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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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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慈宁寺往北走,是大片的山林。

林间树木高达数十米,枝叶蓊郁遮天蔽日,树根遒劲盘曲交错暴露于地表。阳光勉强透过其间的罅隙,投落出满地粗细不一的光柱,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将身处其中的人映得一派通亮。

一群黑衣蒙面人在林中疾速穿行,明晃晃的刀光照亮了前面的一男一女。众人所至之处,脚步激起细小的尘埃,金灿灿地在半空里打着旋儿。

陆淮岳一手搂腰一手执剑,即便被人追杀也泰然自若,他双足顿地,两人顿时腾空而起,拔高数尺。

宋清和单手搭在他的臂膀上,借力转身踹向追击之人的前胸,前面打头阵的几人被踹得当胸陷了下去,他们来不及痛呼,就如同断线风筝般朝后倒飞出去,接连撞断了一大片落叶松。刹那间,松针纷落如雨,几人当场就断了气!

后面赶来的蒙面人迟疑了一瞬,没想到他们要击杀的宋小娘子竟有如此本事!就在这个空当儿,陆淮岳将她放下,飞身一跃,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直冲那伙人的面门而去!

只听得锵锵的震颤声不绝于耳,眼前刀光相撞,火星四溅,一道血线顺着锋利的剑刃滚滚滑落,围攻上来的蒙面人颈上都多了一抹殷红,两招之内皆被一剑封喉!

眼看己方死伤惨重,更多蒙面人劈空而来,竟渐成包围之势,试图将陆淮岳围困致死。

长刀组成的大网凌空斩下,他亦了无惧色,挥手将刀鞘掷上青天,那刀鞘不知是由什么制成,竟坚硬无比,盘旋着撞上那张铁网,擦出一连串火花,顷刻间就将数十把长刀撞飞出去!

陆淮岳脚步不停,如入无人之境,半截长刀和项上人头似冰雹坠地,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满地的乱石杂草,真真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有蒙面人见他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宋小娘子身无寸铁负手而立,便匍匐绕到他身后,挥刀暴起就要去杀她。

反正他们的目标是她,只要她死了,殿下交给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长刀刚落了一半,他的腕子便被横空出现的一只手给抓住了。宋小娘子那只细白的手看着纤柔,此刻却犹如铁钳一般将他死死扼住,任凭这虎背熊腰的汉子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伴随着清脆的咔擦声响起,他握刀的手霎时间筋骨俱碎,宛如面条一般,再也使不上力。

“疼吗?”

蒙面人剧痛难忍,冷汗淋漓,听到对方这样问,更是恨得目眦欲裂!他左手握拳,一拳轰向那女子的小腹,用了十成十的气力,这一拳下去定叫她不死也残!

可对面那女子脚下一步未移,不紧不慢地伸手接住了这狠厉的一拳。她明眸微眯,熟悉的锐痛袭来,蒙面大汉双膝一软,裆中小水涔涔,满眼尽是悚惧!

“没关系,很快就不疼了。”

宋清和冷声说着,左手手腕翻转,那柄长刀就到了她手里,刀尖如虬龙般灵活游走,将那蒙面人开膛破肚,干净利落地收割了他的性命。

二皇子派来的百余名刺客接连不断地冲上来,宋清和与陆淮岳一前一后手起刀落,凛冽的杀意从二人身上倾泻而出,刀光剑影纵横交错,如砍瓜切菜般留下满地人头,两人面不改色,全都没有表情。

山林很快就重归于寂静,浓重的血腥味在林间弥散开来,被水汽慢慢放大,似乎连烁金的阳光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宋清和丢下那把豁了口的刀,拍了拍手道:“陆师傅回去路上飞快点,别耽误了吃斋饭。”

陆淮岳低笑出声,眼里似有浮光缓动,眸中也盛满笑意。

不料突然间,暗处接连发出一串燕尾镖,陆淮岳眸光一凛,抱紧宋清和扑倒在地,燕尾镖擦着他们深深扎入树干!

那用镖之人显然是个暗器高手,两人翻滚数周,燕尾镖仍是如斜风骤雨般铮铮不休地追上来,陆淮岳将她紧紧护在身下,自己却因躲闪不及被飞镖击中!

宋清和抱着他的肩头,清冷的气息中夹杂着一丝血气,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听到他压抑的闷哼声,她的目光骤然变得凶狠而森然,那柄玉嵌蓝宝石短匕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射向树后,准确地插进了那人的脑袋!

直到听见远处尸体倒地的声响,陆淮岳这才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你没事吧?伤到哪儿了?”

看着眼前少女紧张的样子,陆淮岳到底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头顶的发髻,轻声安抚道:“没事,别担心。”

宋清和稍稍放下心来,她跑到树后,踩着那尸体将匕首从用镖之人的脑袋里拔出来,那人眼睛睁得老大,刀刃上尽是红白之物,看起来十分恶心。

她蹲下身,从尸体身上摸出几支燕尾镖和一个小瓷瓶,她扫了一眼,将那些东西收入袖袋,又把匕首贴在尸体衣袖上反复擦拭,刀刃无意中划破衣袖,露出了他小臂上的图案。

宋清和一眼就认出,那疤痕是烙上去的,和遂心描述得很像,是一只鹰。

“这些人是死士,”陆淮岳站在她身后,脸色有些苍白,“是皇室之人。”

她察觉到他脸色不对,急忙起身扶住他问道:“你怎么了?”

“回去吧,别让宋老夫人等急了。”他避开她担忧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搂住她的腰,带她离开了。

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宋清和的心头,回去的路上,陆淮岳的状态果然越来越差。他呼吸急促,头晕眼花,好几次都身形不稳,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那镖上有毒!

宋清和紧紧抱着他,生怕他摔下去,方才她面对刺客追杀尚且能够气定神闲,可现在却心跳如雷,手心也沁出了薄汗。

陆淮岳低头看着她严肃的脸,她的眉头久久未能舒展,柔润的红唇也抿成了一道直线。看着她如临大敌的表情,他一贯冷峻的脸上流露出无奈且纵容的笑意。

和她在一起,他总是满心欢喜,欢喜浮现在脸上,就成了很多的笑。

“别怕,清和。”

“谁说我怕了!”她硬邦邦地开口。

“可是你心跳得好快。”

她咚咚的心跳声从身侧传来,跳得又快又急。两人挨得很近,以一臂相依相偎,连心跳的频率也渐趋于一致,仿佛形成共鸣。

“你闭嘴。”

“你在生气吗?”陆淮岳落在宋清和腰侧的大手渐渐收紧,“不要自责,那日你站在前面为我挡住风言恶语,我也理应为你挡住身后的暗箭偷袭,这很公平。”

宋清和没有回答,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摇摇欲坠,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她侧过头去吸吸鼻子,只想把那些人都杀了!

陆淮岳越来越冷,意识也逐渐模糊,好在他们距离慈宁寺已经不远了。

像是担心自己再也说不出口,他一反常态地话多起来:“纪峥说慈宁寺的祈福很灵,可我杀孽太重,每回来只敢吃斋饭,不敢向佛祖求愿,今日却有一愿。”

“愿你岁岁常欢愉,新年胜旧年。”

两人走后,那片山林之中又出现了一队人马,见二皇子派来百余人皆死状惨烈,各个惊得瞠目结舌。人群之中走出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温润男子,他玉树临风,折扇轻摇,看着遍地的血泊和无头尸,脸上浮出轻浅的笑容,恰似春风拂过。

“本想英雄救美,看来晚了一步,好在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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