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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为谁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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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夸赞。”青铜面具下的唇浮现笑意,且道,“在下不胜荣幸。”

屋外狂风劲吹正烈,门窗被夜雨溅湿,雨水从陡峭的茅檐上倾注地面,汇成无数条水柱不停地飞泄,又似下垂的麻线无止无休地往下漏,发出哗哗的鸣响。

男子痛苦的咳嗽声夹杂着雨声更觉格外急骤。

“咳咳咳咳……”

杜大统领闭气抑息,俯盯着身下人因窒息而绯红的脸,那鼻尖萦绕着的暗香愈演愈烈,道:“本官碰见过好几位北殷长帝卿了,燕掌柜啊,你总该是真的吧。”

所谓咒在疆,巫在殷。虽皆源自灵族术法,却与南北疆同道殊途,殷人奉巫家为国教,常以香为载体通灵天地。殷国开国之初,十二巫师掌权,殷王为虚君,历任帝王由大巫师自民间身负异香的女子中遴选。

随着杜泰不断加重掌心力度,他胸膛剧烈起伏,艰难地张口喘息着,湛蓝的眸子透着一丝濒死的失措,却不惊慌。

沉着冷静是上位者的必修课。

他只是不解。

不解为何嬴朝官员的反应如此怪异,逮捕别国政要后,第一时间不是收押待审反而是置之死地。这究竟是嬴帝御下无方致使权臣擅位,抑或是,于嬴帝眼中,北殷长帝卿死了的价值更大。

后方“吱呀”三声,门板顿然大开,猛烈的夜风趁机灌透,令屋内残灯昏暗不明地闪烁,隐约映照出眼前突兀的人影,身后人缓而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此人大摇大摆推门而入,视一干守卫如无物,武功远在她之上。

女子青铜面具下的目光锐利似刀锋,剐着男子略带挑衅的笑颜,觉得颇为碍眼,松手,反掌抽刀抵住他的命门,冷嗤道,“原来还有后招。”

在杜大统领背后,有位布衣女子左手作拈花状,慢步踏来。但她手指之上,缠绕着一线几不可见的游丝,一端系于中指,另一端,则绑在杜泰的脖颈上。

指腹牵扯间,可轻易夺人性命。无声无息,无知无觉,轻如絮,薄似烟。

“殿下,事已办成。”那布衣女子道。

长帝卿咳嗽不止,眸底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先生辛苦了。”

“轻松得很,殿下信守承诺便好。”

杜泰顾首打量来者。女子三十岁上下,身形高挑,一袭布衣从头至尾湿答答的,背负草帽,脚踏芒鞋。面色黑黄而轮廓深刻,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不羁的江湖气,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为旁人折腰。

她此刻有些好奇,他们的交易是什么了。

“前些年听说北地第一剑常良先生试剑时不再使剑,而以赤尾天蚕吐的无色丝作兵器,我仰慕已久,可惜迟迟不得相见。”她道,“却不成想,今日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你。”

“曾经名动天下的第一剑,如今竟自加镣铐,甘为殷庭卖命?”

常良瞥了眼她横在燕霄脖子上的佩刀,随即指尖引动,勾缠于杜泰脖颈处的游丝骤时收紧,令其边侧多了道渗血的伤口。

语调不屑,“杜将军不也为了功名利禄数次自立门户吗,但看这架势,是又……攀上了新的主家?”

“还得是嬴帝陛下心胸开阔啊,也不怕三姓家奴夜半弑主,我等比不得,比不得。”常良啧啧摇首。

江湖传言,北地第一剑有三剑,心剑、眼剑、口贱。

“给你三分颜色而已,还开上染房了?”杜泰用手背抹干脖颈血迹,眯眸冷笑道,“宵小之辈何敢与吾皇相较。”

“呵。”萧烈闻言扯唇笑了笑。

“哦?敢问长帝卿殿下有何高见?”杜大统领斜睨,手中利刃向他逼近一分,迫使他仰面延颈。

“不敢说高见。”他喉结微动,漫不经心地伸指将颈边白刃轻轻推开,“只觉得大人所说对极了,嬴帝陛下她至圣至明、人中龙凤、神采英拔。”

“哼。”她轻哼一声,下抿的唇角微微扬起,“这是自然。”

但紧接着,长帝卿的下一句,令她这当人臣子的忍不住杀了他。

他垂下眼帘,低沉的声音玩味而慵懒,“最适,做我府上女宠。”

“你他爹的找死!”杜泰盛怒不已,只恨自己武功半废技不如人,刀尖偏移,割断了男子耳边的一缕金发。

若非她受制于人,这出言不逊者当被斩首。

“喂,他死你死。”常良浅浅打了个哈欠,“不如你先放了他,我再放了你。”

“虽然你被人挑了右手手筋,但你左手刀也使得不赖,应该够格同我一战。”

“这样。”她皱了皱眉,“你放了他,我让你一只手,你要赢了我放你离开,你输了躺着离开,堂堂大丈妇威胁一个男子,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我若同你耗着呢。”杜泰问道。

“老娘可没那个耐性。”常良抬眸一扫,看着雇主如花似玉的容颜说道,“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快。”

她神色颇为不耐,“殿下,我定护你性命无虞,但却保不住你的脸,你的脸若在打斗中被这家伙刮花了,怪不到我身上吧?”

“自然不会,先生可放开手脚。”萧烈笑道。

“那成。”

她再度望向杜泰,“打不打,一句话。”

“在下很是好奇,传闻常先生乃一介剑痴,以梅为夫以鹤为女,而今却百般维护长帝卿,难不成年近半百红鸾星动了?”

“放你爹的狗屁,老娘怎么样你管的着吗?”常良眉峰上挑,“一句话,干不干。”

“成交。”

同时同刻同招同式,浮光掠影,二人齐齐收手,纷挑了灯花两盏。

刀,是重刀。刀柄镶嵌着煌煌七星纹暗芒,刀背附有十二玦月金圈,刀刃厚钝藏锋,如古水深冰冷泛寒光,可斩长鲸,可断海水。

丝,是细丝。腕下游丝无形无色,萦绕轻盈,似飘浮的薄云,轻卧的新月,纷飞的花叶,春日的流风,起势若潮烟白浪滔滔来。

但重刀却断不了细丝,浪啸潮翻便压了三尺白霜刃。任凭那刀如何刺、如何砍、如何矫若游龙,偏生近不了持丝之人一步之地。

刀与丝两相碰触,发出清脆的金石搏击之声。杜泰身形侧移,刀抵地面,猛然向前跃起,手中霸刀疾刺而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常良不以为意,竟挡也不挡,随即以丝作剑,屈指抛收牵引,凡其剑气过处,宛若春风折柳环缚敌手上下路数,招如流云,式如烟雨。

剑气胜长虹,轻而易举破开了杜泰的格挡,于她攻防皆失处,化丝作锋,一束凌厉的剑气直指杜大统领的咽喉。

杜泰重重摔倒在地,似听见身躯内传出阵阵轻微的碎骨声,口中腥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后昏死过去。

常良默然一抖袖,散乱游丝尽数归手,缠系于手腕之上。

见胜负已分,萧烈拢衣起身,拍掌笑道:“恭贺先生大获全胜。”

“有什么可喜的。”她眸中自嘲之色一闪而过,反手拿背后草笠戴在头上,恰遮盖住半张容颜,“此世再无对手难道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吗?”

“无敌于天下,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老娘是剑客,觉得孤单,殿下是政客,或许感觉不一样吧。”她伸手探进衣襟,取出一株花,微抬嘴角道,“殿下要的东西,老娘找到了,老娘要的,殿下备好了吗?”

掌心的花呈深紫色,颜色由外及里渐渐浅淡。花叶上是华诡而瑰丽的纹路,当中微小的花蕊泛着金色,宛若流光徘徊,似一点点飘摇的蝶。

“当然。”

一见那花,萧烈的瞳孔蓦地放大,湛蓝的眸暗涌着迫切,转瞬又复归于平静,这须臾的诧变极其细微,让人难以窥探毫厘。

他自袖中取出一瓷瓶,递与常良,“这是先生所求的‘忘初’,用时须在心中冥念欲忘之事,燃上半滴可忘十月,燃上一滴可忘三年,燃上两滴可忘十年,但若是燃上三滴……余生都不会再记起。”

“恕烈冒昧,敢问先生想用它忘些什么?”

“忘了老娘这身武功。”她将‘忘初香’袍入松垮的衣襟,倏问道,“殿下,若是燃了一整瓶会怎样?”

萧烈声音淡淡的,尾音略沉,“或许会变成疯子,也有可能变成傻子。”

“哇靠!这他爹的!”北地第一剑闻言后怕地连连摇头,转眼又问,“忘了的事儿想记起来咋办?”

“商品一经售出,不退不换,概不负责。”

常良:“……”

真他爹的黑心啊。她哪天出了啥事都没地哭去。

不知想到什么,她将递送花的手猛地收回,手指尴尬地刮了刮鼻子,“殿下,这花老娘废了千辛万苦摘的,在深山老林里,早上打老虎晚上砍毒蛇,守了七七四九天差点守死了。”

据她所知,此花乃殷国圣花,名唤:我谁身。三百年前于本土绝迹,殷国长帝卿暗探到于嬴土北隅的弃岸山巅遗有一株我谁身,因弃岸非常人所能攀,故而请她摘回。

“先生想要什么?”萧烈余光注视着女子手上那株紫花,眸色微沉,垂眸微笑道,“但说无妨。”

“还请长帝卿再炼一瓶可解这香的东西。”

“可以。”

“一言为定。”

……

当长帝卿拈花细赏的时候,门户大开,庭院空寂无声,只有枯老的槐树在风中遥摆,远处树林之上笼罩一片迷蒙云雾。

他聆听淅淅沥沥的夜雨,低首望身中“缠梦”匍匐在地、双目无神的杜大统领,嗤笑侮辱道:“所谓绣衣使,也不过如此。”

缠梦,原为安眠香。但在他手上,可以是任意巫香。

“所谓绣衣使,也不过如此。”杜泰瞳孔发散,一字一顿复述。

萧烈先是一愣,而后倚门轻笑继而大笑起来,嘴角挂着满意的弧度,“如是这般,嬴皇做女宠,可计日而待了。”

杜泰依旧跪伏,道:“如是这般,嬴皇做女宠,可计日而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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