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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之剑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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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州,魑魅大牢。

小半月时间过去,晌午时分,太阳耀眼。阿羽挤在百姓之间,透过缝隙看见那堵泛着寒光的阴森铁墙。

不久前伶舟月从那里走出的画面历历在目,仿佛还能听见铁链曳地的声响。

江家人驱使着百姓进入其中,魑魅大牢规模宏大,百姓们暂时安顿的并不是中心的大牢,而是角落处的八角楼,若是十四州有瘟疫,便会将身染瘟疫之人安顿于此。

相比于旁人的惊慌不安,阿羽倒显得镇定多了。她寻了个偏僻角落里的房间安顿下来,而后便开始打坐调息,时间很快就到了晚间。

为了筛查中了幻妖毒的百姓,江家人会用鸣铃子逐一查验。

江家人分散于八角楼,八角楼穹顶处封闭,置一星图,共有八层,每层有风珠流通空气,且设有围栏,视界死角较多,楼层间间隔大,就算反应过来也未必能及时赶到。

阿羽决定在此时潜入魑魅大牢。

“叮铃铃。”鸣铃子的声音若隐若闻。

房间的窗子设有禁闭,若要逃出去不是易事——但这只是对于没有灵力的人来说。她将窗子戳了个小孔,眯眼见外头有几个懒散的狱卒正摇着骰子,毕竟要进大牢容易,但要出来便难了,料想他们是好对付的,阿羽松了口气。

收回视线看着路上为了防身用画出的歪歪扭扭的符篆,阿羽心想,若是燕师姐在就好了。

阿羽挑出了一张人形傀儡符,当时神剑给了她一张用以离开楼家,她便记下了纹路。

很快,一个傀儡坐在屋中。接下来,阿羽屏气凝神,手中聚集灵力,听着外面鸣铃子的声音,只待它响起便蓄力一击。

鸣铃子遇不染瘟疫者鸣、遇染瘟疫者声如洪钟。

“叮铃铃。”

鸣铃子近了,在空旷的八角楼中尤其响亮,但这还不够遮盖破窗而出的声音。

诚然,此举有赌注在内。

闭上眼睛,一切感官都被放大,阿羽只觉得心跳如雷,甚至盖过了鸣铃子的声音。

“叮铃铃。”

听着声音,江家人大抵是检查到了阿羽的左边第二间。

阿羽心道:再等一等,若是仍旧没有中毒者,那便只好放手搏一把了。

“叮铃铃。”鸣铃子响声依旧。

看来她旁边这间也没有中毒者了。

阿羽心中叹息,正要蓄力破窗,忽听震耳欲聋的一声响!

“轰!”

天助我也!

电光火石之间,阿羽猛地睁开眼,手中灵力倾泻,窗子啪嗒打开,阿羽轻巧跳窗而出,同时甩开符咒,来不及反应的狱卒中了符咒,昏昏沉沉睡过去。

窗子又猛地合上。

外面捏着鸣铃子的江家人眉头皱起,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疾步上前,猛地推开阿羽房门。内里一个小丫头疑惑地看着他,而窗子完好无损。江家人只好摇摇头,用鸣铃子为她查验。

阿羽一边用符咒,一边用术法,很快就来到了魑魅大牢的最底层,一路过来,她的鞋面和衣摆上已经尽数是血污。

神剑的声音响起:“从这里往里走,不要回头。”

阿羽依言做,强忍住腥臭味带来的呕吐感,一边走着,每经过一处监狱,内里的死囚都投来狼一样充满了杀气的目光,又带了几分异样与新奇,阿羽心中自然骇极,哪怕是隔着牢笼。

眼前自动出现了一幕幕画面。

一个光头男子手持长刀,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屠杀平民,血染长街,他踢开脚边骨碌碌滚落的人头,彪悍的面上勾起大仇得报的畅快笑容,画面定格在他狰狞的笑容。

神剑道:“这是你左手边的死囚,因多年前流落街头讨饭不得,被打断了手臂,多年后屠街复仇。”

——就因为被打断了手臂,便要屠杀整条街吗?

阿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神剑应了声“是”,阿羽神色由惊恐变为了讶异,又生出厌恶与鄙夷。

继续朝前走,画面变换。

红烛高挂,本是新婚夫妇的洞房花烛夜,饮下交杯酒后,装容精致的娘子竟然昏死倒地,而后,一个女使引着同样新娘打扮的女子入了房。新郎君的眼中浮现出缱绻的柔情。

画面定格于地上尚睁着眼的新娘。

“这是你右手边的囚犯,因为不满家中联姻,将本来应嫁与他的妻子杀死,沉于湖泊之中,并与自己真心所爱之人洞房,本以为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同时对外宣称原新娘失踪,便能将此事揭过,奈何渔民打渔捞起亡妻尸体。郎君一家咬死不认,亡妻父母在乾坤塔下跪了足足七日,老丈人因此心疾爆发身亡,终于换来乾坤使将郎君绳之以法。”

——可亡妻一家分明什么也没做错,为何会平白丧失两条人命!又为何公道的伸张需要用无辜人的流血换来!善人落魄,恶人逍遥,世道竟是如此不公吗?

惊骇与愤怒令阿羽肩膀颤抖,已然哽咽,眼泪将落未落,这是无声的呐喊,无力与窒息像一双大手,将她牢牢地攥住。

“楼千阙和孟萋将你护得太好,你不曾见过这世间的恶、你不曾见过人心的魑魅魍魉,继续走,我带你看。”

阿羽颤着身子往前走,停在一处空荡荡的牢狱前。

眼前的画面霎时明亮。

琼姿花貌的女子妖娆而妩媚,站在高高的舞女台上,眼波盈盈,纤纤玉指伸出往下面面露色相、形容猥琐的肥胖男子一点。

“她叫伶舟婉儿,因为倾城的容貌,八岁便被生父卖入鬼州风月场所,为了生存,很早就学会了以色侍人。”

听到这个名字,阿羽的脑海中炸过一道惊雷。

画面继续流转。伶舟婉儿捂着肚子,面前是一个药碗,盛满棕褐色的药汁,她神情犹豫,终究一咬牙,一饮而下。很快,伶舟婉儿面色惨白,在床榻上蜷缩成一团,身下一滩血迹,良久方平缓下来,眸色平静。

“如你所见,伶舟婉儿本是难孕的体质,却意外有孕,自然不知生父是谁,又妄图留在此处生存,想要服药堕去,但结果想必你已经料到了。”

“伶舟婉儿没有想到,饮用再多的药都无法将腹中胎儿打去,眼看着肚子日渐隆起,她不相信流连风月之地的男子,用计逃出,本想在鬼州寻个偏僻处安顿余生,可鬼州混乱,她相貌如此,自然不得安宁,时常受到骚扰。”

空荡荡的简陋茅舍之内,伶舟婉儿做妇人打扮,一针一线粗笨地缝制着小小的衣裳。

“鬼州有一商户追求,伶舟婉儿见他面善,为人朴实,便嫁与他。谁知商户只是要借她腹中的孩子的新生之力,去滋养他圈养的妖族。”

黑暗的牢房中,伶舟婉儿衣衫褴褛,死死抱住自己,眼中含泪。

“伶舟婉儿生下孩子后,商户便采取行动,而伶舟婉儿本人,也以私通他人之污名打入魑魅大牢。狱卒贪婪她的容貌,她之经历可想而知。出乎意料,商户一家都被妖魔杀死,究其原因,乃是因为那个姓伶舟的孩子体质特殊,能让妖魔失去神智。”

阿羽心跳加快,逐渐捏紧了袖子。

鬼州混乱,尚且年幼的孩子流落街头,夜里便缩在不知名的屋檐下蜷起身子,与乞儿争食,风餐露宿。他天资异禀,很早就观人打斗,学了一身功夫。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从前与未来,就这么过到五岁。

“伶舟婉儿听见狱卒谈话时提起当年的商户,心中谋划,与狱卒串通,将那孩子按入牢狱。伶舟婉儿以为,有朝一日可以利用他的妖魔血脉冲出魑魅大牢。”

柳絮如雪飘落,遍地花开,连鬼州都生机勃勃。在葳蕤的春日,年幼的孩子被抓入魑魅大牢,见到了他的母亲。

却罕见的,露出了笑容。

“伶舟婉儿给了他单一个‘月’字,他天真的以为,这是团聚,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无边无尽的黑暗。最信任的、有血缘相连的母亲的欺骗他,无力越狱的死囚将妖术灌在他身上,想要让这个百年难遇的、一出生便克死商户一家的孩子打破牢狱。”

血从伶舟月的七窍流出来,他在混杂的黑气中痛苦挣扎,额上青筋暴起。

终于有一日,他将魑魅大牢打通了一个口子,但自己也耗尽精力,遍体鳞伤,动弹不得。

伶舟婉儿逃了出去。

他躺倒在血泊里,只能望见,他的母亲,一次也没有回头。

伶舟月看不见,但是阿羽可以看见,伶舟婉儿眼中杂陈的情绪,和面上断线的眼泪。

阿羽眼角滴下滚烫的泪水,又听神剑毫无感情道:“后来,你也可以猜到了,他在死囚中周旋,再没有见过春日的柳絮和花……”

——够了,别再说了!

阿羽支撑不住,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头,低声抽泣,她的哭声引来了囚犯的侧目。

神剑继续说着:“他们在伶舟月身上做各种邪术的试验,将他当成一个怪物,又讽刺地将希望寄托于他的身上,他曾经七夜不曾合眼,身上的血都能……”

——别说了!

阿羽浑然不觉,身后囚犯穿过玄铁柱的缝隙,朝她伸出了肮脏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

阿羽一声惊呼,一股大力将阿羽往牢房拖去,她的后背猛地一摔,生疼,囚犯面上有可怖的伤疤,露出邪佞的眼神,几乎能将阿羽吞没。

只听见耳边神剑喃喃:“伶舟月不止一次地从血泊中醒来,因为他们一次又一次用妖力治好了他,虽然这会让他痛苦不堪……”

阿羽奋力挣扎着,囚犯宛若蠕虫般的目光使她的胃阵阵痉挛,不过在这里呆了几刻,她便怀念起千辰宫的美好,清泠山的安宁。

强烈的愤怒与憎恨让阿羽双目都布满了血丝。

“不——”

极致澎湃的情绪将她脑海中所有的软弱都淹没,金色的剑影出现在阿羽背后,猛地刺向了囚犯的咽喉。

“噗呲。”

血溅了阿羽满身。

她伏在地上,一边在污浊之中喘着气,一边望着自己已然沾满鲜血的双手,她发出一声极致痛苦的嘶吼,角落的黑鼠被吓得一窜,泪落入地上的血液中湮灭不见。

她捂着头,试图消除方才所见到的一切肮脏与邪恶,无数画面在她脑中闪过,有黑暗有光明……

最终停在了璀璨剔透的琉璃小凤凰。

阿羽的胸脯剧烈起伏,长久地酝酿着胸中心绪终于站起身来。

“恭喜你,楼羽,通过了神剑的第二重考验。”

千里之外,岁州浮南道之上。

伶舟月望着手中指引方向的符篆,莫名的,心口一阵抽痛,从胸腔蔓延至全身,几乎将他生生撕裂。

他捂住心口,陡然望着远处。

而后加快了御风刃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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