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觉雄话锋一转,“陈通的母亲和兄弟对此案存疑。”
与其说对这个交通事故存疑,不如说他们对财产分配不满意,进而怀疑陈墨早有预谋。
“那警方可以澄清一下吗?他们的抹黑,很可能会影响陈墨的一生,就算不到这种程度,陈墨以后几年都会被人指戳……”
张清淮眼神里对家人的关心不似作假,林觉雄想到陈家人对陈墨的诽谤,叹了口气道:“澄清过,作用不大,他们甚至怀疑我们被他收买了,怀疑他找人托关系……,就算抓回来,我们也管不了太久。”
警察要按制度办事,张清淮能理解,没有多说。
“林警官,我听陈墨说,他们认为……有人教唆杀人,您怎么看?”
林觉雄凝眉不语,脸色有些难看,许久才道:“可能是我的错……”
他娓娓道来:“张先生应该也清楚这件事的起因,有电视台以关注成年人心理问题,把张闻莺抢夺方向盘的监控录像放到节目里,那段录像其实并不完整,后来陈家人到处散播引起媒体关注,当时天天有好几个记者堵在警局门口,想做采访,这个案件案情简单,早就已经结了案……”
“那些记者守了几天,没套到消息就回去了,说实在,这个案件根本没有不可透露的……”
说到这里,林觉雄苦笑了一下,才接着说:“有个女记者比较……,不愿走,有次我下班遇上她,她问了些问题,我不能回答,后来,她做了一番不实推测,那些推测很荒谬,没有事实依据,那家人刚好就在附近,听到了不少,虽然我当时做出过警告,但可能……他们真的信了。”
林觉雄始终觉得,如果那天他明知陈家人在听他们对话,及时制止女记者的问话,没有引导陈家人走向相信陈墨教唆杀人,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林警官,不是你的错,他们需要的是借口,向陈墨发难、抢夺财产的借口。”
就算是那个记者,张清淮觉得她也没错,一个不了解陈墨的陌生人做出的推测,只是出于她工作的职责和敏感度。
最让人痛心的是,他们和陈墨相处时日不多,但并非不知道他的品性,却宁愿选择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臆测。
那些财产真的那么重要?
“也许吧,这件事有一部分是我工作不谨慎所致,张先生,真的非常抱歉,如果陈墨受到媒体和陈家人的滋扰,可以报警处理。”
临别前,张清淮和林觉雄互换了联系方式。
十一点多,张清淮回到酒店,他们订的是双人房,张泽楷平日早睡,此时却有些睡不着。
张清淮洗了澡,换上睡衣,他奔波一天,找了那么多人,这件事也没个定论,明天一早还要接陈墨出院,忧思冲冲,也睡不着。
张泽楷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道:“我到现在,都觉得一切像一场梦……,明天醒来,闻莺会不会没死,一个月前,明明还在为小墨高考得利庆祝啊……”
不知不觉间,眼泪顺着脸庞滑落,越来越多,感觉太真实,他没办法劝服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他很快抹掉眼泪,哽咽道:“我不能这样,小墨需要我们。”
他们此时最不能脆弱,不能让陈墨倍受欺负。
“大伯,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张清淮关了灯,一切归于黑暗。
他们心情沉重,难得地一句话都没说。
过了不知多久,张清淮终于睡着了。
凌晨,天没亮,敲门声突然响起,两人忧思过度,睡得很浅,一点声音都能醒来,张清淮看了下窗外,天还很黑,应该没到时间。
他戒备地问了句:“谁?”
他的声音有些低,门外的人可能没听到,那人道:“把门给我撬开。”
声音有些大,语气带着烦躁,还有点熟悉,好像是……周子安?
那人身边还有人,战战兢兢地应道:“周总,这不好吧?万一搞错了呢?”
就算没搞错,撬门也不好啊。
只有周子安能干出这种事,可他白天分明还在周氏啊。
张清淮提高音量,朝门外道:“你们是谁?”
“张清淮,你给我开门!”
“周总,小声点,现在是凌晨……”
“哼,他挂我就电话有理?张清淮,给我开门!”
周子安又敲了几下房门。
张清淮不知他怎么找到这里,还是有些迟疑:“你真是周子安?”
“还能有假的吗?他妈的,你给老子开门!”周子安在门外喊道。
张清淮透过猫眼看外面,确实是周子安。
开了门,周子安穿着西装,和助理笔挺地站在门外。
周子安丝毫不在意现在有多晚,满脸不耐烦骂道:“你竟然挂我电话,还把我列入黑名单!”
张清淮深吸几口气,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骂人!
“你怎么来了?”
对半夜敲门的周子安,张泽楷问:“清淮,这两位是?”
张清淮转头对张泽楷,语气平和道:“我客户。”
对这样的答案,周子安大为不满:“我只是你客户?”
他大晚上坐飞机,下了飞机完全没有休息过,找到张清淮住的酒店就赶了过来,张清淮就连说是朋友都不愿意。
张泽楷倒是很给面子:“是你朋友吧?特意来找你。”
“大伯你先休息,我和他有事要谈。”
张清淮拿上手机,对周子安耳语:“去别的地方说,别影响我大伯休息。”
助理订了总统套房,张清淮跟着二人上去,关上门。
“随便找个房间,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周子安把助理赶到别的房间。
张清淮没有心情关注总统套房有多豪华,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合上眼睛,打了个哈欠,道:“周子安,你有什么事,就长话短说,明天早上我还要接陈墨出院。”
“你……”
看着对方大爷一般地坐着,周子安开始反思,这两年他是不是太纵容张清淮,现在他怎么着,对方都不带怕的了。
周子安兴师问罪:“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张清淮神色流露出疲惫,道:“我今天一天都在外边,没看到,你有什么事,可以问师父。”
“施律师没教你,就算是请假,客户的电话也不能不接?”
张清淮睁开眼睛,眼神犀利,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烦躁:“我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不想和你吵,周子安你有事就说,没事我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