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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柑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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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嫣然起了个大早,许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神色恹恹地趴在驿站庭院外的桌子上,家默见娘子这般,不免忧心。

“娘子,很难受嘛?”家默也趴到桌子上,靠近娘子去看她,一手揉揉她的发顶。

嫣然并不想让相公为自己过多忧心,就坐起来说,“没事,我就是昨晚没睡好,还有这几天一直在赶路才这样的,相公你不用太担心的。”

家默知道娘子是在安慰他,见娘子又要趴下去,他就朝娘子伸出手掌给她垫着,娘子很乖地把脸放了上来,软软的,家默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娘子也伸出手指来勾勾他的手指。

宝玉端着早饭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老帅夫妻俩这亲昵的小动作,他叹口气摇摇头,已经习惯了,明明老帅和嫣然成婚都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是这么腻歪。

家默见宝玉端早饭过来了就轻轻叫醒闭着眼假寐的娘子,嫣然也迷蒙睁眼坐起来。

家默贴心给娘子盛着粥,“娘子,来,把这个喝了好受点。”

宝玉也掰开包子,“呐,这个可是我特意给咱三买的大肉包子,好好吃。”顺手给老帅递了一个,却见嫣然面色似不太好,“嫣然你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嫣然就一溜烟儿跑出去了,他看向老帅,老帅也是立刻放下包子就跟了上去。

嫣然扶着旁边的一棵树,捂着胸口,明明难受的紧,却是一直干呕,也吐不出来什么,真是奇怪的很,明明醒来还好好的,一闻见那包子味却是再也忍不住地想吐,正打算直起腰擦擦汗,一回头看见相公此时也追了出来,一脸担心正要上前来扶她,可是她一看见他过来就又忍不住想吐……

家默急忙上前想搀扶娘子,可是娘子见他靠近就又弯下了腰,他一双眉紧紧皱起,伸出手想替娘子擦汗,可娘子一下就将他的手打开了……

家默小心翼翼出声,“娘子……你还好嘛?”

嫣然自是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心下也是愧疚,想上前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就是闻见了他手上残留的包子味才忍不住打开,可是她一靠近相公就愈发想吐,只是蹙着眉解释了还不到一个字就又弯了腰,只能是扶着树捂着胸口。

家默又要上前,可是娘子朝他伸出了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他只能停下脚步,就那样旁边看着,心下着急。

嫣然扶着树缓了一会儿,才说,“相……相公……你先离我远一点儿……”

家默心里虽然有点受伤,可还是听话离远了些,正担心间,一位妇人走上前来,扶着嫣然,“这位娘子您没事吧?”

这妇人正是周大嫂,嫣然被这大嫂扶着拍了拍背,才好受了些,不过声音还是有气无力,“无事,多谢大嫂,就是晨起难受些干呕。”

周大嫂身为过来人对此有个猜想,就转过去看着那明显一脸担忧的家默,“这位先生可否去给你娘子打些喝的水过来?”

家默快速点头答应后就跑步离开了,留下嫣然和周大嫂。

周大嫂在嫣然不解的目光里撩起了她的袖子,按摩着手腕上的一处穴位,而后问,“娘子如何,可好受些了?”

也还真是奇怪,如此一按,嫣然确实没那么难受了,感激道谢,也询问,“大嫂,我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症状啊……”

周大嫂见这嫣然娘子一脸懵懂,笑了,又问,“娘子最近可是神思倦怠?”

嫣然点点头,那周大嫂又抬起她手腕,“娘子稍待,大嫂我除武艺外还略通一二医道。”

周大嫂细细摸了摸这嫣然娘子的脉象,遂喜笑颜开,“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娘子您这是喜脉啊,恭喜了。”

嫣然一听这消息,忽而被砸懵了,手摸上小腹,不可置信,嘴角扬起弧度,泪珠瞬落,又看向那周大嫂,难掩惊喜,“您是说,我怀孕了?”

周大嫂笑着点点头,“应是有一月了。”

嫣然泪落也是如滚珠,摸着小腹,轻轻的,她和家默成婚已有一段时间,他们二人蜜里调油一般,怀孕并不奇怪,这几日她还为自己的恹恹烦忧,又因为事情颇多,连月信迟了也没多在意,她一时也还没想到这里。

如今她一想到自己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欣喜之余更觉奇妙,她要做娘亲了,她要做娘亲了,这是她和家默的孩子,是他们的结晶……

周大嫂见嫣然正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里,也不忍心打扰,只是远远瞧着嫣然相公提着水壶过来了,就拍了拍嫣然的肩。

嫣然也看见了相公,正想跑过去兴奋地告诉他这个消息,正想告诉他,他要做爹爹了,可是将要抬腿,却似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又看向周大嫂,擦了眼泪,开口:

“您能先同我一起保守这个好消息嘛?别告诉我相公……”

嫣然一手摸上小腹,刚刚擦了的眼泪忽而又落下,打湿了草叶。

“我想等这孩子坐稳了再说,免得……”

“空欢喜一场……”

是啊……空欢喜……

她要做的事对自己都有危险,更何况这腹中胎儿……

丝绢案已经开始了,还只是刚刚开始,她还没陪相公去严州提告呢,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自己的这局棋也才正开始下,怎么可以有……变故……

她竟然用这个词来称呼她的孩子……她一定不是一个好母亲,欣喜过后,对这个孩子的情感居然是愧疚和害怕……

愧疚隐瞒这个孩子的存在,害怕这个孩子可能……根本存在不了……

她的那些计划,在一切都是弱势的境地,要想成功,她早做出了以此身去搏的准备……

如果相公知道她怀孕了,那么他一定不会再同意自己陪着他冒险,这个孩子,也可能会让他受到掣肘,如果那些人知道她怀孕了……她不想和孩子一起成为他的负累……

丝绢案必须进行,她也必须依照原来的计策路线去搏,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安稳。

等家默近前来,嫣然早擦干了眼泪,家默见娘子眼眶红红就担心去问,嫣然摇摇头,柔声安慰,“没事相公,我现在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家默还是放心不下,想把水壶递给娘子,可是不敢靠太近,刚刚娘子见他过来就会难受的。

嫣然见状不由心疼,主动走近相公,接过水壶,搭上他的胳膊,嘴角微微扬起弧度,“我没事的,相公你不用担心,刚刚……是我不好……”

家默并不想嫣然为他道歉,他委屈一点没什么的,可是娘子不行,于是急忙摆手,“我没事的娘子,你不用这样。”

家默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宝玉再叫他,“老帅你快过来帮我!”

嫣然低下头握了握家默的手,感受着那大掌熟悉的纹理温度,复抬起头,温柔说,“相公你先去找宝玉吧,我真的没事。”

周大嫂于旁边看了这小夫妻一会儿,也走上前揽着嫣然的肩,“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家默这才离开去找宝玉。

嫣然见家默离开,刚想对周大嫂说些什么,周大嫂却止住了嫣然的话头,“娘子你不用多想,怀孕了为了孩子安稳,头三月不说也是常有的事……”

周大嫂自是看出了这嫣然娘子的低落,便一边开解一边扶着人回了驿站庭院,待扶着人坐好,周大嫂又前往自己行李那边拿了些东西。

家默此时又抽空过来给嫣然盛了一碗粥放在桌子上,笑着看向嫣然,“娘子,这粥是我新盛的,还热着,你先喝了。”

嫣然看着这样的相公,张开双臂,家默知道娘子的意思,也将人揽入怀里,感受着娘子对他的亲近,家默又开心起来。

嫣然抱了一会儿家默,手微微放上小腹,目光停留在那里带着不自觉的柔软,她还是抬头看向家默,牵着他的手放在了那小腹上。

家默不解,却听见嫣然柔声说:“相公,你仔细摸摸……”

家默摸了,而后目光清澈看向娘子,问:“摸什么?”娘子笑了,对他说,“嗯……摸一摸我最近有没有吃胖……”

家默也笑了,“没有没有,娘子你应该多吃点,你吃胖了我也喜欢,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先喝粥吧,不然又凉了……”

“老帅——”

家默听见宝玉的叫声,只好看向娘子,“娘子……”嫣然端起碗,也朝相公摆摆手,“去吧。”

等家默离去,嫣然喝光了粥,那周大嫂也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些东西。

嫣然正要起身去迎,周大嫂连忙阻止,等人做过来,嫣然才看清周大嫂拎着的是什么。

周大嫂给嫣然介绍着,“娘子,这袋子里是柑橘,我们送往仁华的货里刚好有这个,想着您刚有身子,吃这个会好受些。”

嫣然正要拒绝,“多谢大嫂,可这怎么好意思呢……”

周大嫂还是给嫣然推了过去,“娘子不必客气,您给了我们银两,本来昨夜也说好了要护着您相公和朋友,可是我那汉子也没动成手,还是对您有愧,这银子您也收回去。”

嫣然再三拒绝,“可您还是救了我,这一路你们也辛苦,这银子本就该得。”见拒绝不了,嫣然只好说,“这样吧,我把这柑橘收下,您把银子拿回去,也请您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注意些什么,我这头一遭,身边也再没有经验女性长辈,有许多不明白的,还要问您。”

那周大嫂闻言也将银子拿了回去,仔细给嫣然讲着她应该注意的。

“是这样娘子,您现在是闻不得刺鼻的味道,饮食也得多注意……若是难受了可以按这些穴位……还有……”

嫣然都记下了,再次道谢送周大嫂离开后,家默和宝玉也收拾好了东西,家默正要牵着嫣然的手要离开,又看见嫣然提着的袋子,于是好奇问“这是什么?”

嫣然笑着打开,也递给相公一个,“柑橘。”

官道上,三人又骑着驴上路前往严州,家默仔细剥着橘子,然后一瓣瓣喂给娘子,看见娘子开心,他也就开心。宝玉看过去,也学着嫣然那样张开嘴,看向兄弟,“啊——”

嫣然忽的笑了,在阳光下那一张笑颜更显明媚。

宝玉见嫣然笑就望过去,“嫣然你别笑了,你也让老帅喂喂我呗,他现在就听你的话。”

嫣然递给宝玉一个柑橘,眼里明亮,想到一个好玩儿的,“宝玉,不如你背一首有关于这柑橘的诗,背出来,我就让相公喂你。”

宝玉忽而苦了一张脸,他就是想逗逗老帅和嫣然……

不过也行吧,反正这对他也不算难。

宝玉想了半天,眼睛一转就得意地念了出来,“咳咳,听好了啊——”

他也做足了气势,好将这先贤圣人的诗词吟咏出来,这诗,还有点契合现在的他们呢。

宝玉一字一句吟出,正是那大唐名相张曲江张九龄的大作:

【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

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

可以荐嘉客,奈何阻重深。

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

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阴?】

“现在老帅可以喂我了吧?”

“不是老帅你就喂这一个啊!你还有那么多!”

“嫣然你快看看他!”

三人就这样热闹地在官道行路,天光正好,一路上还有柑橘清香。

作者有话要说:请多多评论,谢谢!

丝绢案和嫣然的复仇线同时进行,刀也集中在这里。

嫣然其实也是矛盾和复杂的,她是善良的,可性格里也有狠的一面,她那么多年隐忍,还遇上那一对BT母子,对她欺负多年,她心里没有阴暗的话也是不可能,一开始她也会反抗,可是被宋玉柔慢慢磨了性子棱角,她只能收起那些骄傲尊严,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失去父亲之后,她比家默活的还要艰辛,因为家默是没有人虐待他的,还有宝玉姐弟照顾他包容他。

嫣然不一样,她是从一个大小姐被残忍地拉到了黑暗里,出事的时候她也还小,没了父亲没了依靠,她记得的只有父亲的教导,教导她成为一个君子,一个正直良善的人,所以她秉持着这份信念在活。

如果没有发现父亲的去世是意外,嫣然的结局要么是在陆睿然母子的欺凌下崩溃,可能还会自裁,之前也有写到过,在陆睿然伤害她的时候,嫣然是真的崩溃了一段时间的。要么就是发疯一把火让整个陆府都烧了给她陪葬。

可是她发现了父亲的去世是意外,她就有了复仇的信念,一定要把那些人全都拉下来,如果没有遇到家默,她大概会在复仇的路上越走越疯……

可她遇到了家默,家默是清澈的,是简单的,给了她光,也给了她温暖,他会渐渐扫清她的阴霾,家默身上的那些美好,是嫣然向往的全部。

他们又是相似的,相似的破碎灵魂和过往,也有着共同的仇敌。

嫣然的复仇线,可能会比较疯,她就像是一株菟丝花,善良柔软,看起来无害,但其实菟丝花是能慢慢绞杀掉主干植物的。

她要复仇,要将多年积压隐藏的不甘愤恨都发泄出来,她受的苦难要还回去,那些敌人她也要让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她和她父亲不一样,她父亲太过善良(涉及剧透可能),所以留下了宋玉柔,结果宋玉柔那样对待他视若珍宝的女儿。嫣然不一样,她做事就要做绝。

因为嫣然缺少安全感,她相信的是只有把那些人送进深渊才能让她从深渊里出来。不然她没有办法完全地去和家默一起过他们的平凡日子。

陆睿然觊觎她,宋玉柔恨不得杀死她,她和家默都是处于弱势,之前陆睿然就打上门来过,还伤了家默,这更坚定了她把事情做绝的决心。

这就是她害怕的,是一直悬在她心里的剑,她怕家默发现她的“表里不一”,怕家默被她的疯狂因子吓到。

所以她会觉得自己不干净,因为家默是至纯的,是简简单单的。

她也会为此难过,即使复仇成功她很开心,可她的善良,她父亲的教导又让她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有多狠,也觉得自己这样是阴暗的……尤其是她明明知道关于家默的全部,知道《丝绢全书》的存在,她还是选择不说,只是推着家默去查,连怀孕了也不告诉他只是害怕这会有变故,这又让她觉得自己对家默是赤裸裸的利用,又会因为成长的缺陷让她陷入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爱他,对不起他对自己的爱,怀疑自己一定是个自私阴暗透底的女人,就这样陷入矛盾纠结……自虐式的循环惩罚……

我想嫣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琅琊榜》里梅长苏对飞流说的话,“我的这双手,曾也是挽过大弓,降过烈马的,可如今只能在这阴诡的地狱里,搅弄风云了。”

唉,后面加油写吧,努力不崩,希望你们还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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