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的事告一段落，剩下就等主办方那边。林嘉一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空闲，拉着姜淮出去看电影。
细算起来他们还没正式约会过，男同怎么了，男同也得谈恋爱。
林嘉一挑了一部最近上映的国外大片，转念一想，姜淮这种艺术气息浓厚到快要满出来的人能喜欢这种爆米花电影吗？
有点拿不准。
说他挑剔吧，他喜欢林嘉一，说他随便吧，吃穿住行又讲究得要命。跟他在一起，林嘉一都觉得自己变精致不少。
有种一下子从土狗变成了贵宾的感觉。
“姜淮！”
他在准备论文，鼻梁上架了一个银边眼镜，斯文又貌美。
“怎么了？”他抱着电脑，镜架随着走动的动作落下来一点，露出一双漆黑只映着林嘉一的瞳孔。
“不是让你有事叫我吗？”林嘉一爬起来，伸长手臂从他怀里接过电脑，语气责怪：“受伤了怎么拿这么重的东西。”
“不重。”姜淮顺势坐下，眼镜垮垮架着。
林嘉一拿出手机问他看不看电影，姜淮探过来看屏幕，鼻梁上的眼镜因此又往下坠了一点。
细白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了两下，抬头，还是那副只要你高兴，我什么委屈都受得了的表情：“我都行。”
林嘉一：你还是别行了。
“那就看这个？”
姜淮点头：“你喜欢什么就看什么。”
“……”
似乎是觉得力度不够，姜淮又开口补充一句：“你高兴我就高兴。”
喉咙微滚，鼻腔被那股酸甜的清香充斥的满满当当，有点饿了。
“……别巴结我。”林嘉一低头选座，声音干干的：“我不吃那套。”
付了钱发现姜淮的脸还贴在自己身侧，眼镜已经快要掉下来了。
他忍了忍，没忍住，替他把眼镜扶正：“一点半的电影票，还能去吃个午饭。”
姜淮半个身子倚着他，家居服的领口往下开了一点，锁骨若隐若现。林嘉一摆正神色，心说一个正经男朋友是不会在刚刚谈恋爱的时候对人家想入非非的。
他是正经人，要尊重一心只想搞纯爱的姜淮。
“林嘉一。”世上唯一那朵纯白的茉莉花突然张口：“你为什么不亲我？”
林嘉一被问住了，这该怎么回答。
因为觉得你会更想搞纯爱，所以怕进展太快吓到你？
太猥琐了吧，好像他多心急似的。
“是我不够好看吗？”
林嘉一：要我递个镜子给你吗？
“一定是。”姜淮摘了眼镜，轻轻一叹，尾音带着钩子：“我听说男生谈了恋爱都会忍不住想做一些亲密的事，这是很正常的。”他盯着林嘉一，唇瓣轻轻开合：“如果不想，就证明对方对他没有吸引力，是这样吗？”
干什么干什么，他们谈得不是纯爱吗？怎么吃个早饭，突然刷出僧侣番了。
林嘉一有点始料未及。
憋了半晌，在姜淮询问的目光里憋出一句：“你听谁说的？”
什么歪理，人渣才那样干。
姜淮：“电视。”
“什么垃圾电视。”林嘉一说：“以后别看了。”
姜淮点头，顺从道：“好。”
无声地呼了口气，撩得林嘉一耳朵发麻，姜淮慢慢退开。虽然是垃圾电视，但说不定已经在姜淮心里埋下了一颗林嘉一到底爱不爱他的种子。
不行，不能让他一直觉得自己不被爱。
暗恋已经够惨了，正经人谁爱当谁当去吧，亲自己男朋友有什么问题，谁说亲一下就不是纯爱了。
他有定力，他控制得住。
“姜淮。”
“嗯？”姜淮偏过脸，正把眼镜往鼻梁上架，林嘉一突然重重怼上来，磕得牙疼。
他们接过几次吻，每一次都是姜淮开始。林嘉一被动又生疏，要靠姜淮渡气才能勉强支撑。
姜淮的吻技也很烂，但超群的学习能力让他很快琢磨出门道，带领林嘉一，最喜欢看他结束后一脸呆滞的模样。
眼镜被这个粗鲁到不算吻的吻撞歪了，姜淮要摘，林嘉一没让。
“这样好看。”
他喜欢看他戴眼镜。
“好了，换衣服出发。”林嘉一摸摸他的脸，再一次感叹——他男朋友真好看。
衣角被拽住，林嘉一低头看了看：“怎么了？”
姜淮凑上来，戴着眼镜和他重新接了个吻，一直到林嘉一喘不上气。
这样才算接吻。
林嘉一的脸隐隐泛红，心说差点没定住。
下次不能这样了，太不纯爱了。
不能因为自己满脑子废料，就带坏了这朵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一看林嘉一的表情，姜淮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做得太好，人设已经根深蒂固了。
但是没关系。
他从沙发上伸出手，让林嘉一看他的手背：“好像有点起泡了。”
还真是。
“要不咱们去医院吧？”林嘉一忧心忡忡。
“挑了吧。”姜淮说：“你帮我。”
电影只剩四十分钟开场，两人才磨磨蹭蹭出了门。
除了赶早八，林嘉一这辈子没这么急过。
来不及吃午饭，就买了两桶爆米花带进去，还是错失了他最喜欢的角色。
遗憾。
结束后，林嘉一去洗手间，把吃剩的爆米花交给姜淮，让他扔掉后在这里等他，不要乱跑。
“我又不是小孩儿。”
林嘉一捏了颗爆米花塞嘴里，心说你比小孩还不如。
上厕所的时候边上的男生一个劲瞄他，这让林嘉一倍感不适。
忽然转头，吓了男生一跳。
“别看了，我有的你都有。”
男生先是愣了一下，脸一下就红了，急忙解释：“不是，我没看你！”
林嘉一扭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小便池：“哦，我后面有鬼。”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男生磕磕巴巴：“我是，在，我，我是在楼上健身房工作的。”
林嘉一一头雾水：“所以呢？”
“想问你，要不要办卡？”
“此情此景，你让我办卡？”林嘉一无语：“谁教你这么推销的？”
拉上拉链，转身走向洗手台，男生立刻追上来。
“你要不要来我们这上班啊？”男生亦步亦趋跟着他：“我觉得你特别适合——”
林嘉一倏地扭头，用打量地目光看着他：“你是同性恋？”
男生一下哽住。
“想泡我？”怎么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林嘉一觉得自己已经成长了，这点男同的小把戏还是看得出来的：“我有男朋友了。”
男生眨眨眼，脸憋得通红：“你，你是同性恋？”
什么表情，好像他不是一样。
“谁谁谁想泡你！”男生惊恐后退，拔腿就跑。
什么意思？
“他不是。”
林嘉一转头，看见朝自己走来的姜淮：“什么不是。”
“他不是同性恋。”
林嘉一满脸诧异，不是同性恋干嘛说那种让人误会的话！
“你怎么知道？”
难道他们男同真有自己辨别同类的方法？
扯吧！
那他上回跟陆北去gay吧，还一群男的过来开屏。
“猜的。”姜淮忽然抬手，把林嘉一的脸从男生跑开的方向扳回来：“我饿了。”
林嘉一喋喋不休的大脑突然熄火：“哦，吃什么？”
*
开学当日，林嘉一一早就起来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的东西都在学校，书让赵思源帮忙带了，就一台笔记本在姜淮这。
没什么要拿的了。
林嘉一回头问姜淮好了没有。
就剩他没带上了。
屋里一直没声音传来，林嘉一走到门口，发现姜淮还在摆弄衬衫，不由催道：“来不及了，你还在干什么？”
姜淮看过来，理不直但气壮：“扣不好。”
果然很弱。
林嘉一一边想一边走上前：“你烫的是手背又不是手指。”
姜淮没做声，盯着林嘉一。
“看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从昨天开始你就对我很不耐烦。”姜淮说：“是因为那个发传单的男生吗？”
林嘉一一顿，哪个发传单的男生？
“你喜欢他那种类型？”
这哪跟哪啊！
要不是他提起来，林嘉一压根想不起这个人。
“要不是我一直缠着你，你根本不会喜欢我对不对？”
林嘉一：亲都亲了，说这个？
眼睛一耷，往后退了一步：“我自己来吧。”
林嘉一懵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吃醋了？
他只能把人拉回来哄。
林嘉一长这么大，许许多多的第一次都献给了姜淮，竟然还要被怀疑真心。
他也委屈。
但一看姜淮，又劝自己，算了，还是他更委屈。
虽然磨蹭了一会儿，好在没有迟到。
姜淮上午其实没课，但他一定要和林嘉一一块来。送到楼下，说去奶茶店等他下课，刚转身就被林嘉一叫住。
太可怜了。
他不能让热恋但缺乏安全感的男朋友一个人待着，何况，奶茶店还有个无中生友的隐藏情敌。
虽然他们都没有什么竞争力，但这些莺莺燕燕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姜淮三米范围内。
林嘉一毫不怀疑姜淮对自己的专一，但他太单纯了，该提防还得提防。
“怎么了？”
林嘉一：“想蹭课吗？”
“可以吗？”
林嘉一点头：“老曹的课，放心蹭。”
开学第一天大家一般会给些面子，装也会装得积极些，加上又是老曹这个扣分狂魔的课，他们虽然不想但也不得不一早就来占座。
林嘉一一进去就看见靠后的位子上伸出只手，欢快地朝他挥了挥。
“阿一，来这。”
老曹还没来，相熟的人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分享暑假旅行或者实习的趣事，还有几个已经提前体会了一把被资本家操控的崩溃，正在对身边的人控诉实习单位的老板到底有多离谱。
没什么人注意到林嘉一和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姜淮。
林嘉一抬手招了招，发现大油身边坐了个脸生的女生，秘密女友？
说来也怪，往常根本没人来，今天蹭课的人竟然占了教室三分之一的位置。
大油有点尴尬：“你也不提前说一声，就给你留了一个位子。”
“没事。”姜淮说：“我出去等。”
他越是体贴林嘉一就越是不安心。
他拉住姜淮，也顾不上避嫌，左右望了望，听见赵思源问：“你昨天问常路今天来不来的时候他回了没有？”
大油挠挠头：“没啊。”
“这个点了，他不一定来。”赵思源指着边上连着的两个空位，看见一个乌黑凌乱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像幽灵一样从窗户飘过去，觉得常路大概率不会来了，就说：“先坐常路这，老曹来了。”
林嘉一有日子没见他，再见差点没认出来。
“据说去云南跑了一趟。”赵思源靠过来解释。
确定他去的是云南不是非洲？
老曹拧开保温杯，抿一口，扫过众人：“都来蹭课了，欢迎啊。”
正式开始前，老曹一直处在学生的包围圈里，问他去云南是不是偷偷美黑了，还有人好奇他夏天用保温杯喝水热不热。
林嘉一的好奇心全在一旁被大油嘘寒问暖的女生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只存在于大油口中的女朋友，还一直觉得大油编了个虚拟女友诓他们来着，这样一来，全宿舍就只有林嘉一一只单身狗了。
“真是女朋友？”他小声问赵思源。
赵思源点了下头，一脸高深：“没想到吧。”
“没想到什么？”
“他女朋友啊。”赵思源斜过来：“你不会不认识吧？”
林嘉一歪头看了一眼，脸生，确实不认识：“我应该认识吗？”
“她你都不认识？”
“她很有名？”不明觉厉，林嘉一小心翼翼地问：“是明星吗？”
赵思源无语：“你问姜淮，他肯定认识。”
“不可能。”林嘉一说：“除了之前跟我差点谈成的女生，他根本不认识几个人。”
惨得要命。
真不知道在认识他之前，姜淮都是怎么生活的。
“认识。”清冷的声音在略显嘈杂的环境很轻易就脱颖而出。
“你认识？”林嘉一问。
“嗯。”姜淮点了下头：“编程很厉害。”
“他们系唯二的女生。”赵思源接过来补充：“跟你男朋友一样，超级学霸。”
林嘉一的眼神逐渐呆滞。
姜淮说厉害，那一定很厉害。
“比你还厉害？”林嘉一转过来问姜淮。
姜淮想了想，还没开口，赵思源就说：“一个卧龙一个凤雏，没办法比。”
姜淮皱了下眉，又把嘴闭上了。
林嘉一愣愣的。
一个系里最厉害的两个人都让他们宿舍拿下了。
牛逼啊！
说出去都怕别人嫉妒。
大油的女朋友不爱说话，这点倒是跟姜淮很像。
天才大概是共通的，林嘉一想。
他很少有机会直面大神，不禁多看了几眼。姜淮一直歪着头，终于，在他不知道第几次转过去惊叹大油的舔狗程度时，一道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垂：“她好看吗？”
三分冷淡，七分哀怨。
林嘉一轻轻抖了一下，满身绒毛都竖了起来。转回来，顾不上无奈，先摇了摇头，无比真诚：“你好看，全世界你最好看。”
“那你怎么不看我。”
看腻了。
借林嘉一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说。
好在姜淮没有非要他给一个答案，而是将手伸下去，轻薄的布料使每一寸触碰都变得敏感非常。
“你，你干嘛？”林嘉一下意识按住他，脸涨得微红，趁赵思源低头回微信的工夫，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么多人呢，你，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