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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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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气正好,帅家默带着丈田的工具正要出门,又被娘子叫住。

“家默,等一等!”

嫣然拉住家默的衣角,伸出手仔细地给相公理着衣服,边理衣服边嘱咐着,“出去丈田呢要多注意些,碰见难缠的人家记得早些离开,不要被欺负了,也要小心被那些叶子割伤,还有记得早些回来,”嫣然说着便理好了家默有些皱的衣领,抬头看着他温柔笑,接着说,“因为家里有我这样好的娘子在等你啊。”

帅家默如今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出门前娘子的嘱咐,嫣然每次都会和他说很多话,还会贴心替他整理,这在成亲之前都是没有的,成亲之前他出门丈田盘账都是灰扑扑地走又灰扑扑地回来,有时候身上还有伤,有了嫣然就不一样了,她会给自己准备整洁干净的衣服,上面还带着皂角的清爽,头发也让她梳的整齐,这般想着也听着娘子的絮叨帅家默嘴角早有浅浅笑意,似晨曦的阳光般温和。

等娘子说完抬头笑着看他,他就笑着将人单手揽在怀里,亲亲她柔软发顶,说,“我知道的,家里有你在等我,如果我回来晚了你会很想我,我也想你……”

嫣然听着这话脸颊染上羞意,就要推着从他怀里出来,小声说“你知道就好,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帅家默笑着将人抱了会儿才肯放开,看着娘子进了小灶房又出来。

嫣然将手里拿的东西都装进了给自家相公新缝的褡裢里,“用油纸包起来的是酥饼,这个葫芦里我装了酸梅汤,饿了渴了都先垫一会儿。”

正说话间又被抱住,只能轻轻捶一下对方胸口,又无奈环住他腰身开口“昨天晚上还没抱够嘛……怎么今天早上还要抱啊……”

帅家默听见娘子的话红了耳朵,摇摇头,“不够的……”娘子香香软软的,抱起来舒服的很他才不想放手。

家默将脑袋埋在嫣然颈肩处,嗅着娘子身上好闻的香气,实在是时间不早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走出一段路还回身和娘子招招手。

嫣然倚在门前看着家默走远才回到院子里,和相公这般温馨又普通的夫妻日常让她嘴角总是上扬,爹娘还在时,年幼的她总以为夫妻间应当如自家爹娘那般,才子佳人,赌书泼茶,花前月下互唤卿卿,一人抚琴一人弹瑟,一人作画而一人拈花笑,其间眼波流转,眉目传情总是能让年幼的她吃醋,说爹爹娘亲都不在意她,眼里都是彼此哪里有她,为什么两个人呆坐着看那么久都不会腻,这时候爹爹就会笑着把她抱起来坐于膝上,娘亲也会笑着点点她的额头,然后牵过她的小手教她抚琴弹瑟,温柔说“我家嫣嫣以后若是嫁作人妇,便会明白这些的,心里有情,眼里有爱,话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分别,只是静静看着彼此,享受着这相知相许,就已经足够了……”

如今嫁给家默,她才明白了娘亲的话语,夫妻间的那种恩爱情意,是绵长又粘腻的,你知我心,我也知你心,只要看着你,哪怕是不发一言,都已经足够,而那种绵长有粘腻的情意就在我们之间化作丝线缠绕,将两颗心包裹在一起,不分离。夫妻间的日常也不需是才子佳人那般,平平淡淡简简单单便好,如白粥,似清茶,总有余味悠久,盘桓萦绕于心上,一闭眼,一勾嘴角,想到的都是他,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只要想着他,一天心情都是好的。

这般想着,连走路的步子都忍不住蹦跳轻快起来,走近一边的竹篱,捞起小灰兔子和新来的小白兔子,坐到门前台阶上,陪着正平躺晒太阳的猫猫,摸摸它的肚皮,听猫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又揉揉两只小兔子的脑袋,说“你们说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娘亲已经在想他了……”

女人,你男人不是才走嘛(〃′o`!)猫猫无语,咕噜着翻了个身,留着那个女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不知道相公到哪里了,不知道他丈田怎么样了,相公会不会很累啊……”

被念叨着的人正看着天上的云块思考着,得出结果便在纸上画下一道红线,分好田地。

但是对方好像不满意,拿着图纸质疑,“这条线歪歪斜斜的,谁能看出来一人一半?”

“这是割田术的运用,将田块分为若干……”他耐心讲解算法,却被打断。

“你丈量出来的是三亩六分对吧?”对面的大哥直接从怀里拿出地契,“我们家这个地契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四亩,那四分呢?”

他看向地契,确实数字对不上,那对兄弟还在讨论,他却只是回头望向那片田亩,再次确认是三亩六分。

“大哥,这人是你叫的吧?是你让他动的手脚吧!”

田契和田亩对不上必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绝对不可能是他算错,“数性至诚,我没有算错,也不会说谎。”

对面已经开始叫起来,“怎么平白无故就少了四分地呢?”

这数字对不上着实让他头疼,便开始思索是哪里有问题,不禁皱眉。

那对兄弟已经要开始打起来,场面变得混乱,他这才从个人的思绪中抽离,娘子说过的,遇到这种情况,最好先跑。便弯下腰捡起掉落的图纸,边走边想。

帅家默走在街道上,周遭的喧嚷都不影响他的思绪,只是看着那图纸边走边想,路过一家包子摊,那白色的蒸气和前方朝他而来的龙头汇在一起,耳边是铃铛叮咚的声音,似是在神话的云雾里,他一时愣住,也不知道躲,看着那龙头,他眨了眨眼睛,这个,好像是他应该见过的,他看着那龙头不动,那龙头越来越近,忽然间像是也睁了眼睛。

在快撞上时,耳边传来声音,是有人在叫他……

【“家默——”】

“老帅!”

而后便被人拉到一边躲过了那龙头。

丰宝玉看着还呆着望龙头的家默,“你傻啊,你不知道躲!”又想着新开的赌坊,就笑容灿烂地说,“别看了,他们是去求雨的,咱们去求财!”

丰宝玉想着待会还用相同的借口把老帅忽悠到赌坊,老帅却在他耳边说着丈田的事,后面还讲到了商功圆堡,对此他只能无奈地笑一笑,开始准备忽悠。

“咱们今天去的这个赌坊,是揽溪人来仁华新开的,还不认识咱们俩,”所以是不会把他和老帅赶出来的,说完觉得不妥就改口,“还没有见识过你的厉害,今儿就玩一柱香的功夫……”

帅家默听着,就知道了是宝玉又要让自己进赌坊去算牌,便认真看着对方摇头拒绝,“老去赌坊不好,而且嫣然在等我回家。”

家默说完就要走,但是宝玉怎么可能放他走,急忙将人拉住,开口就是,“老帅你看啊,你去赌坊和我们去赌坊可不一样啊,你又不赌,你在旁边看着我就好,你丈田盘账是靠算学挣钱养家,你进赌坊算牌不也是靠算学挣钱吗?”

宝玉见有用就继续说,“而且啊,你进赌坊靠算学挣的比你丈田盘账要多吧,再说,难道你进了赌坊就是代表你会做对不起嫣然的事吗?你去的又不是青楼,而且你要是敢做对不起嫣然的事我和我姐姐肯定第一个不放过你啊……”

宝玉再接再厉,“你和嫣然成亲也有日子了吧,现在你们还是两个人,但是之后就不一定了,以后有了孩子你看啊,你要供他吃穿,要是儿子就该去上学准备束脩,要是女儿你不得给她准备嫁妆啊?”

家默这时打断正喋喋不休的宝玉开口,“女儿也要送她上学的,嫣然说,女子也应该读书明理,她爹娘就没有在学业上阻挠她。”

宝玉点头称是,“对对对,你看吧,这花销绝对不少,那你再看看你现在挣的那些,是不是不够?不如你陪我进赌坊用你的算学也多挣些银两,而且就一柱香,耽误不了你回家的……”说着见人仔细思索便直接将他朝赌坊拉去。

等家默反应过来时,宝玉已经在用玉佩换筹签了。

宝玉在牌桌上朝自己看过来时,他就打出手势,其余时间都倚在窗边,不去理会旁边的喧闹,只是想着娘子现在在做什么呢,炊烟应该已经升起来了吧,为什么一柱香的时间那么慢,可是答应了宝玉了,那么待会跑回去吧,可以早些见到嫣然。

被相公想着的嫣然娘子其实也来了这家赌坊,倒不是寻常那种妻子来捉赌鬼丈夫的事,而是焦急地拿着一袋银两跑至赌坊去救人。

正打算炒菜时,门外有人叫她,是小枝匆忙找的人来告诉她去新开的那家赌坊,想了想应该是印子钱的事情没处理好,便急忙进屋拿着银两就往赌坊跑去,路过相熟的店家老板便嘱咐,“如果看见我家相公,烦请告诉他,我有些事今天中午不在,他安心等着便好,不用担心我。”

嫣然很快就到了赌坊门前却被人拦住,“我是来找陈大山和陈小枝的……”说罢就被人领着上楼。

开了门一看见就是小枝扶着跪在地上的陈伯,旁边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赌坊打手拿着刀看着。

“我们鹿爷还有事儿,待会把那扣下来的人处理了就来这边,你们都先安静等着,别闹事啊。”

那人说完便关上了门,小枝看见了她就想上前又被那两个打手按回去,“嫣然姐……”

嫣然看着这场面,握紧了拳,定了定心神走上前,将钱袋放在桌子上,看着那刀,镇定开口,“我也带来了些银钱,两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先让他们坐起来,关于还债一事,我们也可商议,倒也不必如此……”

其中一位打手接过银子掂了掂,然后将她推至小枝面前。

小枝一见到来人就忍不住要哭出来,“嫣然姐……”

嫣然将人手握着安抚,又一同扶着陈伯坐下,才担忧问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留的那些银两可是不够?”

小枝含着眼泪摇摇头,“嫣然姐,已经很感谢你了,你留的银子本来也够,但朝廷催收,我叔叔和表哥身体不便也要用银钱,还有种田的事,这些本就困难,谁知道那借据上的银钱最后又变成了十八两七钱二分,实在是还不上,鹿飞龙就要逼着我爹卖地……不卖地就要逼着我爹把我卖掉……”

陈伯在一旁早已哭出来,嫣然听着也只能安慰着小枝,今天这事怕是难解决。

正思索如何解决间,突然听得外面喧乱,嫣然揽紧小枝,示意她不要害怕,又看着那其中一位打手开门看了看,“有人砸场子!”接着便和另一人跑出去了,随后便是外面打起来的声音。

嫣然也跟着开门看了看,然后又关上门,免得被波及到。

想着这外面的混乱场面,又走至窗边看了看,以防万一,还是得做些什么,便问,“小枝,你们家地契呢?”

小枝指了指桌子,嫣然便拿上,“快收拾下包袱,如今外面乱起来了,先做个跑的准备,以免最后走都走不了……”

小枝反应过来点点头便收拾起东西,将带来的些许银钱和嫣然的钱袋放在一起,嫣然也解下了头上的发簪,一同放在桌子上,这样就算跑了也心安些。

正收拾间,忽然一声巨响,门板落下,嫣然一惊,拉着小枝往后,陈伯早就站在她们身前挡着,听见人闷哼着呼疼,嫣然这才看清是谁。

“宝玉?”

捂着胸口的公子哥睁眼,不确定回答一声,“嫣然?”又看向了嫣然旁边的那个女孩儿……红色的头绳,一双眼睛像山林里的鹿一样……

嫣然看着这外面的打斗场面,急忙问,“我相公呢?他也在外面和你在一起吗?”

宝玉这才回神,抄起来凳子抵挡着过来的打手,“老帅在账房盘账呢,放心他没事,你们也先待着!”说完就“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挥舞着将打手赶出这间房,又喊着“姐,姐,救我!老帅你快过来啊!”

算账的老帅是叫不出来的,他现在看着那些地契账目,哪里都怪,翻到一页就睁大眼睛记下,虽疑惑但仍接着盘账。

嫣然看着这场面赶紧将门关上又走到窗边,“小枝,你和陈伯准备准备跳窗,把地契拿上。”

小枝担心问,“那嫣然姐你呢?”

嫣然将人扶着上了窗,也安慰着,“没事的,我还要找我相公。”

将人安顿好就打算开门去找家默,结果正撞上鹿飞龙。

鹿飞龙一看这情况就明白人要跑,推开面前的人走向那对父女,“地契呢?”

陈大山将地契藏在身后,“鹿大爷……”也向后躲。

“给我!”

鹿飞龙走上前,陈大山直接就要把地契吞下去却又被人按到桌子上。

嫣然被推的一个踉跄头撞到门框上,晕了一会儿才扶住门框站稳。

小枝急地大喊了一声,“嫣然姐!”又连忙跑过去拦住鹿飞龙。

正算账的帅家默隐约听见了娘子的名字,才放下笔,回身去望就看见了这赌坊内混乱的场面,立刻站起来,四处张望着嫣然是不是在这里。

嫣然站稳回过神就急忙跑上前拉着鹿飞龙,喊着,“放开放开!”又被人推开,腹部磕到桌子上,“嘶”的呼痛一声。

正四处找的家默听见了娘子的声音就急忙往那边跑。

鹿飞龙正掐着陈大山的脖子让他吐出来,小枝喊着“放开我爹!”也捶打着鹿飞龙,想要拉开他,又被推倒在地上,嫣然看着这场面,随手摸到一把算盘,再顾不了那么多便上前做出动作,一下就将那鹿飞龙打倒。

“嫣然!”

鹿飞龙应声而倒,嫣然手里的算盘也掉下去,那鹿飞龙还要站起来,却被一男子挡住,那男子牢牢护着身后的人,也防备地看向他,捡起那算盘,大有他一上前就会抄起算盘再给他来一下的架势,他只能捂着脑门在地上叫着,也等着伙计来。

只是,这外面的伙计也早和他一样趴地上了。

帅家默将娘子护在身后,担忧地握着她的手安抚着她不要害怕,也心疼地问她“疼不疼?”

他一进来就看见娘子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拿着算盘,站也站不稳,见到他来就红了眼睛,将那算盘扔下。

见地上的人没有再动,家默就急忙将娘子搂在怀里确认她的安全,焦急地问,“没事吧,嫣然?”

嫣然看着相公焦急的神色,不想让他担心就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就磕了一下,不用担心。”

小枝帮她爹顺着气,也盯着地上的鹿飞龙。

嫣然这才问向自家相公,也仔细上下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啊?刚刚外面打起来有伤到你吗?”

帅家默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低下头,挠挠后脑勺,才开口,“宝玉说来这里也可以挣钱养家,嫣然你放心,我不赌的,我就是算,想着多挣些也好,可是和宝玉一起被扣下来了,”又指着地上的人,“他说我给他盘账他就放了我们,我也跟他说让找个人告诉你我今天回来的晚你不用担心,然后就这样了……”

嫣然看着相公的自责表情,将人抱住,自己的腰也同时被他环住,“你没事就好了,我不怪你的……”

没过多久外面就来了差役,家默将娘子的手牵住,警惕地看着来人。

鹿飞龙也被扶着站起来,指着嫣然,“就是她,给了我一算盘!把她抓走!还有他们几个,欠债不还殴伤债主!”

那差役要来将他们带走,他也是牵着娘子的手不分开,说“别怕,嫣然,相公在的。”

到了仁华大堂,家默被迫和嫣然站到两边,虽然碧玉姐说了没事,可他还是忍不住看着另一边的娘子,不掩担心。

方懋珍一拍惊堂木,“三个案子怎么都有你鹿飞龙啊?”

鹿飞龙只能拱手行礼回答,“是。”

“你身为揽溪人在我仁华开赌坊,不好好经营,还惹了这么多官司,你该当何罪啊?”

正问话间,有人打着扇子前来,众人目光便聚于其身上,“方知县,此言不妥吧。”说话人是一蓝衣讼师。

听其介绍,才知是那有名的铁嘴大状,唤作程仁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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