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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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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两位公子手段狠辣,使得朝中百官心生畏忌,但他们到底行的是正义之事。倘若章文帝诛戮功臣的屠刀挥到自家头上,试问在场的儿郎们有没有二位公子这般血性,答案也是显而易见。如此才德兼备的男儿郎,结亲之事宜早不宜迟,哪怕女儿大个几岁也无妨啊!

看永宁郡主这架势,陆家是不好肖想了,但这不是还有袁家吗,上无公爹婆母,下无叔侄姑嫂,没有大家族里那些腌臜阴私事,嫁进门去便能掌家,这样的日子才叫舒坦!

夫人们悄悄给自家女儿使眼色,贵女们也脸红心跳,纷纷挺直了腰背,隔着面纱偷偷瞧着对面的少年。

“今日可有国子监的人前来赴宴?”袁知晏问。

沈鸿笑着招呼道:“来了,都已入座,公子们请。”

席面就设在桃林下,这个时节正值桃花盛放,团团粉雾聚簇枝头,众人于夹岸临溪而坐,男女宾客的座席用素面屏风隔开,每张几案旁都有侍女伺候,各个案首均放置着一敞口缠枝莲花斗笠大碗,风乍起,落红纷飞,逐水而流,晶莹的花瓣在碗盏中悠悠转动。

见众人都已落座,沈鸿端起酒杯起身:“今日各位光临寒舍品花赏春,高朋满座,沈某荣幸之至!凡碗盏之中有落花者,皆可表演助兴,吟诗作对也可,歌舞琴筝也可,舞枪弄剑也可,不欲展露才艺者,当浮一大白!”

宾客们闻言笑成一片,那些到了适婚年纪的儿郎闺秀们也都躁动起来,有意结亲的人家更是喜不自胜,打算趁这个机会为自家儿女寻觅个好姻缘。

永宁郡主正示意她的婢女抓一把桃花瓣丢入碗中,就听得沈鸿又道:“前几日家中寻得一份手抄古谱,可惜谱子已残缺不全,小女有心添补了几节,今日权当是抛砖引玉吧。”

溪水两岸顿时响起一片叫好的掌声。

“那可真是不巧。”女宾席面突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女声,永宁郡主丹唇逐笑而开,“本郡主正想抚琴一曲,且碗中已有落英,不知合不合沈尚书这席宴的规矩?”

隔着一道屏风,京中的公子哥儿都伸长了脖子,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自然是合的,郡主先请。”

听沈鸿这么一说,永宁郡主反倒不着急了。

她眼睛一转,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宋清姀身上:“前阵子听说沈家妹妹随了母姓,本郡主还觉得甚是新奇,以为妹妹所用之物亦是与众不同,没想到妹妹竟用如此寻常的琴吗?”

坐在席面一侧的女童起身,冲她盈盈一拜:“郡主见笑了。”

“既然你我二人都准备了曲子,不如就用各自的琴来比试一番。”永宁郡主嘴边的笑意加深了,“若你输了,古谱归我,若我输了,此琴归你,如何?”

永宁心想,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她正愁着怎么让陆淮岳注意到自己,陪衬的就来了,这丫头比自己小上几岁,用的琴更是不及自己的百分之一,定是必输无疑!

琴技的高低,没有旁人衬托怎能看得出来呢?

见对方沉默,永宁郡主微微蹙眉。

“怪我思虑不周了,妹妹才学琴几年,用的也不是什么好琴,想必是不敢比吧……”

她突然顿了顿,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本郡主心直口快惯了,妹妹可别计较。”

跟在宋清姀身后的小丫鬟逸心抱紧了怀中的杉木琴,那是一张黑漆流水断仲尼式古琴,也是市井琴坊中最常见的一类,最适合初学小儿练习。

而永宁郡主面前摆着的古琴,通体乌黑光润,隐隐泛着幽绿,琴尾还镌刻着金漆松涛竹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单从这琴来看,便已高下立现。离得近的贵女们自然看得分明,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垂下眼睛。

女童却接过了自己的仲尼琴:“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陆淮岳和袁知晏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涌动,为了套出袁知晏的小恩人究竟是哪家女眷,两人一反常态,好话不要钱地往外说,惜春宴才刚刚开始,来赴宴的国子监监丞们就已经喝高了,个个红光满面,踌躇满志,恨不得拉着他俩当场拜把子。

忽而听到屏风后传来变幻无常的琴声,起初闷沉滞涩,如汩汩潜流;转而清涟泠然,似幽涧滴泉;紧接着音律一转,纷乱急促,像骤雨疾风;而后终于汇聚成湃湃湍流,长风破浪,击碎了暗礁险滩,翻腾起云水之怒,天风浩荡,水泽滔滔,却于最高处戛然而止,空留耳生余响。

待尾音落下,全场皆静,众人只觉得意犹未尽却又酣畅淋漓!

国子监的李监丞端着酒壶吨吨吨灌了几口,开怀大笑道:

“好哇,余音绕梁,大开大合!高山流水遇知音,真是痛快!”

在京几年,国子监中凡是和肃州有关联的监丞都被袁知晏抓着问了个遍,二人率铁骑军和显武军进驻肃州黑山大营后,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的小恩人。

总能找得到的,他想。

不知与她再见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直到昨日一大早,他们在黑源河偶然救下两名女子,其中扛人的那位好像还是京城故人。一行人刚回营就直奔庵庐找林大夫看诊,待内帐的帘子拉上后,纪峥急着回去复命,他却留了下来。

袁知晏懒洋洋地坐在外帐的圈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柜台。

他自信自己不会认错,倘若此人真的是宋清姀,那尚书府的秘闻恐怕也是真的!看来那算命老道说的不假,她当真是命格有缺,丢了主魂……那她这一身神力又是如何练就的,主魂带来的吗?这么大的力气,尚书府的琴弦怕不是铁打的!

袁知晏正胡乱想着,帘后突然传来坠地和惊呼声,圆头圆脑的麦冬从帘子下探出头来,一脸的焦急:“姐姐从榻上摔下来了,袁大哥快进来搭把手!”

他抬手抹去麦冬脑门上的汗,撩起软帘大步走进内帐,只见那个被宋清姀扛着跑了一路的姑娘满身血污地蜷缩在地上,她双眼紧闭,双唇干裂,冻得不停打颤,神情看上去十分痛苦,看得袁知晏也皱紧了眉头。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他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

猝不及防地,那朵熟悉的梅花再次闯进了他的视野。

“你!是你!”袁知晏瞳孔巨颤,他不顾林大夫的阻拦,一把握住那姑娘细弱的手腕,“你是谁?是哪家的!”

“袁副指挥不可!这姑娘伤势严重,高热不退,急痛攻心怕是会更不好!”

袁知晏怔怔地松开手,眼底猩红一片,榻上却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陈……”

“陈?你爹是陈胥?”

“是……”

“陈姑娘,你看着我,你还记不记得我?”

陈潜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力气回答了。

那苍白得过分的嘴唇里呵出一口气,她便再也坚持不住,沉沉地昏睡过去。

他的心像凌空遭遇寒流冻得皱缩起来,双拳死死攥紧,指甲陷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好个陈家,演得一出好戏!

在京时他多次登门拜访,明里暗里打探恩人的消息,陈家对外只说陈胥有一个儿子,对于这个女儿是只字不提。陆淮岳派去各府探查的眼线来报,也说陈府的确只有一位少爷,其他府中亦均未发现小指有梅花胎记的女子。

到头来,他寻觅多年的小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穷寇掳走,死里逃生。

反观陈家,帝辇之下,母慈子孝,其乐融融,他陈胥可曾记得自己还有个女儿?

他们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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