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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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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的热气未散,深夜的街道蝉鸣久久不消。

有时能在此起彼伏的鸣叫声中听见那么一两句呓语,或许是人的错觉,又或许那声音来自另一个地方。

焦暄出了小区,数着路灯小步走。

他身后跟了几团黑色的雾气,雾里有不明显的光亮,若是转过头仔细看——是几双黑色的眸子,因为和夜色融为一体,只能在夜光皎洁处偶尔窥见。

没一会,不紧不慢的脚步骤然停住,他顿在路边的长椅前,将一只手放进大衣口袋,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些弱小的怨鬼这样围在他身边,哪怕不担心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也觉得心里阴寒,身体上更是难捱。

焦暄捻了捻手指试图找寻一些热意,另一只手则抬起揉着发酸的额头和太阳穴。

想象中的烫意没有卷席指尖,于是焦暄收起指尖,抿唇不太高兴的样子,同时朝后轻轻一点,破空声响起,紧接着几团黑雾便被打得四散分离,在空中漂浮几下便消弭了。

几乎只用了一秒钟,其他几团便逃的逃,躲的躲,反正身上边是没有了,周围也稍稍回了温度,不过对于急需取暖的焦暄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周围没了东西打扰,焦暄沿着路灯照亮的地方望去,手指轻轻落在身旁,指尖的细线显出了踪迹,但很快就消失,只剩下一点点红色晕染在指尖。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或许是冷得僵了,哪怕拿刀子在手腕上割上一刀,估计也是没什么表情的,何况那小小的只流出一两滴血珠的洞口。

向前走的人缩着脖子,不太好看。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每次写符篆用多了灵气,被压制在身体里的那些怨气就会如同冲破了土壤的小芽一样,将你整个人都缠绕,要是抵不过去,就成了它们的养料。

走了半晌,也不知道是月光太旺,还是冷得出现了幻觉。

焦暄抬手将面前强盛的光遮挡住,不适地眨了眨眼睛,良久反应过来——不是月光,是车灯。

“嘀嘀嘀!”

车喇叭强势地鸣叫着,焦暄愣在原地,却挪不开脚。

他收回挡在眼睛前那双白皙得吓人的手,见到车主气急败坏的面容,缓了几秒,挪起脚尖,心里有什么声音在影响他,朝中心更近了一步。

说是夜晚,其实车流量也不算小,一两分钟内驶过四五辆车都是正常的。

按着喇叭的车主烦躁地按着喇叭,见人动了,以为是要从这马路中间让开,眼睛瞥一眨,却是见人径直朝正中间又跨出一步。

他下意识看了看后视镜,两辆车驶过来,因为是在左侧的原因,后面的人看不见被自己车辆挡住的青年。

他们的速度有些快,根本不可能有是在后面就停下的可能性,车主心里一跳,急忙探出脑袋伸出手,然后去扒拉车门。

“诶,诶,小伙子,有车,别走了。”

“喂,有车!”

“停下!”

焦暄听见了他的呼唤,没什么表情,只是侧头淡淡看了一眼,脚步并没有停。

身后路灯的光照在他身上,朦朦胧胧的,导致背影看不真切,好像焦暄真的只是一团影子,等光线暗了,他也就不存在了。

焦暄浅笑一声,停下脚步,怔怔看着前方,还未来得及对自己倾诉一声安慰,说一说世上他见过的苦难,那样自己正在经历的,似乎就不会再多么令人痛苦了。

还未散发出思维,就听见在一声声的喇叭声中,有人在他身后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很熟悉,好像不久前听过,又好像,是很久之前听过,只是忘了。

“诶!”

车主打亮了双闪,车门被慌忙打开,正要下车去拉人,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不然好好一个人,没事往马路中间跑干什么?

刚连开带踹打开车门,车前的那个穿着奇怪的男人就不见了,他心里一惊,朝马路旁看一眼,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走过去,面容就严肃了起来。

“帅哥,你是他家人吗,这是大马路,没事不要往中间跑,我叫他他好像听不见,很危险的,你要是他家人就好好照顾他,别留他一个人,心脏病都要被你们吓出来了。”

他拍拍胸脯,见戴帽子的那个男人将焦暄好好地拢在怀里。

对方很安静地点点头,怀里的青年也没作什么反应,好像是看不见,也听不见,然而并没有挣扎,车主多心瞧了几眼,见焦暄将手搭在对方肩膀上靠着,便就安心离开了。

身后车辆的启动声和焦暄的意识一样沉寂下来。

有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便就死死抱着不松手了,哪怕这根浮木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载他的重量。

最后没入水底的时候,只依稀记得,那根浮木似乎又叫了他的名字。

人的梦境会显示很多,昭示你的未来,打量你的过往,将那些细碎的,你忘不掉的东西反反复复跑出来鞭挞,形成一个你不想承认的印记。

将一个人的梦比如成一种食物,那么别人的会是某种料理,苦辣酸甜具备;而焦暄的则是中药,从始至终只有一种味道,干涩痛苦。

那是属于儿时的记忆,本该记不清的过往,却清晰地在每一个能够入眠的夜晚侵扰着难得安稳的空间。

那个小小的不及他腰的男孩,总是捧出一颗真心,然后被无情地碾碎在脏乱的地面上,那些不被认可和厌弃有些来自陌生人,有些,来自他亲爱的家人。

“你就是个扫把星,生下你我就没过上过好日子,你爹因为你被木头压死了,你姐姐失了魂,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看见了吗,那就是那个扫把星,晦气,快走快走,谁知道遇上他我们会不会倒霉。”

“扫把星,讨债鬼!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说话呀!”

“啊啊啊啊啊,他流血了,那,那是什么,爹爹,娘,有鬼啊,救命——”

“你就当帮帮村子里的人,就当做行善积德,娘不是有意了,但娘没办法了,你去吧,去了我们就都解脱了。”

“... ...可是我不想死,跳下去,就会死的,娘。”

“对不起,对不起!”

“费什么话,赶紧的,太阳出来就过了时候了,现在这个时辰正好,不然神仙发了怒,我们可就惨了,你别哭哭啼啼的。”

“大家伙,把他绑住,别让这讨债鬼跑了。”

焦暄没动,哪怕心里再害怕,被拐到后背的手被粗绳勒出了血,眼睛也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狠心的女人。

似乎从出生开始,这个人就没爱过他,因为丈夫的死,会埋怨,因为嫡女的疯,会憎恶,可也忘了,那是她十月怀胎,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念着想着都要抱在怀里仔细疼爱的亲人。

她没这样想过。

梦里的窒息感也很真实,被放进麻袋里的漆黑,还有渐渐没过头顶的溪水,再加上耳边呢喃的奇怪的语调。

这些都没有很让现在的焦暄感觉到多么难受。

令他难受的,是有人告诉他,那些人的不幸,的的确确,真真实实的,有一些他的原因,是命数,是焦暄的命数,也是那些悲惨无辜之人的命数。

大概算是死过一回,觉得和以往都没什么关系,被带去一座山,山里见了一些人,就等于是别人了。

那些人的模样记忆里没有影像,梦里也窥不见,只记得,拜了一个仙人为师,然后才学了这修习之术。

那人说,修习者,最忌入世,可她门下的子弟,又大部分都入了世,两者不同,偏偏也相同,有人用一辈子来理解这些,有人则沉溺于人世。

焦暄大概也是入了世的,因为上山的时候明确记得,未得成,不可下山,若有需要,务必偕同师兄。

焦暄唤了对方几百年的师傅,不知道名字,不记得面容,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那是一位温柔的女性,有母亲的味道,却也严厉。

好似无所不能,也拥有小女人家的忧愁。

之后的,便是丢失了的那些记忆。

焦暄找了近千年,活成了别人口中的老祖宗,也成了后来道人口中那不守规矩的家伙。

其实在山上时,焦暄很守规矩,师傅叫他做什么便做什么,去除妖就去除妖,砍柴便砍柴,就是叫他在山上看一天的太阳不眨眼,也是做得到的,只是孤独些而已。

奈何一醒来,偏生成了另一个性子,和那时的想法不同,喜欢在世间奔波,不爱受拘束,而且说一不二,并不是表面那样对于人与人之间,人与邪物之间的纠葛情感漠不关心,反而敏感得很,只是很好地掩藏起来了。

一次回顾之后,便是连续的刺骨,和身体上的寒意带来的不一样,是来自心底的,被血缘联系的人亲手推入深渊的寒冷,还有怨气侵蚀命脉带来的刺骨。

溪水很深,又湍急,一遍一遍隔着麻袋冲刷着他的灵魂。

怨气是黑色的,他的命脉也是黑色的。

濒死的感觉像是将焦暄制成了冰雕,身体僵硬冰冷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唯一做出动作的,只有那一双瞪大又缓缓闭上的眼睛——那双炯炯有神的,褐色的眼睛。

人都说,人掉进水里的时候,会挣扎得厉害。

焦暄没挣扎,眼睛一闭一睁,寒意一过去,就没了意识。

只留下胸前嘭嘭的声音告诉醒来的他——他命很大。

这段记忆成了他唯一可以念想的东西,也用来印证颜木的话。

颜木说:“你吧,过去没什么好留念的,也没什么值得纪念或者悲伤的大事,唯一一件,大概就是小时候境遇不太好,总被人欺负,我还帮你打过欺负你的人呢!”

“欺负我?他们怎么欺负我的?”

“哼,他们骂你是妖怪,你长得那么可爱,我就叫我师父帮帮你咯。”

“哦,那是以前,你实心吧,不会叫你师姐的。”

“哼,真没意思。”

梦境开始慢下来,焦暄平躺在床上,抓紧布料的手也放松了些,嘴唇轻启,似乎梦见了别的事情。

嘴里喃喃着。

“我不是妖怪。”

“不是... ...”

布料的主人抓住他的双手,企图将人安慰。

“我知道,你不是。”

“别害怕,没人欺负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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