”王盟说。

“没跟你讲。”

小闷油瓶坐着没动,还是看着土墙的洞口,洞眼里除了外面地上堆起来的土和石块,什么也没有。

他说:“你知下面通向何处?”

莽五道:“进去了就知道了。”

他回头看向莽五,也看向其他人:“你们会迷路。”

莽五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右手支着铁镐斜站着道:“吴邪跑了,不还有你吗?你要怕这几个人迷路,就找一条路出来。”

“我没走过这里。”

莽五咧了嘴,带着听到孩童稚语的不屑,他看着小孩,等一个令他满意的答复。

王盟上前道:“哎,你对他态度好点。”

霍宇也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几分钟过去,莽五意识到小孩没有半点要动身的意思,笑意从脸上敛去,皱起了两道浓眉,又瞥见那两人都拿防备的脸色冲着他,一时无名火起:“他妈的,拿我当白痴呢,你们讲讲聊斋,就以为我看不出来,啊?吴邪进来是准备开幼教班的?”

他甩开铁镐,抽出一把□□,贴到小闷油瓶额头上,看着两人:“我不管你们是真傻,还是装傻,搁这儿演上了,以为我能留着你们这几天的小命,是靠吴邪耍小机灵?谁能带路谁就活着,你,现在爬进去找路,你们几个老实点。”

霍宇是第一次看见货真价实的□□,掏枪的情景和流水线上搞出来的三流电影里一样儿戏,但他不敢拿命去试那把枪是否假,脚在地上生了根,呆若木鸡。

胡娟摇晃地站起来看着这边,十分安静。

枪对着别人的脑门,王盟却像自己被瞄准似的,缓缓举起双手,后退了两步,道:“你说得再多,他还是个人,又不是块布,缝那么小,怎么进得去?”

莽五瞪着他,很厌恶王盟这副打算和他周旋一二的姿态:“你说得再多,还是他妈全是鬼话,滚!滚远点,要找吴邪就赶紧滚上去!”

小闷油瓶仰头看莽五,枪口在他额上移动,他朝莽五走了一小步,莽五飞快退了一步,但身体前倾,抵着他头道:“进去。”

他看着莽五,最后照做了。霍宇愣着,没看清他是怎么进去的,他走到缝里趴下,一闪身不见了。

王盟趴到了岩缝边上去看,他的存在感膈应着莽五,莽五让他滚开,自己趴着朝洞里面喊话,没有人应。

阴冷和黑暗中,覃燕感觉自己是一根正在被绞杀的树干,她越是去踢、去蹬、扒开缠着自己的表皮粗糙的藤蔓,它们就缠得越紧。但不知为什么,它们没有勒断骨头,挤碎脑袋,或是压迫胸腹,而是把她裹起来不让脱身,她胸前和背后都有扭动挣扎的空间,只有四肢被紧紧缠着,这样下去,她不会马上被缠死,却会在数日后死于口渴和饥饿。

她无比清楚地了解生死有命这个道理,没有任何人有义务救自己。由于意外导致的死亡,她不会怪罪于陌生人,从始至终,她在意的是另一种死因。人总会给自己的人生制定规划,在什么阶段恋爱结婚,何时生育子女,老去后选定墓地,做这些按部就班的事情。也有时,人会因为遇见一个人或某些事,强烈的情绪致使前面的所有规划成为空谈,从此,人生就只剩下一件任务,它完成之时,就是自己离去之时。回想过往,最先想起的是所有人的脸,她爱过的脸如此清晰,而她恨过的脸,有的还面目模糊,不曾看清分毫。

她觉得自己应该哭,眼里挤不出一滴泪,这段日子她无时不在压抑,现下四周无人,却哭不出了。

就这样结束了?

好简单啊。她想。

一般情况下,尸体要过几个月才能成为一具骷髅,沙漠之下的密道里,温度和湿度都不高,她的腐烂速度会很慢,最后可能引来方圆几里的蛆和甲虫,她恐惧于第一只虫出现时,若是自己还没完全失去意识,会有多痛苦,这种死亡一定不是解脱。

不知过了多久,缠在手上的藤蔓有一些松动,她心跳了起来,又扯又扒,她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

她扒开身前的枝条,右脚蹬着一根藤蔓,那藤没有继续缠上来,也没松开,她胡乱踢着,想把脚从靴子里抽出来,这时,眼前出现一丝微光,前面的洞道亮了起来。

有人踩在沙粒上,她听着那道脚步声,既期待又害怕,脚踩回蹬松的靴底,把刚扒开的藤蔓又扒回去。致命的陷阱成了安全岛,她拼命往里钻,但是,就像她不能钻出来一样,她也不能钻进去,如同被挂在钩子上的牛肉,只能前后摇晃,不能飞脱而出。

她闭上了眼睛。

又睁开眼时,她看见了吴邪。

天花板的镜子反射着手电的光,在她的视角看,照得吴邪像从光圈里走来的人,亮得刺眼。

吴邪和她第一次遇见他时大体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身深棕的皮衣,手套,皮带,马丁靴,相同的表情,很漠然。他右手提了一个包,那是她的行李,他追上来藤蔓,一把抓住这个包,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覃燕以为他想顺走行李。

他走近时,覃燕发觉,较之先前,吴邪还是有了一些变化,他晒得更黑了,衣服上沾了白色的灰,裤子上有沙,他的刀不在刀鞘里。

“我来找你,要一件东西。”吴邪说。

现在才是“就这样结束了”。她想。

“他划了手,从那分钟起,就已经不是秘密。你捡衣服,是在他划手之前,你是怎么发觉他的血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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