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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策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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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赵翦牵着姬禾走出院落,出了东宫,登上车舆,向着王宫马场而去。

恰好也听闻姬禾脸上起疹子的芈颜,自从赵烜之乱后,头一次出了门,带着一盒沁肤乳膏前来看望姬禾。

她虽然从前对姬禾的背叛多有积怨和刁难,但经历上次一同被抓为人质后,因姬禾对她照顾良多,她心底有数,恩怨分明。

听闻她脸上长了疹子,芈颜不仅没有幸灾乐祸,反而还心有担忧。

毕竟姬禾那张脸生得实在美丽,连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喜欢,若是毁了实在可惜。

再者,她若毁了容,日后不被赵翦宠爱,只会沦落为比自己更为可悲的存在。

芈颜虽然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不被自己的夫君喜爱,但她到底是赵国,替赵翦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她的背后有强大的楚国,为自己撑腰。

她不论受不受宠,无论身处何地,都会过得很好,一世无忧,至死尊贵。

但姬禾不一样,她本就是无国无家的可怜人,背后没有父母兄弟,没有家国可倚。

鲁国姬氏,如今只剩她一个存活于世。

她只有她自己。

若是一朝被男人所弃,她就会像母亲一样,像那些籍籍无名,老死在冷宫的弃妇一样,可悲可怜。

走到姬禾的院落,宫人一脸惊惶地回话,说姬美人被太子带走了。

她们说完,兢兢战战地等着太子妃的怒火。

但是出乎意料的,芈颜挑了挑眉,淡淡哦了一声,叫上知秋就拂袖离开。

走出去一段路,知秋小心翼翼地问芈颜:“公主,这药……”

“这药收好,她用不着了。”芈颜走在前面,脸上并未见到什么失望和怒火。

她继续道:“太子将她带走,便说明她的脸自有人上心,这是好事。只希望他赵翦,是真心待她。”

知秋听芈颜直呼太子名讳,说话也和往常不一样,不由担忧,劝道:“公主慎言,不可直呼太子名讳。”

芈颜无所谓道:“怕什么,左右没有旁人听见。知秋,在你面前,我才好像仍然生活在楚国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现在连你也要叫我压制天性吗?”

知秋连忙下跪:“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芈颜扶起她:“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如今我身边只剩你一个心腹了,我们都从楚国来。姬禾她虽然也曾是我信任的人,但她到底和你不一样。”

“奴婢绝不敢有二心,不会背叛公主。”

“我知道。”

提起姬禾,知秋想了想,开口问:“奴婢有一事不明,为何公主对姬美人这样好,一点点小事竟值得您亲自走一趟?”

“好吗?我只是感念她曾经切切实实给我带来过欢乐,帮我在一众姐妹面前脱颖而出,得到父王的更多宠爱,让我免于受到母族牵连,仍然保持着一个公主的尊崇……”

芈颜边说边回忆过往。

曾经,她母亲的族人中出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人,罪及九族。连她的母亲,也无可避免的受到波及,虽然免于一死,但是被贬。由一个仅次于王后尊贵的如夫人,贬为小小的八子。

在深宫之中,向来不缺拜高踩低的人。她的母亲降级之后受尽屈辱,精神上不负重压,最终饮恨,自缢身亡。

留下她这个曾经尊贵无比,而后受母族牵连,沦为笑柄的公主,在满是争风吃醋、明刀暗箭的深宫中,独自苟活。

母亲去世后那段时日,她的世界仿佛天都塌了,是姬禾一直陪在她身边,亦师亦友,亦母亦姊,给她鼓励和支持,教她礼乐诗书,转移悲伤,治愈她走出痛苦。

她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候,晚上边哭边学,白天则又是一个阳光活泼,嚣张跋扈的公主。人善被人欺,在众多兄弟姐妹的奚落中,她永远保持着向上的傲气,和打不倒的精神。

如此,才不会被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肆意妄为地欺负。

她后来写得一手好字,惊艳了太傅,太傅将此呈给楚王,教她这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公主,再次获得父宠,回归原来的尊荣。

因此,她出嫁时,力排众议,死活都要带上姬禾俩姐妹。

她习惯了姬禾的陪伴,看见她就觉得心安。

想到这里,芈颜的心情很是复杂。

她忍不住继续说了心里话:“而且我从来不曾恨过她,我怨得不是她抢走了我名义上的丈夫,而是她不打招呼,背着我行事,害我颜面尽失。哪怕她当时主动向我说了,她想跟赵翦,我也会做主给她抬了身份,让她光明正大的当一个主子,而非遭人耻笑的,用下作的手段行上位之事!”

说到这里,芈颜不觉痛彻心扉,潸然泪下:“姬禾姊姊教我诗书礼乐,君子六艺,她在我眼中,是多么的圣洁高雅。连在楚国深宫受尽折磨时,她都能出淤泥而不染,保留着清清白白的身子和德行。难道是我对她不够好吗?让她到了这赵国,就做出那样令人不耻,斯文扫地的勾引爬床之事?”

芈颜神色有些激动:“可她虽然这样,那次祭祀大典,却为了护我而流产。太医说她以后难再怀孕,但男人的恩爱如流水,特别是自古君王多薄情。就像我的父王,宠姬如云,妻妾无数,那些年岁渐大有无子嗣的女人,最后的下场还不如普通宫人。日后若姬禾姊姊色衰爱弛,又无子嗣傍身,无法母凭子贵,她又该当如何?”

知秋大惊,才知道自己公主一直对姬美人郁结在心的,竟是如此。

爱之深,责之切。

她劝声:“公主,不关您的事,你切莫怪在自己身上啊!各人有各人的命,这是她的选择,再说了,姬美人如今活得幸福美满,过得有滋有味,您何必替她担忧。”

芈颜闭了闭眼睛,抬手抹掉眼泪,“她最好是一直都这么幸福得过下去,将赵国未来的君王牢牢抓在手里,否则,我只会瞧不起她的手段和选择。”

*

赵国专门饲养战马的军马场,遍布全国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城邑。

赵翦说的马场,自然指得并非军马场,而是专为王族行猎所需的坐骑饲养基地,位于邯郸城北郊的椒兰围场。

时值初春,椒兰围场已经冒了一片鹅黄嫩绿,在仍有积雪残余的山水间,添上一笔淡妆浅色。

万物从冬日的蛰伏中,逐渐苏醒。

刺骨的寒风,遇上春意暖阳,在这片广袤的天地停下喧嚣,温柔了几许。

姬禾跟着赵翦,穿过草长莺飞的草场,到了马厩,见了到他说的那匹小马驹。

小马驹跟在一匹在高大的红鬃马身侧,大约只到大马的一半高。枣红色的身躯和四肢,额间一撮白色绒毛,极为漂亮。

它偶尔从马槽进食中抬起头来,湿漉漉又有神的眼睛,懵懵懂懂打量着这两个突然到来的人类,充满好奇,毫不畏惧。

姬禾见之心生欢喜,不由伸手,想去摸摸它可爱的脑袋。

熟料,她的动作似乎惊到了旁边的红鬃马,本来正在嚼着草料的大马护犊心切,以为来人是要伤害它的小马驹,当下喷出口中的草料,狠狠撅蹄子,嘶鸣一声,从马厩中冲了出来,直冲着姬禾而来。

电花火石之间,赵翦连忙伸手欲拉旁边的姬禾闪开,岂料后者与他毫无默契,反应飞快地朝着另一边闪避。

红鬃马扑了个空,眼中发狂,继续追着姬禾撞去。

赵翦见姬禾被烈马穷追不舍,凝重的脸上有了慌乱,连忙跟在后面追,想趁机将失控的马驯服下来。

眼见高头大马,一跃而起,很快就追上前边奔跑的人,跃起前蹄,势要蹄踏……

压迫之感崩腾而来,已经跑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姬禾迅速蹲下,朝旁边一滚,再度避开高头大马。

红鬃马纵然从高高的半空踏下前蹄,刚落地,身躯还在平衡当中。

姬禾见此,迅速冲过来翻身上马,牢牢扯住住辔头上的缰绳,朝后牵引,将激烈失控的马匹朝着牵制住。

她余光瞥见靠近的赵翦,连忙开口拦住他:“殿下别过来,此马性烈,当心伤到您!我能降服它的,放心等着吧。”

赵翦脸上精彩极了,在此危险时刻,他的阿禾还在担心失控的马会伤到他。

这样一想,他就明白了,为何刚才马失控时,阿禾不是朝他靠近,而是要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闪避。

也怪不得全程她都如此淡定,不见一丝一毫的恐惧,没有一声的尖叫。

原来他的阿禾,也会骑术。

看她上马的姿势,驭绳的操作,熟练无比。

结合她那句自信的话语,她不仅会骑术,还相当精湛。

赵翦心里的那丝担忧,消减了一半。

然马匹桀骜不驯,仍在左摇右摆,向前冲刺,嘶鸣不断,企图把马上的人甩下来。

赵翦半悬的心一紧,还是不放心,想自己上去制住这匹马,刚动一步,姬禾又执拗道:“殿下,信我,我能行,我今日一定要降服这匹烈马。”

他鲜少见她对一件事物这么执着的样子,也就没有亲自上阵,破坏她的兴致。

赵翦转头从旁边的马厩拿了一截马鞭,扔向姬禾,“阿禾,接着。”

姬禾一手死命拽紧缰绳,一手接过马鞭,夹住马肚,踩住马镫,伏在马背上,保持平衡,不被颠下去。

一人一马互相制衡,跑了一段路后,没把背上的人甩下去,红鬃马似乎已经甘愿降服,戾气烈性都逐渐稳定。

姬禾感知坐骑变化,脸上紧绷着的神情,也舒展开来,迎着风,策马扬鞭向前。

赵翦止步不前,站在原地欣赏女子驭马的英姿。

女子身批墨色斗篷,在风中策马奔腾,身姿飒飒。

她浑然不似宫墙之中长大的娇柔金雀,而是像烈日下振翅飞翔的天命玄鸟。

矫捷灵动,生机勃勃。

作者有话要说:春秋战国时期其实是没有马镫的,这里我架空,写成有马镫这个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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翦哥:感动,老婆担心我的安危!

阿禾:不要自我感动,其实是我想骑马了!你过来了,我还怎么施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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