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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这是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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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昭平依旧没回公主府。

次日,吴非辞毫无意外的又起迟了,从小阿谷手里抢了一块馓子,来不及牵驴骑马,直接撒腿就跑,穿梭在街巷人影中,别开吆喝磨铜镜的娘子们,一路喊着“借让!借让!”

砰!

撞上一人背脊,先是听得那人腰间皂荚轻响,环佩叮当,后抬眼见帷帽之下,是昭平公主微微惊讶的脸。

昭平此时正与赶着上朝的户部三司度商榷什么要事。

两人多日未见,又各怀心思,在此处相撞很不合时宜。

她脚下后退,忙要闪躲,不料昭平比她反应更快,优雅而流畅的一个转身,快步上了不远处的翟车,鞭马而去。

吴非辞没来得及多想,只一股脑奔向公主府。

“还好赶上了。”

她气喘吁吁,弯着腰,双手撑在双膝上缓劲儿,接过竹绿的新倒的茶,道了一声谢。

“听说你昨天洗衣裳,差点掉河里头了?”竹绿幸灾乐祸,“我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

“劝你盼我点儿好。”吴非辞自己又倒了一盏水,吨吨吨喝几大口。

两人正在西次间说话时,外头传话唱喏,竹绿出殿听传,回来时告诉吴非辞:“青乌姐姐派人回府传话,让你至西郊河岸处,恭迎公主殿下回府。”

“不是刚刚才在外头……”吴非辞话尽于喉,未说出口,放下水盏,点头:“好。”

西郊河岸,一笔一枝的水墨残荷在浅浅河水中被弯弯折折地勾勒,几只白鹤掠过倩影,黄叶随风而落,飘在清澈水中,瑟瑟凉秋。

吴非辞一身榴花襦裙外另披上一件素色窄袖褙子,躬身立于岸边,遥望河水中央那艘雕梁画栋的游船。

水不深而船重,移行时显得颇为艰难与勉强,全靠近侍手上橹板在使劲,全然没有一点闲情野趣。

倒也不用非得作出泛舟模样来。

游船重重搁浅于河岸,昭平走至甲板,待青乌替她稍理装束后,才施施然下了船,俨然一副意犹未尽的姿态。

“公主殿下。”吴非辞伏首作揖。

昭平未曾听见似的,只与青乌闲聊,道:“这几日泛舟常在船上,突然踏上岸来,脚下倒生疏了。”玉手微抬,青乌却不去扶。

吴非辞了然,上前扶住,“公主当心。”接着昭平的话说道:“是了,常听人说在船上做营生的偶然下了船,都不太会走路了。”

昭平望她一眼,吴非辞余光亦看向她,两人心照不宣,按下泛舟之事不再提起。

岸上野草已渐收敛夏日颜色,或青或黄,缓步其间,压下一道悠长浅痕。

昭平问道:“吴阿婉,那些书可都抄录完了?”

“已抄录大半。”吴非辞如实回禀。

“可都记住了?”

“未曾。”

“不过几本书而已,这么难记?”

“婢子愚钝。”

“罢了,过几日再查验你功课,先回府。”

语毕,昭平径直走向停于风雨亭前的翟车。

“公主殿下,婢子有一事相告。”吴非辞跟随上去,说道。

“可是近来粮商相斗之事?”昭平回头问她。

“不是。”她摇头。

“若不是这事,那便不必说了。”昭平完全不给她撂挑子不干的机会,直接堵回她的话,并不想听旁的。

“我……”吴非辞语噎。

昭平行至翟车外,转首与她说道:“近日,在城中发生了两起江陵粮商死于非命的命案。”

“命案?”吴非辞一怔,双眸不由得瞪圆。

“你不知晓?”昭平认为她的反应不对。

吴非辞摇头,“婢子只知晓盛都同江陵两地粮商相争相斗之事,不曾听闻有命案。”

“是吗?”昭平短暂疑惑后,想了想,又继续道:“其实这两起命案至今并不为众人所知,你不知道也正常。”

商贾相争实属平常,不过是伤些皮肉骨头,能换来一船船钱两也不亏,可若是命案就不同了,爱财如命到底还是命重要。

若事态严重到江陵粮商听闻有命案而惧惮入盛都,那昭平此前所作所谋便会前功尽弃。

所以,这两起命案最好能压下去。

江陵粮商在盛都既无旧识宗亲也无权势根基,死了两个三个的,一时半会儿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甚至不会有人报官。

昭平看出她的想法,摇了摇头,说道:“这两起命案只能压得下一时,下个月那倔老头回盛都可就不行了,所以必得在此之前解决这事,省得引起混乱,又得麻烦本宫处理。”

吴非辞皱眉:“倔老头?”

“江南道刺史荀炎,不日将平迁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巡属县,观风俗,问百姓,录囚徒,恤鳏寡,阅丁口,务知百姓之疾苦,而荀炎其实是武将出身,于抚民之事上并不精通,平迁其为京兆府尹,多半是用其武将之能治乱压反。

荀炎性耿直,一旦出任京兆府尹,别说是昭平,就算是昭平他爹也难将两起命案压下。

“本宫需要真相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吴阿婉,这件事我交给你。”不等吴非辞说话,昭平就已给她提出条件:“给你夫君谋个好差事,或是给你弟弟选个好官学,你择其一。”

这些天抄录了这么些书,吴非辞大致能够了解,身为公主府婢,她的月钱是依照皇室规制,根据年限品级来定数。

奴婢为轻,士族为重,即使昭平再抬举她,月钱也不可高过县官,平时赏赐也有定例,年底都需入册过录,破格特赐这样的事,是要被谏官白纸黑字记下,于合适的时候在朝中参奏一本的。

吴非辞自己手脚干净,并没有依仗昭平拿取什么,也未曾要挟索求什么赏赐,这也是昭平放心用她之处。

昭平提出的这两个选择,是她能给婢子吴阿婉的最好条件。

本朝为官不止科举,另有举荐、幕僚、从军等,经昭平举荐的人,大小能得个京内六品武军官,而京中官学也是众多学子梦寐以求的学府。

吴非辞想都没想,说:“给阿清。”

昭平问她:“为何不选你夫君?”

吴非辞道:“我选了的。”

昭平不解:“如何选的?”

吴非辞道:“我选了我夫君,所以打算将阿清送入官学。”

昭平冷笑:“你的意思是,本宫举荐的差事,不是一件值得你选择好事?”

“公主府的差事,不好办。”吴非辞故作回想,“婢子领教过的。”

“吴阿婉!”昭平微怒,又不好此时发作,快步往前走。

吴非辞在她身后问道:“官学是任选吗?国子学也可以?”

昭平轻哼:“你自己考量!”

“是。”

阿清在家中读书,可谓是用功刻苦,但他对诗书的理解全然来自于赵知临与吴非辞两人,与这个封建时代对诗书的理解有所偏差。

现在只是学些皮毛与浅显的道理,未见有什么影响,可他若是继续在赵知临与吴非辞两人的教导下深读下去,只怕是科考无望。

吴非辞宁愿他成为一个封建时代里知行合一、固守陈腐的君子,也不愿他成为一个矛盾得里外无法自洽的乖戾之人。

阿清应当去官学,接受属于这个时代的教育。

从这几日抄录的《本朝职仪》当中,吴非辞对官学略知一二,盛都的官学设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弘文馆、崇文馆、崇玄馆等,凡生限年十四以上十九以下,而这些官学当中,只有四门学是掌教七品以上,侯伯子男子及庶人子俊士,其他官学掌教的至少是掌教五品以上及郡县公子孙。

昭平允许她任选其一,她却不能当真随意择一个,以阿清的身份,入四门学都已算是高攀,即使入学,他才学并不出众,算不得俊生,还是要吃些苦头的。

吴非辞替阿清答应下来。

有些苦,今时不吃,日后更苦。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吴非辞明白得很,随即说道:“盛都之中,敢打人的富商是多,敢杀人的鲜少,婢子以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过几日,婢子自请离都,去一趟江陵,载运几船稻米至盛都,且看盛都粮商何处有异动。”

昭平闻言,点头道:“准。”趋前踏上翟车时,又回头看向她,添了一句:“虎穴危险,你自己小心。”

吴非辞拱手作揖,微微笑道:“居于高处,公主亦需当心。”

昭平踏上杌子,进了翟车,忽又掀起车帘,问她:“适才你想同我说何事?”

“公主殿下,”吴非辞从袖子里取出一顶僧帽,从车窗外递与昭平,幽幽道:“此僧帽落于林间,婢子偶然拾得,现物归原主。”

昭平面露尴尬,却并未否认,接过来卷起藏于袖中,只说了一些寻常话掩饰道:“将这几日你抄录的书卷拿来本宫看看,且看你记住了多少。”

吴非辞颔首:“是。”

昭平挂下车帘,望向眼前绡金幔帘,向来从容的唇角似有一丝难得的欣慰——吴阿婉没有退却。

她刚才给吴阿婉两个选择,无论她选择的是她夫君的差事还是她弟弟的官学,只要作出了选择,便都是昭平所要的答案。

昭平对人的信任浅淡,但她愿意信任这个婢子吴阿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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