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曜的开车技术堪比多年老司机，让从小就晕车的方嘉凌不仅没有难受，还安然地睡了一会儿。
“下车。”
直到讨人嫌的声音响起，又是一个命令。
方嘉凌睁开眼，挡风玻璃前是一间亮着灯的三层楼大别墅。不像她在影视作品看到的那么气派和现代化，倒像是多口之家住了很久的老房子。
方嘉凌解开安全带，弯腰正打算把高跟鞋穿上，褚曜瞥见了，说：“别穿，拎着。”
“哦。”
签约第一天，褚曜就白纸黑字给她立过规矩，除了她的“底线条款”不能碰，剩下的全都得听褚曜的，她只要照做就好。否则，一分钱也拿不到。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关，都到签约的份上了，方嘉凌想反悔都来不及。更何况，税后四百五十万的巨额报酬也让她说不出一句拒绝。
她需要钱，需要这份工作。她就不得不放低自己所谓的“底线”。
拿着高跟鞋下了车，方嘉凌才知道为什么。
别墅前面的花圃正在整修，水泥沙石落了一地，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水，把整个前门的地面都弄得泥泞不堪。
她手里的这双鞋是褚曜带她买的，但走的是公账，属于蓝莓台的资产。鞋底是小羊皮的，不能沾水。
什么世道啊，人还不如一双鞋贵。
暗暗吐槽着，脚下不能停。方嘉凌忍者沙石的刺痒，踮脚蹦跶着跟上褚曜。
明明灯火通明，但褚曜走到门前，自己拿出钥匙开了门。
方嘉凌跟进去，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总算暂时解救了双脚。在小腿上摩梭脚底板，随便一看，别墅里的情形尽收眼底。
一眼看上去，是装修到百分之八十的一间房子。到处都很新，墙也是新刷的，还残留着化学气味。紧挨着玄关的楼梯扶手锃亮，在灯光下闪着黑金的色彩。
客厅是下沉式的，沙发，桌椅等很多家具都没拆掉包装，地上杂乱地放着一些装修用的工具。
褚曜踢掉皮鞋，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上，回头看了方嘉凌一眼，把柜子关上了。
方嘉凌：我不配穿是吗？
褚曜走下客厅，指了指左手边的一个房间，“去洗澡。”
方嘉凌怀着满腹疑问，这是谁的房子？游泳池在哪儿？我的换洗衣服呢？你知道我内衣的尺寸吗？泳衣呢？
每次方嘉凌嘴痒的时候，就会想起褚曜说过的话，“干就对了，问那么多干嘛？”
听话地走到卫生间，关好房门，转身就看到洗漱台盆里，她要用到的所有物品一应俱全。甚至有一套旅行装的护肤品，主打平价的那种。
方嘉凌忍不住腹诽，自己有这么大个别墅，还舍不得给人准备正装。抠门！
翻了个白眼，摸索着拉后背的拉链，“笃笃”，门被敲响了。方嘉凌心一惊，问道：“干...什么事？”
“脱了吗？”
“......还没。”
“出来。”
方嘉凌疑惑地打开门锁，褚曜就赤着上半身站在门口。
“干，干什么？”
褚曜不耐烦地皱皱眉，“转过去。”
方嘉凌愣了还不到一秒，褚曜直接伸手把她掰过去，手伸到方嘉凌的后脖颈，“zzz”，后背一凉，连衣裙的拉链就被拉到腰间。
方嘉凌夹着胳膊转身，就听褚曜说：“这裙子很贵。”
简短的一句，也算是解释。
“脱下来挂进柜子里，被沾水。”说完就上楼了。
“......”抠门鬼！
四十分钟后，方嘉凌放下吹风机，撩拨着头发，突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夏枳”有着无懈可击的妆容，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而妆容底下卸了妆的方嘉凌，却是一个真实的人。
她的脸上有肌肤的纹理，有呼吸的毛孔，左眼上方有一颗褐色的痣，那是她一直引以为荣的标志，却每次都被褚曜要求遮得严严实实。
想拿多干嘛呢，观众记不住她的脸才是好事。不然有一天东窗事发，她一定会被骂到逝世。
拆开泳衣的包装袋，方嘉凌看着手上的这件比基尼，脸色顿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这可是...三点式。
褚曜早就等不及了，从“哐哐哐”的敲门声就可见他的耐心已经耗尽。
“怎么还没好？”
镜子里，一件嫩黄色的泳衣包裹着身体的重要部位，露出大片洁白的皮肤。上身的带子在后脖颈系着结，紧紧地拽着脖子，下身的也是同样设计，带子系在两边。
这...能见人吗？
“......马上出来。”
不一会儿，方嘉凌出来了。
身上裹着浴衣。
褚曜躺在沙发上，包装让他扯掉了一半，刚好留出他躺的位置。
见她出来，褚曜皱着眉上下打量，最后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往玄关的反方向走。
他也换了泳裤，跟在他背后，方嘉凌能看都他背上紧实的肌肉。
穿过客厅，推开一扇玻璃门，蓝盈盈的游泳池原来在后面。四周还立着好几个灯柱，照得泳池底下的砖石纹路都清清楚楚。
褚曜站到泳池边，简单地活动了一下，便像游泳比赛的选手一样，鱼似的跃入水中，好看是好看，就是，他做这个动作，有点娘。
“跳啊。”很快，褚曜就水里冒出来头，漂着。
方嘉凌愣愣地站着，双手下意识地抓着泳衣系带，死活下不去手。
褚曜瞪着她，“等什么呢？！”
方嘉凌心一狠，一把拽开浴衣。他万花丛中过，什么大波大浪没见过啊，哪还在乎她这种小山丘。
浴衣落到地上，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露出来。凹凸有致的曲线经过纤细的腰腹线延申到脖颈，视线落在引人遐想的壑谷之间。
方嘉凌站到泳池边，“噗通”一声摔进水里，水花贱了褚曜一脸，然后，就开始在水里挣扎。
褚曜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一只手把人从水里捞起来，方嘉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扒着褚曜的胳膊，皮肤贴在一起，又热又凉。从来没发现他的手这么有劲。
“咳咳”，不小心呛到了水，方嘉凌整个人都有些懵。
褚曜可不会怜香惜玉，抓着她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教训，“没看见我示范吗，你当这炒菜呢？明天你就打算这么下水？”
方嘉凌抹下脸上的水珠，委屈地说：“我不会游泳嘛。”
“所以让你学啊。”褚曜拉着人游到泳池边，“上去。”
方嘉凌抓着扶梯，刚踩上去手上就一滑，整个人都往后仰倒。方嘉凌惊叫出声，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呛水了，屁股上突然伸过来一双手，托着她把她扔回岸上。膝盖碰在石头上，磕出了红痕。
随后，褚曜也爬了上来。
方嘉凌还在愣神，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
褚曜不管，“起来。”踢了踢她的脚，命令她站起来。
方嘉凌爬起来，依言站到泳池边。脑子里正回响着刚刚褚曜教她的动作，突然被身后的一脚踹了下去。
“咳咳”，方嘉凌好不容易扑腾出水面，忍无可忍地骂道：“你干什么？谋杀啊？！”
“呸”，鼻子里，嘴里，耳朵里，全灌了水，听周围的动静都像隔了一层玻璃。
再次爬回岸上，方嘉凌歪着脑袋一晃一晃地往外倒耳朵里的水。
褚曜蹲下，在她耳边吼：“还怕水吗？”
方嘉凌：“......不怕了。”耳朵里还轰隆轰隆地响，打死也不能说怕了。
“好，正式开始学吧。”
褚曜走到岸边，指着沁满水的砖石说：“趴下。”
方嘉凌站起来，抬眼瞟了他一眼，默念四百多万，四百多万。然后听话地趴在水边。
“手伸出来，举到头顶上。”
“肚子挺起来。”
“腿并拢，并拢！”
褚曜蹲下来，一只手就捏住她的两个脚踝，“别乱动。”另一只手撑到她的肚子下，让她往起抬。温热的掌心贴在方嘉凌肚子上，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多的不拍，你就把下水的姿势学会就行。”
方嘉凌耳根红了一片，真成了任人摆布的傀儡。褚曜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他蹲在她前面的时候，他的小兄弟就在她眼前，她连头都不敢抬......
折腾了快两个小时，褚曜终于肯放过她了。
按照褚曜的指示，方嘉凌爬到楼上，给他拿了一床新毯子和枕头下来，又把沙发全扯开。这么大，够他睡了。
正准备上楼去那个铺好床榻的房间，褚曜长腿一伸，在楼梯口拦住了她。
“干嘛去？”
方嘉凌自然道：“睡觉啊。”这都三点多了，她要困死了。自从进了这个怪圈她才知道，这里的人都是阴间作息，完全不把“一日之际在于晨”的古话放在眼里，连拍节目都是从下午一点开始。
现在睡，尚且还来得及。
褚曜指指沙发，“那是你的床。”
方嘉凌一脸不可置信，我可是女主角！大女主！你不该让着我吗？
“哦。晚安，老大。”
内心无能狂怒，面上伏低做小。为了心爱的小钱钱，我忍！
第二天，哦不，当天下午，大女主“夏枳”拿着少女式包裹严实的裙边泳衣，太阳穴一跳一跳地问服装师：“周姐，不是比基尼吗？”
周姐玩味地看着她，“内心很奔放嘛，可惜，你愿意穿也播不出去啊。”
“夏枳”的嘴角逐渐歪曲，在没人能听到的心里，恶狠狠地咆哮出一个深恶痛绝的名字——褚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