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手闪电般袭来，紧紧扣住云寂的手腕，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干什么！”
“我……我很想你……”云寂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霖，委屈巴巴地说道。
霖脑子轰的一炸，无言以对，只能直愣愣瞪着眼前诡异至极的云寂。
“你是谁？”霖怀疑自己认错了，戒备质问。
“我……我是……霖哥哥，我不记得了……你别凶我呀……”云寂的声音透着害怕和委屈，居然还带着明显的撒娇。
“霖哥哥”这个称呼，感觉怪怪的，但霖并不反感。这是什么情况？云寂这娇滴滴的样子，霖莫名惊悚，赶紧收回手。
莫不是中了邪祟？霖心中只余下这个猜测。
霖疑试探问，“你是云寂？”
“云鸡？好像是吧，我不记得了。霖哥哥叫我什么，我就叫什么。”云寂一脸乖巧答道。
“好好说话。不许撒娇!”霖忍无可忍，严厉命令。
“霖哥哥，你又凶我……”云寂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霖，双手紧紧抓住霖的衣袖，轻轻摇晃起来。
“不许叫我霖哥哥！也不许可怜兮兮看着我！”霖越说越无力，眼见云寂瘪了嘴，只怕下一刻就要哭出来，赶忙柔了声音又说道，“你好好地，我就不凶你！不许瘪嘴！更不许哭！”
霖眼看着云寂的眼泪在眼眶打了个转，憋了回去，更轻柔了声线说道，“对。就是这样。深呼气，慢慢吐气。很好。不要再拽我衣服了。你的手，放回自己腿上。”
“不让叫霖哥哥，那我叫你什么？”云寂深呼吸好几次，说出口的话，依然娇嗔。
霖嘴角一抽，“不许”两字正要出口，生生压下。努力说服自己，亲切些，不要逼太急，先问清楚正事要紧。
“你就叫我霖。你叫云寂。”
“好的，霖哥哥。”云寂见霖语气温和，欣喜答应。
“你！”霖一时气结，缓了缓，稳住自己。想想还是先专注问问题吧。“你说说，这些日子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有呀！我遇到了霖哥哥！”
“还有呢？除了我之外的事情。”
“除了这个，就没事了。”
“好好想想。比如你遇见了黄诚。再之前，发生了什么？”霖忍住想炸毛的冲动，徐徐引导着。
“黄诚？”云寂脑子有点乱，想了半天，才想起黄诚是谁，又不确定地问道，“是今天遇见的那个穿黄衣服的吗？”
“正是！”
“我想想。对了！有水怪，我杀了它，救了那人。我的右手，被水怪咬了一口。好疼！”云寂慢慢回忆着。说到水怪，想到被咬一口，又娇声娇气起来。
“手给我看看。”听到这里，霖拉起云寂的手，发现看不清，便起身点了灯。
“这里。”云寂见霖走回来，主动将受伤的手递到霖眼前，满脸求安慰的表情。
霖见云寂的右手已经包扎过，便问，“大夫怎么说？”
“说不要碰水，每日换药。但是当时真的好疼！”云寂坚持将手伸到霖面前，非要给霖看看。
霖招呼云寂坐到桌边，仔细又看了看云寂的伤，点点头，“嗯！”了一声。
“真的好疼的！”云寂又重复道。
“嗯嗯！好疼。”霖敷衍应付，担心云寂还纠缠在“疼”上，赶紧又说，“再后来呢？”
“再后来？再后来我就遇见霖哥哥啦。”云寂提到霖，又眉开眼笑起来。
霖被云寂的笑容晃了眼，有一种暖暖的感觉涌上心头。霖赶紧甩掉这个想法，却赫然发现云寂的眼珠，竟然是红色的。这是什么时候变红的？他们分开的这几个时辰，发生了什么？
“再后来呢？你回房后，发生了什么？”
“大夫来了。然后我就睡觉了。”
“再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做了一个噩梦，就吓醒了。”
“梦见什么了？”霖觉得，这个梦境或许就是关键。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是个很可怕的梦。我就被吓醒了。”云寂一直强调很可怕，脑袋也摇晃个不停。
“再想想？我想知道。”霖对云寂露出淡淡的微笑，鼓励他多说点。
“霖哥哥，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个梦很可怕。我很害怕，可以不说这个吗？”云寂央求道。
“好吧！那后来呢？”霖见云寂又开始瘪嘴，无奈妥协。
“后来？后来我就醒了，就来找霖哥哥了。”云寂说道霖，又欢快起来。
“那你醒来时，有没有感觉哪里不一样？”霖猜测问题出现在云寂的梦境和醒来之后这段时间，换了个问题继续问。
“哪里不一样？有的。多出来一股气息，在我心口盘踞着。”云寂仔细回想道。
“这股气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睡觉时吗？”
“不是。更早些。几个时辰前，我被水怪咬了后，好像就多出来这股气息。它到处跑，我赶不走它，就把它困在心口了。”
“水怪？什么样子的？你身上又怎么有圣火石碎片的气息？”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原由了，定是这股气息扰了云寂的神志。而且，霖在云寂身上隐隐感觉到圣火石的气息。
“水怪就是一种奇怪的鱼，从水里突然就冒出来了。圣火石又是什么？”云寂好奇问。
“几日前，我在安平镇密林得到的那颗石头，就是圣火石碎片。你那日，应该也在当场吧。”霖虽不想提起自己又晕倒被救的事情，但为了说个明白只得提醒道。
云寂一脸无辜， “几日前？我不曾见过霖哥哥呀。我们不是才刚刚遇见吗？”
这下霖更确定了。这个云寂的意识，诞生于那股气息入体之后。或者说，那个气息就是此刻的云寂，是心魔！
霖突想起，自己包裹中正带着那块安平镇得来的圣火石碎片，现在却不敢拿来给云寂看了。就像霖会水土不服，或许圣火石碎片在这里被异化了，又反过来影响拥有他的人和其他活物。
“霖哥哥！”见霖半天不说话，云寂有些不安地呼喊霖。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怒他了，顿时沮丧起来。
“怎么了？”
云寂怯生生问，“我不记得之前见过霖哥哥，你生我气了吗？”。
“我没那么容易生气！”霖冷冷否定。
“还说没生气。”云寂小声咕哝。
霖被云寂这么一说，哑了声。面子挂不住，真的有些气了。
云寂见霖脸色不好，轻声讨好道，“对了！水怪身上掉落了一块怪石，许是霖哥哥说的圣火石。那块石头我捡回来了，就在我房里。我去拿来给霖哥哥吧。”
“拿来吧。我帮你保管。”霖缓和了语气，觉得自己的气性的确大了些，尤其在云寂面前，总是会下意识放纵自己。
“嗯嗯！我现在就去拿。”云寂见霖脸色转缓，眼神都亮了，立马起身。走了两步，却站定不动了。
霖跟在云寂身后，见他停下，上前探看，刚好接住云寂渐渐瘫软的身体。见云寂闭着眼睛，呼吸顺畅，霖松了口气。
居然站着就睡着了？！霖佩服至极，转念一想，不会再睁眼就变回原来的云寂了吧？那要怎么解释？想起此前云寂对自己爱答不理，霖就不想和他说话。虽然这个云寂很娇气，但比“驴脸”云寂可爱多了。
想到这里，霖将云寂背到肩上。
“好沉！丢在外面算啦。”霖嘴上不情不愿嘟囔着，脚下却没停，一会就将云寂带回东厢房。还好云寂离开时未关房门，此刻门开敞着，霖也不用费心找。
将云寂安顿好，霖感应着灵气，从云寂的外衣中取走了圣火石的碎片。
次日一早。
咚咚咚。张伯在霖的房门外急促敲着。
见霖开了门，张伯松口气说，“霖公子没事就好。”
“我有何事？”霖不解问。
“现下已是午时了，我家公子一直在等您。小的见您房里一直没动静，担心发生什么急事，才冒然敲门。霖公子勿怪。”张伯抱歉解释。
“无妨。张伯客气了。请回话黄公子，我稍后就到。”
片刻功夫，霖跟着张伯到了正厅。桌子正中坐着黄诚，左手边坐着云寂。霖被张伯领着坐在黄诚右手边。
待霖坐定，张伯就安排下人上菜。
黄诚看着霖的碧绿眼眸，有一瞬间愣神。云寂见了，轻哼一声，别开头去。霖见云寂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也跟着别开脸。心想，昨天就该把你丢在外面，冻一夜。
黄诚回过神，看看云寂，又看看霖，忽然忍不住轻笑出声，说道，“可是在舍下住不惯？两位这黑眼圈？”
霖回转头，眼带嗔怪地扫了下云寂，都怪你！
云寂目视前方，只用余光看向霖，忍不住用手揉了下太阳穴。头疼！见了这人，头更痛了!
黄诚本想活络下气氛，见没人搭理自己，便收了笑，也尴尬起来。
“菜来了！”张伯见状，忙出声为黄诚圆场。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黄诚心中笃定，这两人，的的确确在闹别扭。以后还是不要一起吃饭了。
霖率先起身，约黄诚下午得空一叙，见黄诚答应，抬脚便走了。
云寂也跟着起身，对黄诚说，要在此多打扰几日。黄诚客气道，不着急，住到何时都可。云寂点点头，也利落走了。
黄诚忽然有些好笑。自己从来没有被如此无视过，感觉还挺新鲜。
张伯一直低着头，见客人都走了，悄悄抬头，却见黄诚在笑。心里惶恐，不知道自家公子在笑什么。又为那两人担心，居然敢如此不恭敬。这若是在京城，只怕要掉脑袋的。
此刻，一匹快马正向渔村巫府飞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