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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金蝉脱壳,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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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徐淼若带着长乐王世子进宫向太后和皇后时明月请安,三人相谈甚欢。时明月还抱着景明山庄接回来的皇长子和长乐王世子在御花园里玩了好一会儿。

午后,时明月来到芜园探望昏迷中的倾城,令宫人将芜园细细打扫了一番,缺少的一应份例也全部补齐。还嘱托宫人好好照顾倾城。

刚出了芜园,便见玉惊鸿迎面走了过来,时明月垂眸,心生一计。

“玉妃这是去哪?”

玉惊鸿虽然几次都没斗过时明月,但仗着自己对陌锦辰多有臂助,向来不把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臣妾四处走走,难道皇后娘娘这也要管?”

时明月眼里带着不屑,“玉妃爱去哪里无所谓,但陛下有旨,你不得踏入芜园半步。仪贵妃的病刚刚有点起色,希望玉妃能遵守宫规,别让本宫难做…”

玉惊鸿面色微沉,起色?这个(见)人怎么就不死呢!

“陛下的话就是圣旨,本宫对陛下一往情深,当然唯陛下马首是瞻,皇后娘娘如果实在无聊,不如早点回宫去哄哄孩子吧。”

时明月点头,“也是,天干物燥的,本宫是该回宫哄哄孩子喝碗凉茶去去火,玉妃也…也喝点凉茶吧。”

玉惊鸿看着时明月离开,用力的扭着手里的锦帕,喝凉茶?她是在笑她没孩子是吧?!哼,有又怎么样,不是亲生的不说,还是个侍妾所出,嗯?!这也是个办法,她不能生,但是别人能啊,到时候留子去母~也不失为一条妙计!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先解决掉那个(见)人才行!

魔宫正殿,大红色的喜字被红烛映衬着,璎珞和楼千影跪在香案前,在白若飞和楼月裴以及魔宫众人的见证下结为了夫妻。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兹证:楼千影,柳映萝,结为夫妇。请新人共饮此杯…贺洞房花烛之喜…”

楼月裴流着泪念完婚书,璎珞和楼千影各自举杯。

楼千影看着璎珞,眼中满是柔情,“小珞,今天的你…很美…”

璎珞捧着楼千影的脸在他唇上一吻,“大胆…你的娘子,哪一天是不美的…”

楼千影笑了笑,嘴角一滴血慢慢落下,“娘子确实…哪一天都美…,小珞,答应我,要好好活着,照…照顾好…小妹…”

楼月裴转过身掩面痛哭,璎珞没有答应楼千影,而是把头轻轻靠在了楼千影的肩头,

“夫君,我们以后如果有了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楼千影握着璎珞的手慢慢失去力气,“楼映…心…”

“好像女孩儿的名字,那男孩儿呢?”

“……”

璎珞的声音染上哭腔,

“夫君?…你…你能别、别丢下我吗?”

“……”

“夫君?…千影?…”

身边人传来的温度渐渐消失,璎珞站起身,抱着楼千影穿过一重重石门,走向了人傀师的停棺室,打开一个空棺将楼千影放入,

“千影,你等我,别走太远,我马上就来…”

一刻钟后,璎珞换回了常服,来到大殿,看着白如飞,

“白楼主,月裴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我知你烟雨楼一向拿钱办事,可否将这两年发生的一切告诉我?价钱你开。”

白如飞摇了摇头,“价钱就不必了,事情是这样的,楼家覆灭后…………”

白如飞将已知的和烟雨楼查到的以及自己推测的全都告诉了璎珞,璎珞听完,怔愣了许久,她没想到楚辞竟然会是…而倾倾…

“我大哥回来了是吗?”

“正是,此刻流云君应该已经到了北黎京城。在下心系内子安危,也要立刻回去。”

璎珞站起身看着白如飞,“白楼主,请转告我大哥,不必去神农谷找炎九重前辈了,直接把倾倾带魔宫来,我能治好她的心脉。”

白如飞一愣,他们家那个小祖宗都没办法的事,眼前的女子竟然可以?

璎珞似乎是看出了白如飞有些怀疑,继续开口道:

“心脉受损并非无药可医,只是…代价有些大。请相信我,我与倾倾姐妹一场,断不会害她的。”

白如飞点了点头,“好,白某定当转告。宫主…节哀。白某先告辞了。”

“谢白楼主。请。”

三天后的夜里,芜园突然失火,太监宫女们逃命的逃命救火的救火,竟全都不约而同的忘了内室床上还有个昏迷不醒的人。

陌锦辰赶来的时候,屋内已是浓烟滚滚,听闻倾城还在火场,顿时疯了一般的率侍卫冲了进去将已经没了气息的人抱了出来。

“倾儿?倾儿!!?快传太医!!”

陌锦辰把倾城稳稳的抱在怀里,侧脸贴着她冰凉的额头,步伐散乱的回到了建章宫。

“陛下,太医来了。”

“快传!”

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又是施针又是以芦管吹气,可无论怎么诊治,倾城都是脉搏心跳气息皆无,最后太医们也没了办法,只能据实以告,仪贵妃心脉受损,重伤难愈,又因失火而吸入了大量烟尘,是以…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一旁的时明月眼神微闪,长乐王妃说了等三天药效发作后姐姐就会闭住气息,这时候有些浓烟对她的影响并不大,可是,对某些人…那就不一定了。

“芜园怎会无故起火?!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回娘娘的话,后殿先起火的,然后奴才们就去救火,结果没一会儿不知怎么的,正殿和牡丹丛全都烧起来了~奴才们忧心火势,这才…”

陌锦辰握着倾城的手,感觉到掌心的温度在逐渐消失,眼中疑有泪光闪过,

“倾儿…终究我还是留不住你吗?”

时明月有些嫌恶陌锦辰此刻的深情,明明一切都是拜他所赐,现在又来装情深,亏得姐姐是闭住了气,若是真死了只怕也会被恶心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吐!

“后殿鲜少有人踏足,又怎会无故起火?”

“回皇后娘娘…这…奴才们也不知啊!”

陌锦辰扭头看了一眼那小太监,“这两天有谁来过?”

小太监据实以告,“回陛下,皇后娘娘下了令,仪贵妃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是以芜园没人来过,不过…”

“不过什么?”

“玉妃娘娘这几日总是路过芜园附近,奴才还和香兰说呢,这玉泉宫属东六宫,怎么玉妃娘娘日日都能转悠到西六宫这边来~”

陌锦辰深吸一口气,“步沉!”

步沉快步走入殿中,“臣在!”

“去查查,玉惊鸿和这次芜园失火有没有关系。”

“是!”

步沉离开后,陌锦辰挥退了时明月,又对着孙公公道:

“把之前准备的衣服拿过来。”

“是。”

不一会儿,孙公公送来了皇后规制的凤冠和袆衣,这是上次倾城被玉惊鸿和上官倾欢刺激到吐血昏迷时,陌锦辰让人准备的。

宫女送来了热水,陌锦辰为倾城细细的擦拭着身子、洗干净头发、换上红色的亵衣和里衣,画眉添妆,点上口脂,挽髻梳发,穿戴好凤冠袆衣,而后,抱着她来到了乾元宫的九龙金座上。

“倾儿,你知道吗,其实有很多次我都想把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可是我没有,从小到大,我师父…也就是我爹,灌输给我的思想都是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我的光风霁月,我的文雅谦和,其实都是装出来的,为什么呢?因为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给人一种特别好的印象,有谁会不喜欢一个谦谦君子呢?

遇见你之后,我知道了自己所谓的身世,我爹骗了我,我在岭南看见我的族人日日劳苦,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被人像牲畜一样对待,有些孩童幼子,甚至为了一点吃的、为了活下去,不惜出卖自己,那一刻我好恨!恨你父亲,恨你姑姑…我给了自己一个接近你的理由,我要报仇,我要让你爱上我…我每天都在试图说服自己我其实并不爱你,我是在利用你,可是,当我看到风子衿对你情深意重,看到你师父对你小心在意,我心里的妒忌就像生根了一样,我不如流云君武功高强陪你十年传功授业,也不如风子衿爱你入骨连别人的孩子都能视如己出。

其实你说得对,爱谁都比爱我好…报仇的时候,我以为我并没有那么在乎你,可是当你说两清了之后,我心里的疼在在的提醒着我,我是爱你的…倾儿,我爹是诓骗了我,但我自己做了什么我很清楚,楼月裴骂的对,我就是个丧德背行的卑鄙小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步错步步错,后面,我想我大概还是会错下去,这辈子,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死在我手下的人早已经不知凡几。可唯一让我觉得后悔和对不起的,只有你…我只用了一次下意识的舍命相救,便换得你一生错信错爱…倾儿,若有来生,我们只做一对平淡夫妻可好?那时…我再为你种一辈子的牡丹…”

北黎乾安二年,仪贵妃上官倾城薨逝,乾安帝大恸,罢朝三日,追封上官氏为敬元文皇后,以皇后之礼葬入皇陵。

京西泰和山,趁着夜色,一众黑衣人从北坡挖穿了皇陵,潜入了地宫。

炎无双背着包袱抱着倾城走进耳室,拿出包袱里的衣服将她的华服从里到外全都换了下来,

“前辈!可以了!”

流云君走进耳室,抱起被换了一身黑衣的倾城,穿过正殿向不远处的盗洞走去,

“后面的就辛苦大家了。”

“前辈放心!”

风无痕把背上的尸袋背进耳室,由花轻和炎无双为那具女尸更衣添妆,最后原封不动的抬入棺椁,白如飞和萧天阙以及葛臬三人轻手轻脚的合上了棺盖。

“等一下!”花轻趁着棺盖还有缝隙,拿出一个小瓶子抖了抖。“盖上吧。”

风无痕挑眉,“这是…”

“我新研制出来的腐尸粉,三天后,这具女尸就会看不出形貌了!”

白如飞竖了竖大拇指,“大家马上处理好痕迹,千万别落下什么,尸袋胭脂铲子,都检查一下,然后尽快撤离!”

“好!”

茼城

流云君看着渐渐恢复了呼吸的倾城,眼中满是心疼,如果他不曾出海,倾儿又怎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而上官世叔…就算没有龙阙的密卷,他也不相信上官世叔会做出灭别人满门的事,他自十三岁被世叔带回上官家,多年相处,世叔其人胸有丘壑但绝非险恶之徒!还有婶娘,连城,璃玥…这些人…明明活着的时候都曾与人为善,为何上天如此不公!

“前辈,我等有事相商!”

葛臬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流云君帮倾城掖了掖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外间,一众人等正在议事。流云君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花轻和白楼主走了?”

风无痕点了点头,“白楼主说烟雨楼的人会帮忙掩饰痕迹,大妍城举办的官卖会最近十分热闹,来往的游商特别多,我们轻车简从,水路大路交替前行,应该没问题。”

流云君起身郑重一礼,“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流云的地方,诸位差人到影山吩咐一声便可。”

风无痕葛臬和萧天阙几人忙道不敢,见流云君似有心事,葛臬从袖中掏出了一张字条。

“这是我皇陛下的传书,前辈请看。”

流云君接过字条看完,点了点头,“你们陛下说的对,本座既为天下第一剑客,徒儿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北黎皇宫,如果毫无反应,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萧天阙和炎无双对视了一眼,“先生打算?”

“我送倾儿到西凌边境,烦请炎姑娘葛统领和萧统领带倾儿前往魔宫,将倾儿交于我小妹璎珞医治。我去一趟北黎皇宫,找他算账!”

炎无双有些忧心,“前辈,北黎宫中全是高手,你一个人去…”

萧天阙摇了摇头,“无妨,这世上能留住前辈的人不多。”

北黎宫中确实高手众多,但是在没有负累的情况下一人来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萧天阙有自信他可以做到,而流云君的修为还在他之上,问题应该不大。

风无痕点了点头,“好,锦绣商会的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前往天水城。前辈,大哥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这一次北黎皇宫之行,就让我跟你去吧…”

流云君点了点头。“好。”

几天后的西凌边境,众人兵分两路。流云君和风无痕特地绕路从洛城附近出现,骑快马前往北黎京城。葛臬同炎无双萧天阙借着锻家和雪山派做掩饰,在隐麟军的护送下前往魔宫。

玉泉宫,陌锦辰看着跪在地上的玉惊鸿,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芜园的火是你让人放的?”

玉惊鸿连连摇头,“陛下…臣妾没有!”

时明月向前走了两步,“你身边的青绿已经招供了,你让人从宫外运进了两坛桐油,现在你宫里没有找到这两坛油,桌椅架阁也没有被重漆过的痕迹,那桐油去哪里了?芜园的牡丹正是盛开时节,并不那么容易被燃着,下面的,还要本宫继续往下说吗?”

玉惊鸿有些愤恨的看着时明月,这个女人明明只有十八岁,却格外擅于宫斗,自己几次与她交锋都没讨到便宜,真是可恨!

其实也不能说时明月利害,玉惊鸿管理国色天香楼的时候,面对的都是些男人,男人对女人是极少设防的,尤其是出去找乐子,不可能逛个青楼还要查查花娘的来历~玉惊鸿自以为能拿捏住那些男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殊不知,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厮杀,远比男人之间的角逐更为复杂和凶狠。更重要的一点,时明月不爱陌锦辰,因为不爱,便能永远保持住清醒理智,不被其它外在因素左右,而玉惊鸿,从一开始就落了下乘。

“欲加之罪,皇后娘娘非要按在臣妾头上臣妾也没有办法~”

时明月一声哂笑,“玉妃是无从辩解了吧?!陛下,事情已然明朗,请陛下圣裁。”

“…”陌锦辰起身看着时明月,“朕知道了,你回去照看云扬吧。”

时明月一愣,心知陌锦辰这是不准备把玉惊鸿怎么样了,也懒得再看这对恶心人的男女,福了福身快步离开了玉泉宫。

时明月走后,陌锦辰挥了挥手,所有人都撤了下去,玉惊鸿站起身来到了陌锦辰面前,

“陛下…”

陌锦辰忽而转身,一个巴掌重重甩在了玉惊鸿的脸上,

“(见)人!倾儿已经那个样子了,你还不肯放过她?非要她死你才甘心!!”

玉惊鸿被打的脸偏到了一边,眼中满是惊诧和难以置信,

“你居然为了她打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甚至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你现在刚当了皇帝就想兔死狗烹了?她变成那个样子谁的功劳最大?是你!!!她是因为你才变成那个样子的!不错!火是我放的!自从把她找回来以后,这玉泉宫你来都没来过!我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我背叛了她背叛了上官家,这一切就是为了得到你的另眼相待,可结果呢!她一回来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我怎么能不恨!我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陌锦辰冷眼看着玉惊鸿癫狂的样子,“你也配和她相提并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妒忌成性,丧心病狂,朕为什么不来看你你不知道吗?!”

玉惊鸿一慌,赶忙疯狂摇头,“不…别说出来…!!”

陌锦辰唇角一抹冷笑,“因为朕从来就不曾喜欢过你!你能不能生孩子朕根本不在乎!朕爱的女人从头到尾都只有倾儿一个,在朕的眼中,你连时明月都不如!”

最不愿听到的话语、最不愿接受的现实直击面门,玉惊鸿眼中的泪水簌簌落下,呆滞片刻,玉惊鸿看着陌锦辰忽而笑出了声,

“爱的只有她吗?哈哈哈哈哈~这么算起来,被你爱上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死了,你嘴里的爱,注定是要爱而不得了~哈哈哈~”

陌锦辰藏起眼中的痛楚,“是,朕与她注定是要分离的。可你…,朕不想杀你,去芜园对着倾儿的灵位好好忏悔吧。来人!将玉妃毒哑,囚于芜园,令其每日跪在佛前为倾儿超度,直到她死为止!带下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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