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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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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

风声雨势渐大,大颗大颗地打在宽大的叶面上、黑灰相交的瓦片间。

啪嗒、乒乓的动静不绝于耳,枝叶被打得轻颤乱晃,野庙前边透明积水一摊,水中黑白竹影交错。滴落的水珠在地上收束成一支细流,活泼地淌过石缝屋角。

狭窄的野庙里静得连呼吸都突兀无比,仿佛就这样融入外头噼里啪啦的动静中。

在离神像五步远的地方,谢春花站起来,身子因为恐惧抖成了筛糠。

她身子如兔弓起,全然暴露在苍白月光下,仿佛所有秘密在此刻都被照耀得无所遁形,好像脆弱得一击便能致命。

借着躯体遮掩,谢春花一手抵住背后墙壁,一手伸进腰包中摸索,就当内心在不愿打草惊蛇和大声呼救间摇摆不定时。

——忽然,雷公震怒。

伴随着“轰隆——”巨响在耳边炸开,天地刹那间上下化作一白。

刺眼的光线让死角处的黑暗无所遁形,她也因此看清了男人的脸。

是郑钦。

熟悉的身影让谢春花心下一愣,迟疑开口问道:“郑师傅?”

话语里的惊惶并未消解半分。

眼见她认出自己,再无退路,郑钦没了怯懦的理由,索性不再隐藏,缓缓从暗角中走出。

那张与身材不符的秀气面庞此刻有些许扭曲,漫布红血丝的双目里迸射出近乎豺狼的贪婪目光,于她脖颈上逗留缠绵,所视之处烧灼般的燥热。

随着男人的靠近,谢春花贴着墙根步步退却,没由得一股怒火“砰”的在心头蹿起,将惊惶吞噬殆尽。

——真是有毛病!

一天天的,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她挨上了啊!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郑钦心有所图,不就是欺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呸!狗眼看人低。

她和阿娘相依为命,孤儿寡母的却没人敢欺负到她们头上,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辣娘子春花声名远播,那郑狗儿好大的本领,敢欺负到自己头上,算他碰上硬茬了。

横竖不过一死,今天她谢春花就要让他好好看看,辣娘子的名号是不是凭空得来的!

也不知为什么,那个娇小的女人眼底猝而燃起一抹厉色,她咬紧后槽牙,面上白净的皮也随之绷紧了。然而这样蓬勃的活力只会让他兴奋更甚!

郑钦一个箭步扑上前去,意欲将人拦下,却见女人迅速曲膝,身子便矮了一截。还未等他看清楚,谢春花就从腋下的间隙里和滑溜的小鱼似的游了出去。

她恶狠狠回首剜一眼,当机立断反手朝人就是一砍。

咚——

强劲的力量震得本就虚浮的墙皮簌簌下落,森冷的铁腥混合着潮湿的泥土味一同钻入鼻尖。郑钦腿脚一软,倚着蒙灰的旧墙瑟瑟发抖。

他斜眼看去,在他左脸侧一掌远的地方,锋利光滑的铁折射着冰寒月光,嵌入墙体。

——这婆娘还随身带菜刀?!

“别过来,你敢动一下试试。”

二人登时换了境地,簌簌雨声趁机侵入短暂的沉寂中。

谢春花冷眼盯着他,依旧保持着高举菜刀的姿势,步步向后退走。

“鹅啊……鹅啊,别走!”

眼看她半个身子往后一走,融入神像的影;再往后一走,又到银白似水的月光底下。

郑钦一下急了,嘴里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话猛地向前,谢春花慌乱拿刀去挡,只感觉手上重量一顿,他静了下来,无措地望向自己的手臂。

小臂内侧在匆忙间被豁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肉往外翻,血水汩汩涌出,在月光的映衬下更加灼目刺眼。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谢春花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目,登时心如鼓擂,紧咬下唇,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是仗刀自卫,没想真的会伤到人,一下慌了神,却听得郑钦痴痴笑了,急忙抬眸看去,只见他一下又一下地拿手去拨弄伤口,鲜血很快沾染五指,与此同时,那张不输女人的清丽面孔也染上了狂热的妖冶之色。

“鹅啊……”

谢春花诧异于郑钦如此高大的身躯忽然开始颤抖落泪,从嘴中吐露着断断续续又毫无意义的词汇。

看他癫狂的模样,多半是疯了!

……明明头几天还好好的,莫不是野神上身哟!听说野神会在偏远的地方给自己立庙塑像,供行人避雨歇脚,等到夜半三更的时候,再……

谢春花急忙把这些有的没的甩出脑海。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奇闻怪谈!

菜刀能唬得住人,却唬不住疯子。眼看他仍在顾影自哀,谢春花不敢再多僵持,扭身就跑。

娇小的身影在林叶间疾疾奔行,一个黑衣男人紧随其后试图伸长手臂,却还差几个身位才能够着。

寒风呼呼刮过耳畔,雨水冲过的路泥泞难行,不少泥点子飞溅到裤腿上。尽管平日最爱干净,衣服被褥上半点污渍也见不得,但眼下也不得不竭力快跑……

因为她能感受到身后疯狂的动静,她不自信能跑过一个发了疯的男人。

偏偏马面裙宽大矮脚,迈不开步,谢春花很快便喘上粗气。呵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雾,剧烈的运动扯得腹部的筋隐隐作痛。

可是两个人的距离仍在逐渐缩短,她甚至听见了郑钦喉头的吭哧声,像堵了口没化开的浓痰。

谢春花觉着已经跑了许久了,其实细算也不过百米远。耳听身后动静愈发靠近,又被雨水糊了眼一阵突兀的刺痛,她像只心急如焚盲目四蹿的雏鸟。眼中漫上一股绝望。

就在力竭落网的刹那,万念俱灰之时,一阵强劲的风从她右侧逆向而过,卷动她乱发飞扬。

嗖——

土棕色的衣袂划破空气。

时间好像都静止了,谢春花回眸望去,雨水都凝滞在半空中。

“呃啊!”

在被遮去半数的视野里,依稀能见得郑钦仰面摔倒在地上,泥水污了他半张侧脸。

谢春花没看清,身子蓦然一轻,原本撑在地上的手被猛地捞起,僵硬的肌肉因为毫不留情的力度牵扯得酸涩难捱,她“哎哟”叫唤一声,整个人直愣愣地跟着就往前走。

“娘。”

谢春花手被挟着,不得不一路小跑,隐约听见身后低沉无力的一声呢喃,轻飘飘散逸在雨声里。

回过头看,郑钦依旧躺在那里,任由雨水冲去他面上的泥污。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直到两个人的背影都消失在视野中,他慢悠悠坐了起来,面上平静得犹如一泓死水,被淹没在林间晃荡的倒影中。

·

“恩人?恩人?”

“……”

谢春花试探着唤了几句,回应她的只有呜呜风声。

方才的奔逃已经透支了浑身的力量,现下又不明不白地跟着人跑了一段路,谢春花只觉得两腿想打颤。她使劲挣了挣,那只手力度不减反增,将她心中不安无限放大,咬咬牙道:

“……给我松手!”

“……”

“你放不放手?”谢春花急得跳脚,刚要抄起菜刀指着人一顿威胁,那人渐渐放慢了步子,她也得以抽回手,迅速背到身后。

不是她蛮横刁蛮,是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变故,闹得她心惶惶,草木皆兵。

乌黑的环境里,男人回身眯眼打量半晌,确定那个疯子没有跟上后,反过来瞥了她一眼。

“不识好人心,你要想在这林子里过夜就请自便吧。”

轻悠悠的语气比没放盐的菜肴都要寡淡,却把谢春花呛得一噎。

眼见他要走,谢春花瞄了眼乌漆嘛黑的周遭,咽口唾沫,连忙强撑着腿部的酸痛追上去,刻意拔高声调。

“我怎么不识好人心啦?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可刚刚问你那么多句你也没搭理我,我寻思着你做贼心虚呢!你没事大半夜的来这么偏的地方晃悠什么?”

青年不答反问:“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谢春花一愣:“我是从绵崖来的,赶路到江邑去,半路下大雨,路也看不清,就想着到庙里避避雨……咦?感觉现在也停得差不多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提及绵崖二字时,男人脚步微顿。

“你倒是心大。”

意识到他在说自己与郑钦在一个屋檐下避雨一事,谢春花后知后觉涨红了脸:“因为是熟人介绍的,又是老乡一场,怎么会多想?我原来倒还觉着他人高马大的,贼人不敢近身呢!”

谁料最信任可靠的车夫却忽然……

谢春花努力辩驳,生怕这位恩人把自己认为是轻率孟浪之人,在野庙里与男人私会。她才刚守的寡,尽管和丈夫统共不过见过十来面,内心还尚未有成婚的实感,但她绝对做不出来这种无耻之事!

想到她早亡的夫郎,谢春花心头漫上一股悲伤,声音也渐渐矮了下去。

男人没有看她:“那怎么不走官道?”

“我没离开过绵崖,不认路。车夫说这里离江邑还有好一段路要走,怕天再黑下来就认不得了,才打算就地歇一歇的!”

话说起来,四周密植森罗,月色朦胧,东西难辨。恩人却是步伐坚定,走得端直,他又是如何认得的?莫非是林中仙人?

想着,男人啧了声打断她的思绪,顺脚踹飞一颗石子。

谢春花:“……”

绝无此种可能。

“你被骗了。”

男人停下步子,侧开身,没有了高大背影的遮挡,眼前豁然开朗一片。

不知何时,周遭的植株已经变得稀疏,土路往前延伸被铺上青石板砖。

前面是笼影交错的小镇,身后是茂密繁盛的野林。

谢春花看向身侧,清懒的月光洒在他面上,男人冷俊的眉眼间竟有几分熟稔。

他一耸肩,神色轻松自如。

“这里就是江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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