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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鲜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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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为等南吕公主归赵吊丧,先王遗体停灵又延长了很长的时日。

使者八百里加急,终于在第十五日抵达鲜虞王庭,将讣告送到。

又十八日,出降鲜虞十四载的南吕公主,携带其女皓雪公主第一次踏上邯郸的土地。

同行的,还有那位鲜虞国主。

一家三口,俨然如寻常人家,千里奔袭入赵宫,为母舅送上最后一程。

马车内,十三岁的皓雪公主,步入这个陌生的异国他乡开始,就紧紧挽着母亲的手,半依偎在她的怀中。

皓雪偶尔微微探出半个头来,一双澄澈的眼瞳,透过被风掀起的窗帘,好奇地看看外面世界。

车窗的风,将她发髻上绑着的雪白兔绒发带,拂到颊边,将她一张粉润如蜜桃的脸颊,衬托得愈加灵动。

见女儿对邯郸这样好奇,赵馥亦是如此。

进入邯郸城后,她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又熟悉。

一样的春日时分,当年她嫁衣灼灼,去国离乡。

今日依旧是春日时节,她身着缟素,重回故土。

与十四年前好像都一样,又好像都不一样。

初闻王兄薨逝的消息时,她的悲伤犹如滔滔江水,随着一路赶路,渐渐地悲伤稍得缓解,随之而来的是后知后觉的绵绵思乡。

越临近,越浓烈。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够回到自己的母国。

这般想着,不觉眼角又溢出一行清泪。

鲜虞国主见到那相依偎的母女二人,一个凄凄切切,一个唯唯诺诺,心底只觉得晦气。

他们鲜虞需要的是勇猛的汉子,而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弱质女流。

但转念一想,此次本就是来奔丧的。她赵馥多流些眼泪,才显得他们鲜虞对仙逝的赵国君王,心怀爱重,才不至于被上次那件事影响他们的交情。

况且,在赵国使者送达讣告之前,他就提前收到了来自隔壁齐国的密函。

齐王告诉他,在赵国的齐国细作探知:赵国国丧,新赵王有意设局试探他。

若他不去赵国吊丧,赵国则会以此为由发兵攻打鲜虞。若他去,则可消除赵国对他的不信任。

此前边境军士骚扰赵国长州一事,自然是他的授意。

鲜虞版图深嵌赵国腹地,虽两国祖上互有恩情,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去年开始,邻边的齐国也向他赠送美女和钱粮,屡次过来游说,有意拉拢鲜虞。

鲜虞被夹在两国之间,他们大国纷争,遭殃的还是他这个中间的小国。

他摇摆不定,徘徊在继续建交赵国,还是根据现在的形式,另择齐国交好之间。

于是,他便想试探赵国现任君王的容忍和底线,让边境军士常常骚扰接壤的长州县。

赵国派遣赵允前来问责,他假意不知,弃车保帅,揪出边境一个百夫长顶罪,将这一切都归纳于监管不严,才致使他们犯下滔天重罪。

因此,他才陪着赵馥千里迢迢南下,赶赴赵都邯郸,以示自己坦荡。

车轮滚滚,碾过一块石头,使得马车颠簸了一下。

车内,皓雪因着这点颠簸,从赵馥怀中摔了出去。

眼看就要扑向自己的父亲,她瞪大了眼睛,连忙作势朝旁边用力,摔在了坚硬的车壁上,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赵馥连忙起身去拉起女儿,重新拥在怀中。

皓雪揉着额头,轻吁了口气,用赵国的语言对赵馥说:“阿母,我没事。”

鲜虞国主依旧端坐,他听见皓雪那句听不懂的赵语,加上方才她宁愿摔在地上,也不愿向他这个父亲求助,眼底浮起了无限嘲弄。

生个白眼狼,不过如此。

赵馥嫁到鲜虞之后,除了给他生下一个生性像她的文质女儿,之后再无所出。

让他堂堂国主,在嫡出子嗣一事上,尤其和其他胞弟相比,脸上毫无面光。

因此,他对赵馥愈加厌倦,陆续取了两个平妻,和无数美妾。

偶尔他玩腻了其他妖娆轻浮的艳姬美妾之后,会想起那个赵国来的端庄板正的公主,便会入宿她的屋子,但她会抗拒他的野蛮粗鲁,致使欢爱全无,涂添恼火。

有时他喝醉之后,实在忍受不了她那样清高端正,在床上也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便会动粗。

她反抗的越厉害,他下手越狠;有时被扫了兴,他甚至会动手打她。

夫妻二人,早已貌合神离。

连带他们的女儿,也对他这个父亲毫无亲近和亲情可言。

他一直认为,这一定是赵馥那个贱女人,刻意把皓雪教成这样的,以此离间他们父女。

一车,三人,两心,由北门进王宫。

*

灵前上香,哭灵的时候,鲜虞国主哭得声情并茂,比起赵馥还要情真意切。

皓雪跟随母亲身侧,冷眼瞥见旁边鲜虞国主的精彩表演,只觉得虚伪至极。

她扶着哀恸的母亲下去休息的时候,看向鲜虞国主的眼神具是冷淡的不屑和鄙夷。

负责在灵堂接引女宾的姬禾,没有错过这位鲜虞公主的微表情,她将这点怪异的现象尽收眼底。随后不动声色,引着她们去隔壁的配殿稍事歇息。

本就是千里迢迢奔波而来,加上刚才一场恸哭,刚进殿中,赵馥竟哮症发作。

刹那间,赵馥喉咙发堵,呼吸急促,她浑身软倒,被晧雪扶着,才没有摔在地上。

皓雪急得脸色发白,直唤阿母。

姬禾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另一边手臂,将她搀在矮榻上坐着,连忙吩咐人去请太医,接着对身后的稚辛道:“给南吕公主准备的香囊呢,快快呈上来。”

稚辛赶紧在殿内的柜子中,找到了一摞的香囊,拿出一只放在赵馥的鼻端下,给她闻着。

过了几息,喘不过气的赵馥,在闻过这清新利肺的香氛之后,终于觉得堵住的喉咙疏通了,有湿润的空气进入鼻腔。

皓雪见母亲脸色好转过来,对着姬禾一拜:“多谢嫂嫂。阿母哮症由来已久,若无嫂嫂提前准备这个,恐阿母得生受很大的罪,才能等到太医前来。”

姬禾连忙扶起她,摇摇头,“我是听王上常常说起南吕公主,才知她患有哮症,便备着了此物。要说谢,我可担不起。”

赵馥呼吸畅通后,脑袋也恢复清明,听得她们的对话,她接话道:“救人一命,哪有什么担不起。”

她朝姬禾招手,面容含笑:“你过来,你叫什么?”

姬禾上前,俯首欠身:“回南吕公主话,我叫姬禾。”

“姬禾,你便是那个跟随楚国公主陪嫁过来的鲁姬?”

从姬禾那日在秋祀上晕倒开始,她这个人和过去,就已经人尽皆知。

赵馥知道这个,一点都不奇怪。

姬禾不卑不亢,回应:“是。”

“你能听说我有哮症,便备着了这以薄荷、迷迭香、香蜂草、茶树……制成的香囊,委实是个细心周到的好孩子。”赵馥眼神柔和地打量着姬禾,“难怪翦他喜欢你,模样也标志,若是郜太后还在世,想必她也会很满意你这个金孙媳妇。”

姬禾垂眸:“公主谬赞了,姬禾愧不敢当。”

“晧雪叫你嫂嫂,你却叫我公主。你与我们,不必如此生疏。”赵馥起身,牵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翦他叫我姑母,你理应也跟他一样叫我姑母。”

姬禾抬起眼眸,对着面前这位慈和温柔的女子,开口唤了一声:“姑母。”

*

太医给赵馥请过脉后,眉头不由一皱,“公主这哮症越发严重了。臣只得依照从前的方子,加大剂量给您用药,用以调理身子。”

赵馥淡淡颔首。

太医又道:“此季节正是杨花柳絮、荻芦花,飘满天的时候,若非必要,公主当少出门,以免吸入絮物,呼吸受阻。”

赵馥不禁红了眼眶,她的哮症由来已久。

出阁前,在赵国时,便是这位资深的太医奉郜太后为她诊治。

当年在郜太后的精心照料,和她自己的养护下,那点哮症几乎好多差不多了。

只是嫁到鲜虞之后,再无人视她如珍宝,愿为她费心思,才使得症状越发严重。

姬禾留意到赵馥脸上落寞的神色,她说了几句宽慰之言:“姑母不必忧心,精心调理总会有所改变。”

赵馥颔首笑笑,并不多说。

太医收拾药箱离开,姬禾顺口说送他出去,跟在后边一道出了门。

走了一段路,她问太医:“方才你说南吕公主哮症越发严重,何以会如此?我看过太医署中公主的那份病案,上面记录,公主的哮症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生来便有。但公主自小养在已故的郜太后膝下,一直都是由你为其调理,在她和亲前,分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是吗?”

“姬美人说得不错,公主此次回来,反而却是严重了许多。至于为什么?患者久病不医,自然不会痊愈,只会愈加严重。至于为何不医,许是鲜虞地偏,医术落后;许是那里气候不佳,公主水土不服,不适应那里……凡此种种,皆有可能。”

姬禾记下他说的话,结合刚才赵馥落寞的神色,和之前在灵堂时皓雪对鲜虞国主的态度,心里好像有些明白了。

回去之后,她给舟车劳顿的赵馥母女安排了膳食和下榻处。

皓雪听母亲讲过赵国的礼制和风俗,丧仪期间,男女不同食,不同席,夫妇不得同房而眠。

她有些开怀,她的母亲终于有短暂的安宁,可以不用忍受她父亲的暴力对待。

宫人将她们带来的衣物用具收拾好后,赵馥领着皓雪一一去拜见芈鹭和太后。

宫中人为了区分君王之母和君王祖母,称芈鹭为王太后,称原先的太后依旧为太后。

赵馥带着皓雪行走在后宫,一一告诉她该怎么称呼人。

皓雪乖巧聆听,她不止一次听过母亲说起她在赵国的亲人长辈,如今终能得见,她觉得很幸福。

*

姬禾依旧回到灵堂,跪守在那。

那位哭的悲伤不能自已的鲜虞国主,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会跟着赵馥一同来赵,一时之间,姬禾倒是有些摸不准这位国主,究竟对赵国是怎样的态度。

明面上看来,他敢过来,说来他对赵国确实是无异心。

只不过,想起他们一家三口之间的微妙态度,她又觉得这里面还有猫腻。

她便思索,边悄悄揉了揉衣裙下的膝盖。

连日跪了三十来天,就算有叶槿为她做的护膝,膝盖还是必不可免的有些酸痛。

除了最开始的一天,陪着赵翦彻夜守灵,后面虽然夜间不必守灵,但白天连日跪着,腿膝仍是有些吃不消。夜间回去,她都要泡过热水之后,再用艾草熏蒸,舒经活络,才不至于这么难受。

思及此,她觉得今日关于赵馥的事,应该告诉赵翦。

那毕竟是他最亲厚的姑母。

*

另一边。

赵允陪同接待鲜虞国主,为其安排食宿。

鲜虞国主不通赵语,赵允便安排了一位通晓鲜虞话的官吏,随侍其左右,为其翻译。

鲜虞国主入赵之后,直至在灵堂,都未看见那位赵国新王。

他用完膳后,对赵允说想见赵王。

赵允滴水不漏,安抚住他,说:“国主今日舟车劳顿,不如先好好歇息一宿,涵养精神。与我王会晤之事,且容外臣代为通传。”

听完小吏的翻译,鲜虞国主便知这是今日见不到的意思了,一时心中有些不快。

他远道而来扮衷心,岂料人家把他晾着。

也不知这是试探的一环,还是新赵王过于傲慢,对他这个姑父轻视至此。

但人在屋檐下,他也就不曾表露心中的不满,只做大方样接受这个对待。

赵允安顿好鲜虞国主之后,便去了宣室殿向赵翦复命。

通传入殿后,他见到姬禾也在。

姬禾见到赵允进来,向赵翦欠身告退。

坐在御案后的赵翦却道:“不必走,你留下来,也听听那鲜虞国主今日的表现。”

赵允听到这话,眉骨微动。最终不动声色的行礼,随后将鲜虞国主入赵之后的言行一一叙述。

末了,他再补充鲜虞国主方才询问的何日见赵王。

听他说完,赵翦开了口:“先王灵前泣泪成珠,哭得情真意切?对身边人都做不到这般关怀的人,缘何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逝者,如此情真意切?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赵允不知赵翦那句‘对身边人做不到这般关怀’所指何意,不好作答,便支支吾吾,便支支吾吾:“这……臣愚昧,臣不知。”

“赵子诺,你出使鲜虞到底看清了些什么,你回来说南吕公主一切安好,为何她那本该治愈的哮症,到了鲜虞却愈加严重。十四年了,可见一斑,那鲜虞国主到底是如何待她的?”

此话一出,赵允立刻就明白了,事关南吕公主。

这不是什么普通的人,而是赵翦幼时最亲厚的长辈之一。

若是昔日朋友之间,问出这句话,便是倾述之意。

但此地是赵国宣室殿,说这句话的不再是从前的赵翦,而是当今的王上,这话自然也不是倾述,而是问责。

赵允当即俯首跪地,还在思索措辞,旁边的姬禾也随之跪下,为他陈情:“王上息怒!赵詹事出使鲜虞,诸事繁多,且不论外臣觐见国主夫人,人多眼杂,有话也不便多说;再者,在鲜虞的土地上,能让赵詹事听到的、看到的,必然是鲜虞国主授意的。个中其他,赵詹事纵然心有余,也力不足。”

听到姬禾的声音,他愠怒的心神,略微冷静,得以平缓。

见两个信任的人都被自己的怒威震慑到跪地,赵翦不由揉了揉眉心,敛了心绪:“都起来。”

事关姑母,他刚才确实有些冲动了。

赵翦将话题转移:“观你们二人所言,足以推断,这位鲜虞国主,在跟我们演戏玩儿呢。”

他对赵允吩咐:“先晾他几天,吃穿用度周全,礼数不得怠慢。看看他的真面目,何时露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章,因想不到章节标题,而耽误半个小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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