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
“是报复。”
青年轻轻的笑声温柔又好听，掺和着一点孩子气：“太宰，我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听到和你有关的坏消息。”
“哪怕是死，你也要自己和我说，托梦也好，变成幽灵回来也罢，反正以后我只信你自己和我说的。”
太宰用上了格外费解的语气：“你是小孩子吗？”
“不啊，我只是对你任性。”
资料拷贝的进度条到达顶端，正规进入系统留下的痕迹并不会被低权限的人察觉，而混沌眷属的权限凌驾于所有信徒之上。
“太宰，让让，该我背书了。”
数量繁多的研究所像是分枝散落在研究所这棵巨木之上，多如繁星的研究项目由其延展而出，宛若常青的叶片。
费奥多尔照着已知路线进入编号为T0001的研究所，这里的研究项目全都与“平行世界”有关，哪怕世界的法则已经由于魔力的出现而被进一步解读，想要将其揭开却也依旧艰难无比。
“诸位日安，前段时日听闻有一则猜想涉及「世界间隙」的存在，我对此深感好奇，故而向贵机构提交了参阅申请，很荣幸能够获得批准——不知猜想的依凭是哪个发现？”
“是神使。”
穿着研究服的棕发青年将洗净的容器收好：“传说中，神使的出现与离去都与同一个地点有关，当神使离去后，自发追随着神使的人们，将神使消失的地方划为圣地，而后又因为那片地域被神话生物盘踞，逐渐流传成‘禁区’。”
青年回眸望向费奥多尔，青苍色的眼眸神色疏离：“我们怀疑，神使来自于其他的时空，是通过「世界间隙」来到了天灾时期，并在为人类留下希望后，通过那里前往了其他濒临毁灭的时空。”
“初次见面，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我是奥古斯特.威廉.德雷斯，「世界间隙」研究组的领头人——幸会。”
费奥多尔同样礼貌地回上一句寒暄，然后才抛出进一步话题：“听说诸位现在还未能证实「世界间隙」的存在？”
“是的，不过既然那个地方真的存在，那么想要验证也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不错的探究精神，看来诸位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当然，我也相信诸位能够做到这一点。”
费奥多尔看着奥古斯特无动无衷的表情，缓声慢语：“但如果我说，有人真正经历过「世界间隙」呢？”
“谁？”
“你们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那样一个公开表明了叛逆的五级感知者，却依然能够持有眷属身份吗？”
如果是往常听到这话，任何一个混沌神系的人都会以“神明的旨意不得妄加揣测”为借口反驳，但这一次，费奥多尔反而是给予回答的那个。
繁多的字符在清碧色的眼里划过，苍白的电子光打在白瓷般的脸上，像是打上了一层薄粉。
太宰在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单手托腮等着奈洛背完：“你这具身体的动态视力还真不一般。”
“不然我也不敢说要背啊。”
能让太宰拷贝十分钟的资料所含内容过于庞大，奈洛也只能省去绝大部分细节只看几乎只剩下一个名词的概要，至少要知道这个研究所做了什么，这个九区又是为什么而诞生。
三分钟后，奈洛的目光在一个项目上顿住了。
奈洛霍地起身：“太宰，我先送你出去。”
“哎？”
太宰瞪大了眼：“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出去了？”
“虽然很可惜，但我还是待在九区内比较好点。”
“……好吧。”
太宰目光像是不经意地瞥了眼已经被奈洛退出关闭的数据库面板，“对了，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什么话？”
“你肯定做不到的那段话。”
奈洛：“……我记得我说过，我是真的会打谜语人的。”
“那也要你打得到啊～而且现在也不适合处理私事不是？”
——向导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奈洛所想的出逃路线非常简单，资料室位于两区中间位置，无论往哪个区域走去都需要面对同样长的路程，而从区域功能而言，实验区于他们而言要比研究区更为安全。
毕竟分量越大的实验越不可能因为什么外界因素突然停止，哪怕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实验都有可能出错，更何况是中途离开？
“奈洛，既然你要求我对你坦诚，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对我抱有同样的信任？”
有着奈洛这个活体地图带路，太宰无疑要轻松很多。
“你想问什么？”
“我只是不认为祂会毫无理由地放你自由行动。”
“没关系，我是真没损失才没提。”
“这让我自己来判断怎么样？反正也不影响赶路。”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另一件事——太宰，这一路过来，你有听到纳洛特的声音吗？”
“……看来不是我的错觉啊。”
太宰很清楚奈洛是在转移话题，但这个问题也的确要比正体不明的放人缘由值得注意。
“向导的信号一般而言是无法被屏蔽的吧？”
“嗯，现在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九区这个地方本身有问题，还是后来那些人在上面加设的设施足够特殊，亦或者……是因为祂动手了。”
奈洛带着太宰拐了个弯：“最好解决的还是二，但我认为是一。”
“毕竟如果随便什么设施都能屏蔽向导的信号，这个游戏就没意义了，祂的话权限不明，不过目前可行的办法只有像在艺术馆那样做，但我们这回本就是通过幻梦境接入，哪怕奈亚自家起火，化身也没道理能够把本体的权限给夺了。”
“所以最后有问题的可能还是九区本身。”
“你觉得九区有我们离开的线索？”
“本来还不确定……但刚才看到的东西让我认为应该差不了多少。”
实验区的布局要比研究区更复杂些，各类实验区域大小不一，能够经过的小道就更多了些，其中还有不少面对危机情况留下的紧急避险区域。
奈洛的目标是把太宰带到最近的一个，等确定人进去了之后再返回资料室，虽然他没自信太宰到底会不会真的让他安排……
但应该会？
毕竟他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奈洛，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太宰冷不丁地的提问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些不太美妙的东西。
“一路上虽然偶尔会遇到人但大多有惊无险，顺利进了资料室拿到了资料，甚至都有时间让你把东西背下来，甚至还发现了通关的主要线索。”
“线索给得太大方了，反而让人觉得诡异。”
“嗯，我知道。”
“但哪怕是陷阱我也只能跳进去，毕竟这东西我一定要拿，更何况我们都已经拿完了，有什么后果也只能接着，我相信你能解决。”
“……你其实不这么相信我也可以的。”
“不，我只是相信我自己对你判断，而且我自己这边的问题我想我能解决。”
前面是针对感知力开发的实验区域，绕过这段路右转会进入实验新型法术的高危区域，那里就有一个直通辅区的紧急避险通道。
“从祂‘好心’给我地图的时候我就差不多明白祂别有所图，只不过我也刚好需要这个机会。”
“祂的目标应该不包括你，或者祂在你身上图谋的事物和我不太一样——太宰，出去后你应该会直接落到仓库群里，往南走进入旧日建筑群落，那里一般不会有人走动，再往东就是往外运输废料的场所，你只要藏进运输车里就能出去。”
“你确定自己那蹩脚的计划能应付祂？”
“……相信我吧。”
虽然是来自恋人的关心，但奈洛还是忍不住想要叹气：“术业有专攻，论头脑我确实不及你，但说起对祂们的了解，现在的你还比不上我。”
与奥瑞墨斯外形一致的化身站在高塔顶端，但却无人能注意到祂的存在。
化身遥望着奈洛与太宰此刻的方向，祂没有七区的那个那么爱折腾，所以在排除那个未知因素后就没再过分干预眷属的行动，毕竟本体传达下来的目的也就只有将眷属留在九区这一条而已。
虽然如果眷属真的打算和闯入者一起离开，祂也没打算动手阻拦，毕竟祂拥有让眷属不得不回来的筹码——然而这一开始就选择了留下的举动，还是让祂感到喜悦。
所有的化身性格上各有不同，但却都被注入了单只对眷属有效的独特情感，很难说这是不是本体为了避免祂们消极怠工而采取的措施。
不过祂并没有三区的自由意识，故此也没有什么叛逆的想法——而且这种体验也确实新奇。
“如果在这里结束的话……”
化身说着摇了摇头，而后一步迈出，消融在空气之中。
与此同时，资料室里的空间泛起涟漪，化身的身影同步从涟漪中央浮现而出。
接下来……
只要等祂的眷属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