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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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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既明命人将陆达喧带走后,这次没有让元时禾去他的营帐,而是将她送回了她的住处。

元时禾能感觉得出来,他有在生气,但具体气的什么,她其实不太明白。当然,她不放过这个机会,又准备再继续添油加醋。

“今天真该好好谢谢晏大人,但想来你也不缺什么,我便只能诚心诚意道一声谢,心意到了就好对吧。”她认真拱手道谢,完毕后话锋一转,“只不过,晏大人刚刚说得好没道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的话值得我信任吗?”

晏既明松开她的手臂,脸色不太好看,却没有说话。

元时禾观他脸色,知道他在极力忍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耐心就要耗尽,心想还是不能太过份。

她便缓和道:“其实我信不信你,根本不重要,晏大人风光霁月,前途无量,无需在意我的看法,我向来都是这般不上道的。听陆大人说,晏大人志向高远,一心为国为民,我格局太小,实在与你的抱负相隔甚远。你能早些看清楚,于你于我,都是好事,也免得耽搁晏大人前程,日后再做无谓的后悔。”

元时禾说完倒了杯茶,借着喝茶的动作,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说得很好元时禾,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无论是谁来听,都会赞同她的说法:两人的确不合适。

再说晏既明这几天忍让她,也不过是新鲜作祟吧?

她三番五次拒绝他,头几次折他颜面,所以他才不想承认,曾经追着他跑的那个人,确实变得不再喜欢他了。

这一次她并非单纯的拒绝,而是摆事实,讲道理,分析利弊。如他这般聪慧之人,绝对不会再自欺欺人,亦或是将她的诉求置若罔闻。

果然,晏既明听罢,低低问道:“这是禾禾的真心话吗?”

元时禾的茶杯还放在嘴边,立刻点头,而后将茶喝掉,迅速地又补充,“真,我保证,过去所说,也为真。”

晏既明望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沉默良久,他眼里闪过丝坚决,沉声道:“既然禾禾这般通透,那可知道,与我而言,这一次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吗?”

元时禾愣了一下,将茶杯放下,“你……”

她只觉得他这句话有些怪异,一时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我过去的确心怀抱负,为此结交权贵,替皇上办事,成为他最得利的刀刃,一心只想做出政绩,”

晏既明淡声说着,慢斯条理取下腰间玉佩,而后将手伸向怀中,“所以外界传言我攀权附贵,为权利而斗争,甚至是做皇上扫清异党的刽子手,我也是不介意的。”

他说的话,她都明白,但他拿的东西,却让她很是迷惑。

他腰间的玉佩,是由“褐石”第一批次设计制作的,怀中的手帕,是她曾用了好些年的苏绣夏蝉,衣袖中的发簪,是她曾最喜欢戴的白玉兰珠花簪……

他将这些东西一一摆放在桌上,语气轻而缓,“外人的看法,并不能撼动我的选择,所以若我不愿意同你在一起,你便是强行嫁入晏府,我也不会同你一起生活。”

元时禾心里噔地一下,这不就是她前世的生活吗。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她当真是不太了解他,竟然以为自己求了圣旨,便迟早会得到他的心。

她心想还好这一世自己及时止损,但忽而又觉得不对,“你这些东西……”

晏既明竟没有回她,只是望着这几个死物,淡淡笑了,“我想让往事浮出水面,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所以前程于我,不过是我达到目的的手段,而非我所求的结果。”

他说着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脸上,“这是我过去的想法,我过去的一切坚持,都源自于它。”

元时禾被他眼睛里的某种情绪打动,那是一种忘我的坚持与信念,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忍不住问道:“什么真相?”

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件事与他上次说的,将来会告诉她的小时候的事情有关系。

“上一次为了查出它,我耗费了整整三年,也错过了我最在意的人,这一次,我有足够的能力缩短时间,拿到证据,也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晏既明并未想瞒她什么,话语十分坦然,只不过仍旧隔着层纱,并不戳破,也不知是自己都还不知道,还是不想让她牵扯其中。

元时禾却是听得心里一滞,继而涌上强烈的不安,上一次是什么意思,这一次又代表什么?

晏既明的手落下去,从玉佩发簪手帕上缓缓划过,深吸一口气,似是说给她听,又像是在告诉自己,“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所求真相固然重要,但心——也不能丢呐。”

他说完仿佛卸下某个心结,或是丢掉了什么重担,头一次感觉深刻剖析自己,并不是一件令人难堪的事,也没有那般不能接受。

或许,是因为面对的人是她罢。

元时禾则宛如被人推到一处冰面上。他每说一句话,都如同一次冰裂,好像有什么摇摇欲坠,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层冰面彻底裂开后,将要面对什么寒冷彻骨的处境。

元时禾露出无辜而单纯的笑容,掩盖住语气里的慌张:“晏大人莫非也受了惊吓,今日话有些多,我看时候不早了,要不然我们改日再聊?”

她说着随手掀开桌布,将那上面刺眼的几样东西盖住,而后欲盖弥彰道:“这些看着也不值钱,样式都有些旧了,想来晏大人也不缺这种女人家的东西,还是都留在我这里吧——”

“——禾禾是真的没有听明白吗?”

晏既明一眼看穿她的用意,唇瓣的笑意温度渐低,“也好,我便再说清楚一些,上一世,是我决策失误,做了错误判断,这一世不会了。”

元时禾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而后,她满脑子开始重复他的话。

他这次说的是“这一世”与“上一世”,并不是刚刚的“这一次”与“上一次”……

一字之差,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他竟然……也重生了?!

晏既明他竟然和她一样重生了!

为什么前世两人已形同陌路,他还能这般坦然地告诉她,他为什么要说出来!!

她已经无瑕去考虑,他究竟是同自己一起重生,还是先或者后来的。

想起前世的记忆,还有今生两人的接触,她心里五味杂陈。

自己实在愚不可及,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机,还当只有自己清醒,而他竟然也一直没有拆穿自己,也不知他是不是跟看猴戏一般,一直在嘲笑她的表演。

其实元时禾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他实在藏得太好,过去这么多时间都不曾坦白,这个时间来告诉她,是为了什么呢?

她闭眼坐下,有些心力交瘁,“你……晏既明,你真的是……”

她不再尊称他晏大人,捅破窗户纸的关系,足够让她冰寒蚀骨,“我真是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也是……”

晏既明扶住她摇摇欲晃的身子,低声道:“我曾试过告诉你,但你如今日一般,不信我,甚至想远离我。”

元时禾一把推开他,抬头向上,冷冷看他,“我难道不该远离你吗?”

晏既明望着落空的双手,垂目道:“你该,所以你推了我许多许多次。”

元时禾仍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如坠冰湖,浑身上下骤寒,空气稀薄到深呼一口气,“那你便该识相一些,晏既明,你上一世做得很好,这一世,你也该保持,别来烦我,听到了吗?”

知晓前尘往事的晏既明,在她眼里失去“无辜者”的保护,只剩下曾辜负她、折辱她、袖手旁观导致她失去所有亲人的罪行。

她不再给予他尽可能的公平对待,从此刻起,她便将他划入深仇范围。

晏既明对她的直言不讳,不发一言。

元时禾眼不见心不烦,伸手去推他,“让你走,没听到吗,走啊!”

晏既明伸出右手,正要落在她的手腕上,被她狠狠一瞪,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到,修长的手指抖了一下。

元时禾本没推动他分毫,因他这一瞬间的失神,她一下子竟将人推到了帐门处。

晏既明立在门前,没有再后退。

他望着她的眼神,流露出些忧伤和心疼来,“我知道你生气,也知道你难过,所以我想办法求得婚约,只为弥补上一次的遗憾和后悔,禾禾,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机会?你想成亲就去找皇上求旨,不想成亲便扔下我一个人,”

元时禾说着竟然有些想笑,而他认真的神色,又让她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以为她还会同以前一样,毫无保留地喜欢他,不顾一切也要同他在一起,所以他这一世的种种行为,都以此为基础,重新将两人的婚约接上。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对自己愧疚,还是真有些喜欢,但他的这个想法,完全没有考虑过一件事。

元时禾抵在他身前的手,慢慢松开,冷笑道:“晏既明,难道你真的以为,重新活一次,我还会一心为你,还想要再嫁入你晏府,成为你的夫人吗?”

晏既明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维持笑意,却被她的言语击垮,眼眸深处划过清晰的沉痛,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元时禾一字一句道:“上一世就当一场梦,梦醒了,你我再无瓜葛。”

元时禾重生后,从未感受到如此地酣畅淋漓。

晏既明掩饰得这么好,本可以一直掩饰下去,大约是他太过自信,竟以为挑明后,再哄骗她几句,她便又会变成那个傻子。

她用尽一切言语斥责他,嘲笑他的行为,而一向自诩不凡的晏既明,能忍受着听她将话说完,耐性也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她态度决绝,不愿意再与他有所交流,他大约还有一丝羞耻心,终于转身离开。

“你休息吧。”

他离开前,叹息道。

元时禾在他离开后,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摸索到桌子边坐下。

与晏既明对阵,着实耗费心力,她适才发泄一通,竟然有些接受他也重生的事实。

只不过今夜嘴上过了瘾,将来可怎么办。

他既然重活一次,按他这一世的轨迹,为官速度又攀升了一截,显然是有计划地,将前世的官途再走一遍。

所以他知道自己未来是内阁首辅,且应当会加快进度……

元时禾头疼起来,得罪他一个已经掌握全局,且不久便要一步青云的人,她好似除了发泄,讨不到半点好处。

她原以为这一夜注定无眠,谁知道思考着,竟趴在桌边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被秋芷唤醒,说有名侍卫来传话,关押在牢房的陆大人要见她。

元时禾迷迷糊糊应下,又过了半个时辰,她半眯着眼走进帐内,寻着床榻,一头倒了上去。

次日,天光大亮。

元时禾撑着懒腰起身,接过秋芷递来的毛巾,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累,好似梦里有人逼迫她,非让她一个没有拿过刀的人杀鱼。

元时禾见秋芷哈欠连连,想着她应当守了云栖一夜,正要问云栖的身体状况,“昨夜……”

当下便有两名侍卫破门而入,躬身而不失威武道:“三小姐,皇上有请。”

这架势来势汹汹,她堂堂国公府三小姐,竟敢不打招呼便进来,看样子不像请人,倒像是来抓人。

两名侍卫马上便验证了她的猜测,握住腰间佩剑提醒道:“三小姐,陆达喧在死之前,只见过您一个人,皇上想找您问清情况,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元时禾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见过他?”

两名侍卫看她的眼神,仿佛在说她狡辩,握着佩剑往上一提,语气变成了警告:“有什么话,还是同皇上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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