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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高门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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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公子?众人闻此称呼,顿时了然。

江城前主姜逝水性情狂狷,视乐如命,府中供养乐伎无数。曾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一乐伎认作义子,赐姓姜氏。

姜树和乍听秦衍州的问候,微微一愣,随后哑然自笑:“好久不见。”

他将秦衍州当做知音,可于堂堂渊王、现在的九五至尊而言,他不过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乐伎罢了。也难为她记得,甚至承认与他这贱民是朋友。

“公子竟是姜城主之子?”锦衣女子眼底闪烁着势在必得的暗光,“公子天下第一男琴师之名四海皆知,令鄙人仰慕已久。”

下意识拱手赔礼,却见他双目上系着白绫纱,后知后觉面前男子是个瞎子,便放下手直言说:“方才多有得罪,在下乃谢家谢涛之,愿以重金聘请姜公子入我府中作乐师,姜公子意下如何?”

原以为她的姿态已放得够低了,对着一个贱业男子,顾及他的颜面没有直言纳侍,反而好言好语聘他为乐师,原以为姜树和必当感激涕零,没成想他毫不犹豫的拒绝。

“一时虚誉而已,娘子另请他人吧。”姜树和眉头微蹙,他不喜欢别人称他作男乐师,也不喜欢被禁锢在一个地方,更不喜欢听厌恶的人讲话。

谢涛之的好脾气已经用尽了,她怒容难抑,拔了腰间悬挂的佩剑,直指秦衍州:“多少钱,你出个价。”

显然眼前这位误会了,秦衍州伸指移开她的佩剑,桃花眸底尽是无辜与无语,“姜公子自由之身,在下与他只是朋友。”

谢涛之双目狐疑,对秦衍州的话是半个字不信。伎子自古放荡,姜树和愿帮这女子垫债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不是情人就是姘头。

她从上至下扫视秦衍州,发现女子穿得不过是寻常布料,头未戴冠腰未缀玉徒有一张白脸罢了,声音便更加轻蔑:“出个价吧。”

静坐消食的皇帝陛下只觉莫名其妙,都说了她与姜树和是朋友,这人为何冥顽不灵,她懒声道:“谢氏之人都是你这个样子吗,你若在朝当官,赶紧辞职给别人腾位置,知道现在朝廷发放俸禄有多难吗。”

谁知此言在谢涛之脑中自动换了个意思。心道眼前女子果然对谢氏姊媦百般艳羡,可惜自身出身卑贱遂对高门世族深恶痛绝恨不能以身代之。

她冷笑,脱口而出道:“寒门之人,无怪乎此。”

“谢娘子是什么意思!”厅内有三三两两寒门士女先后拍案怒斥。

“既然谢娘子看不起寒门,何故惺惺作态宴请我等?”

“呵,在下早说高门焉有好心,不过是见陛下重开科举,意欲拉帮结派收买人心。”

“所言甚是!”

“这天下已不是世族的天下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科举在即,她们不需要再仰仗世家鼻息。且寒门本就对世家不满,被谢涛之这么一激,恍若吃了枪药一般齐齐发作。

谢涛之见此顿感不妙,她好不容易从族中讨了差事,奉命亲近寒门士女,此言一出只怕功亏一篑了。虽心中百般不愿,却不得不赶忙作揖,赔礼道,“在下并非此意啊。”

有一寒门士女横眉冷对,“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谢涛之手忙脚乱,余光见秦衍州慢条斯理的打包案上瓜果,随即怒道:“都是你!”

若非此人实在可恶,她怎会言辞不忌。

秦衍州眉梢一挑,不欲同疯狗纠缠,敲了敲身旁舟祉的脑袋,说道:“做人不要像她这样表里如一知道吗。”

闻言,谢涛之怒容更甚。

舟祉点点头,星眸映照谢涛之红着眼睛咆哮的模样,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恍惚间一道白光破空刺来,带有雷霆万钧之势。她回过神来,定睛细看,心中阵阵后怕,只见阿姊挡在她身前手里握着一支锋利的长箭。

还有两支一上一下射入梁柱中,箭镞一寸之地龟纹密布。

“啊!”

楼内无论男女连连惊叫,闹市中究竟何人射箭,这般有恃无恐。

秦衍州眸子里已有隐忍的怒意,转箭一看,这箭金锡鹰羽长有三尺,箭身用筱竹制成尾端刻有一个篆书“谢”字,小雕谢氏族纹。

不言而喻,此物出自谢家。

“她所言,何错之有啊?”一女子之声传来,声音颇富韵美,可以推测声音的主人是一位世家姊媦,“寒门之人无怪乎此,无怪乎蝇营狗苟,无怪乎驽马铅刀,无怪乎尘垢秕糠。”

语气狂妄使得众寒门士女群情激愤,她们豁然抬首望去,见一女子身着窄袖华服大笑着慢步走来。

世人多佩剑,但她不同,配一把胡人弯刀别于腰间看着便杀意森森不好接近,样貌清秀,与之不相称的是她如孤狼般阴鸷的目光。

一众寒门士女怒目圆睁,异口同声喝道:“你是何人!”

千妇所指下,她甚至不愿意施舍一个眼神给旁人,眸中全然是蔑视之意,好似她浑然天成的高贵,别人合该敬她尊她怕她。

“呵,我是曾经供你吃穿用度的主家啊。”华服女子瞥视众人,嘲讽道。

这些寒门士女碌碌无为的时候,是世家提供门路,举荐她们当官。过去对世家奴颜屈膝,现在一听说皇帝科举取士便对世家轻慢了。只记得讨上面那位的欢心,却丝毫不念往日栽培的恩情,当真讽刺。

“你!”寒门盛怒,局面一时剑拔弩张。

谢涛之都快皱出抬头纹来了,深呼吸躬身作揖,心说这位乖张的主不在狩场待着跑到无名楼来做甚。

脸上堆笑道:“原是族妹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我谢府的颜面被人踩在脚底,你说呢,族姐?”谢让之寻了一张胡床慢慢坐下,眼光却一直停留在姜树和的身上,“姜公子不愿去我族姐那做乐师,可愿来我府上作我的侧夫?”

谢氏少主侧夫之位于寻常男子而言已是可望而不可即,更何况是姜树贱籍出身。

谢让之望着男子清灵的容颜,不由心旌摇动。她原本在城郊狩猎,遥见他惊鸿倩影难捺心中悸动,一路从城门追随他来到闹市。

“不愿。”姜树和疏离道,“在下只是为应聘无名楼乐师而来。

谢让之眉目阴冷,“区区一个无名楼就这么吸引你吗?”

谢涛之见她这位族妹的脸色愈来愈难看,遂开口帮腔道:“掌柜的呢,滚出来!”

燕霄刚进门便听到有人怒唤掌柜,心中隐隐感到不妙,他三两步穿进人群一探究竟。

只见当中坐着一位年轻女子,容颜清癯,衣冠华贵,正低头把玩着手中胡刀,腰间挂着刻有谢氏族纹的佩玉。

“奴家便是,还请谢少主吩咐。”燕霄的视线瞥过女子佩玉,在抬眸时,笑靥如花。

当下,不管无名楼招不招乐师都不免被这位主诘难一番了。

“掌柜的,你这既然缺乐师,想必其他也缺。”谢让之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了一圈,这异域男子身姿倒是颇为曼妙,她忽而不怀好意笑道,“看你新开业,我送你个彩头如何?”

燕霄盈盈屈身,鬓边细碎的暗金色的长发滑落额前,遮住了淡蓝色的眸子,目光扑朔不明,“承蒙谢少主照顾,不知这彩头是……”

“彩头啊。”谢让之忽而沉眉思索,“让九州第一乐师都神往的酒楼,不知有没有一张好琴呢?”

姜树和淡蹙眉头,看不出悲或喜。他生于泥淖,强取豪夺的事情虽未经历过,但也看过不少,只是愧疚连累了无名楼的店家。

沉静的环境中,他听见有一处方向传来持续而微弱的咀嚼声,有些清脆。

他浅淡一笑,听方位,是陛下那边的方向。陛下身旁应当还坐着一个人,他们才用过饭,此时应当在吃些瓜果小食吧。

思索完毕的谢少主嘴角上扬,冷笑道,“你这楼叫无名楼,我府上有把琴称作无鸣琴,乃前朝乐圣遗物,此琴送与你家酒楼里这位姜乐师弹奏,望不负我一片心意。”

她随意指一位随从,“你回府取无鸣琴。”

无鸣琴的来历颇具神话色彩。

传闻某夜,乐圣梦游玄虚幻境得名琴。因之无名无音无谱无主,起名为无鸣。据传唯有心思湛明、琴技超绝者方能弹奏。

谢氏老家主谢旧月偶然得无鸣琴,但始终不得其法,遂广下请帖,天下名士无不闻风而动皆铩羽而归,久而久之,无鸣琴便成了府库中的一块百年老木无人问津。

楼上的君小公子听到无鸣琴这三个字,便大抵猜到了谢让之的心思,薄怒染上眉宇。

他记得娘亲当年也曾受邀试琴,但那琴弦似有千钧之重难以拨弄,无奈之下娘亲只能含恨作罢。

但今日谢让之以赠琴礼相待,若那素衣乐师弹不出琴就要命了。

而对座的楚白华则没有君小公子这般打抱不平的心思,他似倦了,以手支颐微微后仰,如浸水丝绸的墨发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前襟。

虽是倦怠之态,却不让人觉得懒散,反而给人一种雍容清贵之感。

楼下的秦衍州若有所感,抬眼遥望二楼,鼻尖似乎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兰泽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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