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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剑指天子,大恩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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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陛下,近期西凌和东祁两国在大研城举办了官卖大会,引得三国富商争相前往,热闹非凡,此举使凌祁两国在行商贸易上的合作大大增加,微臣认为,为避免两国来往过于密切,形成更深层的合作,我等也应加强与犬戎的互市,增加榷场,将丝绢茶器运到犬戎贩售,将那里的东珠玉石毛皮运往大黎,慢慢形成固定商路,如此,于国于民都可说是一桩利事!”

九龙金座上,身着帝王朝服的陌锦辰听了宋知词的策报,认真思索了一番,

“左相所奏确实不失为利事,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与犬戎,既要拉拢也要提防。商队之事罢朝后由门下省旨达户部,交予楚家负责即可,北月关的大军暂时驻留,苍祁山那边的战事虽已移交秦武阳主理,但兵部的邸报仍要按时批复,如有任何反常,立刻上报。”

“是!”

罢朝后,陌锦辰去了栖梧宫看了看陌云扬,自从倾城离世,他唯一的念想就成了眼前这个白嫩嫩的小奶娃娃。陌云扬的脚趾甲跟他不一样,不是两瓣趾,但五官却和他如复刻一般相似,一眼看去,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陌云扬极少哭闹,吃饱了就静静的玩着七巧板九连环等物事,性子如同其母一般沉静,连一早就猜出了陌云扬身世的时明月也不由得感叹,果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父母对孩子的影响都是最大的。

从栖梧宫出来,陌锦辰正要回到御书房批阅奏折,忽见步沉带着大内侍卫一溜小跑的奔了过来。

“何事惊慌?”

“启禀陛下,流云君和风无痕持剑闯宫!已经快打到御书房外了!!”

陌锦辰看着几十丈外被剑气裹挟盘旋于半空的箭矢,心知该来的躲不掉,倾儿死了,像神农谷神工鬼府这些江湖门派毕竟有家族牵系,不会做出刺驾弑君的事,可流云君不同,孑然一身无拘无束不说,最主要的是他对倾儿一往情深,他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带朕过去。”

步沉有些犹豫,“陛下!!”

陌锦辰眼神一冷,“带路!”

“是!”

御书房外,一百多个大内侍卫躺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周围上千禁军看着半空盘旋的弩箭,一时间都有些不敢上前。

“陛下驾到!!!”

流云君见陌锦辰来到,剑气瞬间横扫,所有的箭矢夹杂着流云君的剑意将内圈的禁军全部掀了出去。

陌锦辰看着他手中银黑色剑身布满火焰纹的长剑,倾儿说过,他是去出海寻剑了,看来这是寻到了。

流云君长剑对着陌锦辰,眼中杀意纵横,“倾儿呢?”

陌锦辰静静的看着流云君,“…死了。”

“那你怎么还敢活着!!!”

流云君怒喝一声,一剑砍向陌锦辰,陌锦辰不闪不避,关键之时,慕云舒忽然出现,手中拿着一把奇怪的兵器,挡住了流云君手中的天谒。

“听闻流云君乃天下第一剑客,老夫今日就来领教一番!”

流云君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老贼,为我徒儿偿命来!”

见慕云舒与流云君对上,风无痕手持星移同样攻向了陌锦辰。

“陌锦辰,今日,我要你为我大哥抵命!”

陌锦辰外衫一甩,手中同样出现一把金色软剑,与龙隐相似却又不同,是他从皇宫宝库里面找出来的,名曰吞日。

“人人都想让朕抵命,要不你们商量一下,到底该抵给谁?”

“抵给谁无所谓,只要你死了就行!”

风无痕轻功虽好,但武功却不如陌锦辰,几百招过去,两人之间陌锦辰已经渐处上峰。

而另一边,慕云舒虽然比流云君多了几十年功力,但是根骨和心性对武学的影响同样很大。就在风无痕即将败于陌锦辰时,流云君以一招‘千光月影’断了慕云舒一臂,待要取其性命时,陌锦辰一个闪身飞至半空接住了慕云舒,同时手中吞日一横,奋力挡住了流云君的一击。落地之后,陌锦辰虎口震裂吞日脱手,唇边一抹血迹十分显眼,狼狈的扶着慕云舒靠在了白玉阶下的柱子上。

“你们要杀便杀吧,对不住倾儿的是我,若能早些去见她也好,只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原谅我…”

风无痕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原谅?你不仅灭了她满门,还杀了她的孩子和她的爱人,最后又害死了她,你还敢指望她原谅?!”

陌锦辰眼神一冷,“她的爱人是我!不是风子衿!!!”

流云君摇了摇头,“你说这话自己信吗?她或许曾经爱过你,可后来你所做的一切,早已彻底断送了你们的未来,你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而风子衿为了她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你会杀风子衿,难道不是因为妒忌吗?妒忌倾儿爱上了他,而你在倾儿心里,却成了最不愿想起不愿承认甚至不愿提及的人。”

陌锦辰似是被触碰到了底线一般,“你住口!!住口!!!她是爱我的!!她把一切都给了我!她最爱的是我!!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和风子衿总缠着她,让我误会她,又怎么会有后面的事!!你是她师父,你怎能对她生出那般龌龊的心思,如今还敢在这里振振有词的教训我!!!”

不待流云君开口,风无痕嘲讽的笑了笑,看着陌锦辰有些癫狂的样子,眼中满是不耻和鄙视,

“死不悔改的人,我大哥对她从来都是以诚相待以心相托,而你从一开始接近她就带着目的。你敢说你对上官家下手的时候你会猜不到她的反应?可你呢?真正在乎她的人,无论是谁也不会如你这般丧尽天良的对她!你还敢说爱她?”

流云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从20岁那年见到她,就觉得她性情坚韧与众不同,十年相处,师徒之情不知何时起渐渐变成了一种痴念,我爱她,但我愿意成全她的一切选择,包括她当初选择了你,我问她,是不是这辈子就认定是你了?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是的,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知道她一直视我如父如兄,可我没想到,她倾心相托的,却也是致令她万劫不复的…”

陌锦辰听到值得托付四个字,一滴眼泪瞬间滑落眼尾,倾儿…倾儿…我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

流云君收起天谒,冷漠的看着陌锦辰,“今日,我和无痕本是来杀你的,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杀了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你一死,到了那边还要继续缠着倾儿,岂非让她魂魄不宁?高高在上孤家寡人的结局才最适合你,守着你的江山慢慢享受累世孤独吧!”

风无痕看向流云君,这个决定是他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倾城和风子衿有夫妻之名,于情于理,上官家的仇和风子衿的仇都应该由倾城这个未亡人来报。他们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陌锦辰相信倾城是真的死了,剩下的一切,等倾城醒了再说…

“前辈所言极是,死何其容易,对于他最好的惩罚,便是让他活着赎罪!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陌锦辰,慢慢欣赏你不择手段深恩尽负以至亲至爱之血一笔笔绘制的万里江山吧,但不知午夜梦回,你会不会梦见那些被你冤杀因你而枉死的人?他们…可愿意放过你?”

流云君和风无痕纵身飞出皇宫,陌锦辰还在失魂落魄的靠着柱子发呆。

步沉赶紧招来人扶着慕云舒下去治疗断臂,自己则慢慢地来到了陌锦辰身边,

“陛下…”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倾儿,这就是我的报应吗?”

魔宫

璎珞看着瘦骨梭棱昏迷不醒的倾城,心中万分酸楚,相爱的不得善终,不爱的反复蹉磨,老天何时公平过…

“倾倾…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

荼蘼和雪千川、炎无双和锻青锋、以及楼月裴葛臬和萧天阙都很疑惑璎珞要如何医治倾城,医邪花轻、荼家家主荼琼、药王炎九重都没有办法彻底根治,璎珞不懂医术,要如何治疗呢?

璎珞抬手叫来魔宫掌事奈落,令其将魔宫各分舵舵主及堂主护法五日之内全部召回魔宫总坛,而后转身对着炎无双问道:

“我大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是吗?”

炎无双点头,“是的,诡楼传来消息,云君和无痕公子已经往西凌来了。”

璎珞扯着唇角笑了笑,“五天时间,我要闭关医治倾倾,烦劳诸位护持。”

众人抱拳,“分内之事。”

璎珞点点头,抱起倾城走进一间石室,关好石门后来到中间的蒲团上坐好,从怀里拿出了一件很小的肚兜,抽出其内夹杂着的四张天蚕丝帛,双掌运气,以丝帛上记载的双花并蒂之法缓缓将己身功力渡给了倾城…

流云君赶到魔宫时,已经是五日闭关期的第四天,听闻璎珞是以秘法医治倾城,流云君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起身快步来到了石室门口,

“小妹!!你不可以做傻事!听到没有!一命换一命,倾儿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璎珞此刻已经满头华发,看着即将苏醒的倾城,脸上漾起一抹笑意,

“大哥!别管我了,千影不在了,小妹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我之所以没有立刻随千影而去,就是因为放不下倾倾的安危,我们欠倾倾太多了,这二十多年功力,权当是报答好了…”

流云君眼眶渐湿,“小妹,爹娘不在了,这世上唯一与大哥血脉相连的只有你了,如今你也要离大哥而去吗?”

石室内的璎珞摇了摇头,眼泪一滴滴落下,“大哥,两年了,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他,我活着好累,我们都好累,现在他走了,我是一定要去陪他的!我把倾倾救活,让倾倾陪你,你让我走好不好,大哥!我求你了!”

“…”流云君沉默良久,转过身走回大殿,坐在了台阶上,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众人来到魔宫之时已经得知了楼千影的死讯,如今终于明白了璎珞原来是打算以毕生功力为代价,借某种密法强行修复倾城受损的心脉,难怪她会说心脉受损并非无药可医,只是代价很大,原来是这个意思。

石室内,倾城缓缓苏醒,入眼便是璎珞满头白发坐在自己面前,似乎正在等她醒来…

“璎珞?你??怎会如此??”

倾城刚开口,立刻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她此刻体内真气充盈,心脉处毫无任何不适,这让她十分诧异,溪边昏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记起了一切,心脉上的伤有多重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可现在…莫非是璎珞??!!

“璎珞!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救我…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璎珞笑了笑,“倾倾,你错了,我是打定主意不想要这条命了,正好拿来救你…哈哈…咳咳咳~”

倾城无地自容的摇头,眼中泪水渐生,“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想不开?到底发生了什么?!”

璎珞将手中的四张天蚕丝帛交给倾城,“倾倾,千影不在了,我要去陪他。这是当年师父带我回魔宫后在我换下的肚兜里找到的…天邪玉女洛微雨自创的绝学《荒诞不经》,我娘把它缝在了我的肚兜里,师父仔细研究过,这部功法阴邪诡异,只适合女子来练,所以,他就把它收了起来,然后偷偷的一边研究一边教我,你之前隔一段时间再见我会发现我比以前漂亮,实际上,荒诞不经练成之后,不仅武功奇高年华不改,甚至连容貌都可以随意变化…我把它交给你,你练成了,去报仇…我走以后,魔宫就托付给你了,还有月裴,倾倾…你替我和千影照顾好她…”

倾城用尽气力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这一路上,她亏欠了太多太多的人,现在又多了一个璎珞…这一桩桩一件件,她到底该拿什么还呢?!

“…璎珞…”

“别哭,倾倾,我很高兴自己终于要和我爹娘还有千影重聚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大哥,但你…别让他再孤独飘零下去了,好不好?”

倾城含泪点了点头,“璎珞,无论什么时候,师父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记住了…可是璎珞…我…对不起…”

“傻瓜,不要说对不起,是我心甘情愿救你的…答应我,来生,我们还做姐妹…”

“好,我们…还做姐妹!”

璎珞满意的笑了笑,有些虚弱的起身,将半块黑凤面具罩在了倾城的脸上,

“走,我带你去召开门徒大会。倾倾,我大哥他们费尽心力助你重活一回,你若是想要报仇,怕是得换个名字身份了,我将魔宫传给你,算是给了你一个新的身份…可你的名字…”

倾城搀扶着璎珞,慢慢走向魔宫前广场,“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璎珞点点头,“暮成雪?倾倾,我这头白发并非是因为传功所致,只是心中太过思念千影……”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魔宫前广场,璎珞当众宣布,因为自己练功走火入魔功力尽失,特将宫主之位传给自己的徒弟暮成雪,唯恐众人质疑暮成雪的能力,魔宫诸事将交由其亲兄流云君主理。

不可否认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崇拜强者,众门徒一听魔宫主事变成了天下第一剑客流云君,立刻将暮成雪这个挂名宫主放到了一边,纷纷小声讨论了起来。

接着,倾城在众人的见证下接过了象征宫主信物的定水寒玉戒指,接受了门人的朝拜,成为了魔宫的新一任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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