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国家间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各国忍村武斗派势力抬头，三大忍村最先在雨之国激战。

战况愈加激烈，即使是刚生产完的母亲，现如今也要将嗷嗷待哺的孩子交给医院，转身奔赴战场。

“美都，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可是宇智波需要从这次的战争中正名，更何况，千手族长家的儿子都参战了，我们宇智波必须……”

“我去不就可以了吗？战场上难道没有一个二勾玉的宇智波就打不下去了吗？”

“抱歉，修……”

“我知道我是个笨蛋，在战争中我完全不明白什么荣誉、什么利益、不懂这些不得不去的理由！我只知道可能会死！我们的孩子才刚出生一个月，你就要去战场！我害怕……”

“那我们约定好，都不许死掉，努力活到战争胜利吧，修！”

“美都……你要是失约，我真的会恨你……”

“这就是忍者啊，修！”

所以，我恨失约的你。

当然，我更恨的是忍者，是令孩子失去父母的战争，恨这个毫无道理又烂透了的世界。

奔赴另一边战线的我还未来得及跟前线的人员整理好情报，就先通过契约的通灵兽收到了她的遗言。

“对不起，修……带土以后就只能靠你照顾了……”

听着从大体白色、带着一对腮红，脑袋上长着一撮毛的可爱鹦鹉通灵兽嘴里模仿着她的声线，每个音节都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头。

我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表现任何歇斯底里的迹象。

大概是习惯了吧。

习惯战争一次又一次地夺走我小心翼翼建立关系的每一个人，习惯了我总是被留下的那个，从痛哭流泪、到仇恨癫狂、再到恐惧、最后像现在这样平静接受现实。

接受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忍者，平凡的忍者总是会失去身边的人，最后被磨成毫无情感的工具。

我啊，就是这般渺小与普通。

我的名为麻薯的鹦鹉通灵兽传达完遗言后，看着我十分担心，站在我的肩头用弯弯的喙轻咬我僵硬的脸颊，感觉到我还是毫无反应，只好把小小的自己缩成一团贴在我的颈窝。

“呼呼～痛痛飞飞～修是最坚强的小孩～”

母亲已逝去十多年，麻薯模仿的声线也有些失真，走神的这一会，它已经不知道模仿了多少个不同的声线试图安慰我。

“我……没事……”

不开口不知道，我现在没法正常的发出声音了，空气摩擦声带发出的净是气音。

我又开始清了清嗓子，惹得身旁的老朋友担忧地将手搭在我的肩膀。

我放弃勉强自己，先将蜷在我颈窝不停将羽粉蹭到我深色的族服的鸟儿拿在手上，深深叹了口气，感到眼眶中轻微的刺痛。

“我现在是几勾玉了？”

睁着有些酸痛的眼睛运转起查克拉，转头寻找熟悉的银发，按在肩膀上的手也紧了紧。

“还是……二勾玉……”

声音的主人将我搂得更紧了，我动了动肩膀试图去挣脱开，无果。

“眼睛这么痛，我还以为开了三勾玉了，真是的……”

远处观望的奈良家的忍者挪动了脚步开始往我和朔茂的方向走来。

“我果然还是个吊车尾，还是个冷漠的吊车尾啊，爱人去世都能这般平静，朔茂。”

“我在这。”

“千万别死在我前面，我害怕到时候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嗯，不会的。”

肩膀上的手自然滑落，将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冰凉的手心攥住揉搓渐渐回暖，麻薯也拍动翅膀扑腾到我的头顶窝着，战场上争分夺秒，我们只能将感情剥离，将注意力集中在战事中。

努力去听进耳边的奈良声线平稳的分析，但谁叫我贤值只有6呢？作为一个不太合格的忍者，我不想去用什么忍者的思维去理解东西，也因此这时候我只当自己是块木头，情报分析身边有奈良家的忍者和朔茂，我只需要听从他们的指挥就好了。

我讨厌忍者，但我现在急切地想拿起忍具去战场绞杀敌人。

砂忍、岩忍……

冷静、冷静、冷静下来。

忍者要抛弃任何影响行动的感情，但心脏却将理智勉力克制住即将喷发的岩浆通过跳动，将这股冲动顺着血管泵发到全身。

我尽量不动声色地将轻微抽搐的手指压在刀柄。

我有相对清醒的自我认知，意思是，我知道我毫无“火之意志”，我痛恨任何冠冕堂皇的牺牲。

当年表哥的死讯传回族里，死因是掩护队友撤退不幸牺牲，甚至连尸体都没能带回来。

他们将表哥的名字镌刻在慰灵碑上，大家都称赞他的火之意志，父母刚在战场战死不久的、只有九岁的我再次失去了亲人，流泪尖叫地着指着他的队友，问他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哭叫的天真的孩子了，我已经不会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也就是说，支持我在战场上毫不手软地绞杀敌人的理由，不是虚无缥缈的“火之意志”，只是单纯的、又无能的报复。

我保护不了任何人，也不再有需要保护的人了。

当年那个只会哭叫的孩童拿起了武器，他想做的只是——你们杀死了我的父母，那我也要让更多的孩子失去父母。

他们孩子脸上幸福的笑容，那只会让我这般不幸的人感到更加的痛苦。

那么，我要亲手让他们的孩子变得像我这般痛苦。

没有任何高尚的理由，我就是执着于传播痛苦的刽子手罢了。

父亲、母亲、哥哥，曾经令你们骄傲的我，早就回不去了。

“……就是这样，朔茂前辈，请您带领医疗队去支援与岩忍对抗的东侧战线……修前辈，木叶现在两头开战后勤跟不上，您擅长火遁，需要您带队支援北侧对抗常用风遁的砂忍，用最快速度压下砂忍的势头，打出威势，挫掉他们的锐气、尽量减轻冲突规模，最好断掉砂忍的补给线路……算了，您可能找不到，尽力就好，然后请您快速赶去支援朔茂前辈所在的东侧战线。”

“现在战争时期，请您一定要克制，一切都为了村子！”

奈良激动得冲天揪都要怼到我脸上，我明白他的急切，和对不靠谱的我的不信任。

但他了解的不够全面，我的确是个宇智波的吊车尾，瞳术烂得出名、脑袋也有些不灵光、性格也很有宇智波偏激重感情的特点，也就体术和火遁拿得出手。

我怎么可能因为仇恨杀上头而不顾命令呢？

我只会不记消耗地用火遁将砂忍烧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亲妈来了都分不清谁是谁的“人渣”，然后用最快速度赶场去找我的下一位仇人岩忍，将他们串在我心爱的佩刀上再用火遁把他们烤成两面金黄。

我在为我想象中的画面兴奋得发抖，快让我现在就出发，我现在就想让“如何杀死敌人”塞满我的脑子，让我成为毫无感情的工具。

头上的麻薯有些不安地挪动着两只脚丫，指甲抠得我发根有些疼，我先将我可爱的通灵兽送回去，它不适合呆在战场上。

熟悉的气息又一次贴近，总是有些娘们兮兮的老朋友这回干脆把我原地旋转90°给了我一个紧实的拥抱。

“安全最重要。”潜意思就是不影响战况的情况下，我的安全大于任务，因为他可以拖得住岩忍喽？

“回去后带我看看你儿子，是叫带土吧？”原来是告诉我，我在村子里还有血缘的羁绊啊，他可真了解我。

我不能让带土像我一样，在战争中失去了双亲，成为孤儿。

我还要看着他长大，像我的父母那般爱着我一样，给予他很多很多的爱，保护他不让他长成我这样糟糕的大人，最好一辈子不遭受痛苦，不必开启这如同诅咒般的血继，不必成为夺取他人幸福、也终将被别人夺取幸福的忍者。

作为父亲，是要学会忍耐一切的。

但愿我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父亲。

美都，我会照顾好带土的。

“谢谢你，朔茂。”

“哇啊，干什么这么郑重……”

“你现在是我这世上唯二重要的了人，你也要注意安全，我收拾下就带队出发。”

“即使认识这么久了，还是好不习惯，一个如此坦率的宇智波什么的……”

“还可以更坦率，要一个代表爱的告别吻吗？别误会，只是亲脸颊，小时候父母做任务离开前都会管我要‘幸运亲亲’的，还有我表哥。”

“不不不，虽然看到你没有郁结在心我是很欣慰，但这叫什么幸运……还是算了吧，这也太……太……”

无视脸皮并不薄的朔茂被我的话噎得开始脸红，我继续瘫着脸持续输出：

“也是，他们最后并没有回来，这般不吉利的东西……哎……”

“对不起，别说了，请您亲吧，我需要您的幸运祝福，亲完就咱们就出发吧……”

看着朔茂毫无形象地滑跪认输，我眼眶内的酸痛减缓了不少，和他插科打诨的这几句好像让我一时间忘记了那些不开心的事。

再次强调一遍，这可能是有些我已经习惯忍耐的原因，更主要的因素是——我的贤值真的只有六，这不算是值得骄傲的事，但偶尔也会是个优点，这意味着，我的脑袋装不下太多复杂的事，否则会立刻死机，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只要把新的命令植入到我的脑海里，我就只会专注眼前的事了。

美都的事……不去想，等我习惯身边不再有她的日子，那令我疯狂的——失去的痛苦，就会变得可以忍耐，这是经验之谈。

现在我要做的事，是要前往战场，将砂忍烧成人渣。

作者有话要说：把格式修了一下，也不知道为啥最初没有间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