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笑闹着，亨利?霍伦亨索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个碟子和一杯牛奶，碟子里放着一块牛排。“父亲多买了菜，我们吃不下了，小婉你吃了吧。”“谢谢老师。”徐婉朝坐在另一边桌子上的霍夫曼点头道谢。梁宣绎，穆子安和陈爱颐这才发现今天徐婉的菜只有素菜色拉和面包。

梁宣绎想起在松镇的时候，自己无意中曾听到梁家的下人们说过，大多数人家不是天天都饭菜丰盛，有鱼有肉的。松镇的小户人家一周只吃4天肉菜，其余时间都是吃鱼为主，估计徐婉家也是这样，到了申城也保持着一样的习惯。

学习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1个多月就过去了。徐婉每天按部就班的上学，每隔一周的周末和亨利?霍伦亨索一起去伯特利医院当神父的助手。有时医院妇产科的人手不够，诺德医生也会让徐婉下午上完课后去帮忙。

自从梁宣绎，穆子安和陈爱颐发现徐婉每周只有固定几天吃肉菜后，常常会以吃不下为名，将肉菜匀给她。有时三人都多买了肉菜，准备匀给徐婉，结果太多了徐婉吃不下。于是梁宣绎提议每次一人多买一份，这样也不浪费。

陈爱颐和穆子安的大哥恢复了联系，心情十分愉快，只是发愁该如何向母亲挑明。徐婉劝说道：“自从袁氏称帝失败后，革命是全国的主流。穆子安的大哥将来必有成就，只是你和他长久分离，纵然时常通信，感情必受影响。而且你家有着这么大的汉治萍公司，又有煤矿这等财富，大清朝早已灭亡，如果在政府没有靠山，将来必然有祸事。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你要早做打算的。”

陈爱颐惊讶道：“小婉不仅学习医术厉害，对时局也是见解独到。”徐婉心道这不是我见解独到，而是在梦中就看到过未来的发展。陈爱颐想了想，坚定地对徐婉说道：“我最近找个时间，就回去和姆妈说清楚。”

第二天是周日学校不上课，徐婉想着二哥徐续应该也休息在家，打算过去看看他。早上徐婉起了个大早，打算把脏衣服先洗洗再走。走到洗衣房里，宿管李菊花也在洗衣服。“早上好，李姨。”徐婉打招呼道。

李菊花指着在洗的衣服说道：“这是刘小姐的衣服，她每月花3个大洋让我帮着洗的。”徐婉把脏衣服泡在水里，对李菊花道：“李姨，上次你给我代买的猪心，鸡心已经用完了。你再帮我买点吧。”李菊花笑着回道：“好的，徐同学，明天我带新鲜的给您。”

徐婉花了40分钟把衣服洗完晾好，打算去校门外的小摊子上吃早饭。路过刘素芳的宿舍门口，看到门紧闭着，估计她还没起床。自从上次一起去花园弄后，刘素芳就和她日渐疏远。再加上徐婉平日里去医院帮忙的时间较多，平日里两人很少打照面。

黄包车到了福禄弄，徐婉敲了敲邵家的门，来开门的这次是个10多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秀眉杏眼，容貌俏丽，穿着干净的青色半旧棉布旗袍。

小姑娘开门见了徐婉道：“请问你找哪位？”徐婉道：“我找在你家租住的徐续，我是他妹妹。”小姑娘立马喊道：“徐大哥，你妹妹来了。”

徐续赶紧从阁楼上下来，一看果然徐婉站在天井里。“小婉，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徐婉道：“我都在学校上了一个多月课了，正好今天有空过来看看二哥。”徐续笑着说道：“知道你二哥我第一次发薪水了，今天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又看了那小姑娘一眼，追加道：“带着文敏一起。”

邵母正好听到这句，忙说道：“文敏，你怎么能一起去呢。还是让你徐大哥带着自己的妹妹去吧。”“那带不带我呢？”另一位青年男子从楼下走下来说道。徐婉见他穿着衬衫西裤，眉目清隽，自我介绍道：“我是你哥哥的同学邵文昇。”

徐婉忙向他问好。徐隽道：“要不今天我们带着伯母一起出去吃吧。”邵母忙道：“不用浪费钱，你们几个出去吃就好。”邵文昇和文敏苦劝邵母。徐婉道：“既然伯母不愿意出去吃，那我们买几样菜中午回来吃饭吧。晚上一起去圣约翰大学那边吃。我们学校附近有很多餐厅的，中餐，西餐都有。”

邵母听了连连道：“好啊，好啊。伯母给你们做点麻花，麻叶什么的，带着去大学那边吃。”邵文敏告诉哥哥她想去看电影，邵文昇笑道：“不愧是清心女中的学生，时髦。”几个人就步行去了东门唯一一家放电影的地方福乐公司。

电影是默片，没有声音，徐婉艺术细胞不佳，觉得没什么意思。其他三人都看的津津有味。看完电影，徐隽和邵文昇去升平茶楼各买了2个菜，拿着一起走回邵家。

邵母已经在家炸了一大盘子的麻花和麻叶，正在天井中放凉。见他们回了家，邵母拿了一些出来让他们先吃。徐婉尝了几块，又香又甜，特别酥脆，连连称赞。邵母很是高兴，给她装了好大一袋子。

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后，几人决定走去圣约翰大学。走了1小时来到了圣约翰附近，徐婉先带着他们去兆丰花园逛了逛。晚饭时徐婉带着他们来到一家叫“古美西餐厅”的店里，这家店是华国人开的，做的华国风味的西餐，价廉物美。

徐婉点了几个老板的拿手菜，邵文昇和邵文敏都是第一次吃西餐，觉得味道不错。邵文敏尤其兴奋，说回中学要和朋友们好好说说。夜幕降临，公共租界商店和马路上的各种灯开始亮了起来，灯光璀璨，邵文敏道：“这里可比我们住的华界好多啦。”几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坐黄包车回邵家。

第二天吃午饭时，徐婉把邵母做的麻花和麻叶带了出来，准备给霍夫曼老师送一点。梁宣绎先凑过来闻了闻，“什么吃的东西，好香啊。”穆子安也说好香。徐婉只得拿了一些出来先分给他们俩。

俩人吃了几个，连说好吃。陈爱颐也尝了一些，问道：“不错。这是小婉你做的？”徐婉道：“我只会炒几个简单的家常菜。这是我二哥同学的姆妈做的，我去看二哥的时候人家送的。”霍夫曼老师和亨利尝了之后也说不错。几人把麻花和麻叶一扫而空。

京城北洋政府内阁的不断更替丝毫没有影响到1921年公共租界圣诞节的气氛。圣诞节马上要到了，天气也越来越冷，教室和宿舍都烧起了壁炉。按照每年的传统，圣约翰大学都要办一次圣诞舞会。徐婉还收到了其他的各种邀请，圣诞节前一周每天都排满了。吃午饭时，徐婉还在发愁要穿什么衣服，而且她也不会跳舞，感觉比做手术还麻烦。

陈爱颐见徐婉在发呆，笑着问道：“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们小婉？怎么在发呆啊。”徐婉愁道：“你们几家都邀请我去参加圣诞舞会，我也不知道要穿什么好。这周末只能去百货公司看看了。而且我也不会跳舞啊。”

陈爱颐笑道：“买衣服这个你陈姐姐在行，这周日我陪你去吧。教跳舞这项，乔治和子安都可以帮忙的。”梁宣绎和穆子安都表示这几天下了学可以教徐婉跳舞。

周日上午9点多的时候，陈爱颐果然坐着家里的车到圣约翰门口等徐婉。徐婉打开车门上了车，车里还坐着一个穿着粉色洋装，外套同色系呢子大衣的少女。陈爱颐介绍道：“这是我的八妹方颐，今年16岁，比你小几个月，你叫她八妹妹就可以了。”

陈方颐慵懒地向徐婉打了个招呼：“徐姐姐好。”徐婉忙道：“八妹妹，你好。”几人先去了先施百货公司。时逢周末，百货公司门口人山人海，拥挤不堪，徐婉见了都有些想回去了。陈爱颐让司机去和门童说了几句，门童立刻转身进了百货公司大门。

不多时有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走到车前道：“陈七小姐，八小姐光临敝公司，真是蓬荜生辉啊。这边请。”中年男子带着她们一行人从侧门走了进去，坐直升梯直接来到了5楼的一间贵宾室。

贵宾室有一面是落地窗，可以直接看到繁华的花园弄街道和远处的外滩。沙发边上的桌子上早已放上了各式茶水，可乐和糕点。陈方颐径直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挑了块奶油蛋糕先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