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气万里无云，一片晴日当空。孟西楼好久没有回到孟府了，便打算回孟府一趟。

“陌玉孟响准备好了吗？准备出发了。”孟西楼朝屋里叫道。

“公子，马上——马上，马上就好了。”

陌玉不知道在干什么，急急忙忙的回道，出来后发现孟响没在便开口道：

“咦，孟响还没好吗？”

孟西楼心想：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如此亲密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

“你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好的，公子”孟西楼看见陌玉离开的背影，心想这孩子长得可真快，都快有我高了。

说起身高，孟西楼就不有自主的想起段今宵。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站在段今宵的旁边总会觉得自己十分娇小，明明两人年岁相差也不是很大。

“公子走吧。”孟响和陌玉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孟西楼的前面了。

“走吧。”孟西楼回过神来对两人说道。

——

主仆三人行至轩辕大街上之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小丫头，挡在孟西楼主仆三人面前。

“孟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你家主子？”

孟西楼一脸疑惑，朝左右的孟响和陌玉看了一眼，两人也是一脸懵，显然不知道是谁。

“敢问姑娘，你家主子是何人？”

“我家主子——”小丫头看了看孟西楼左右的两人，犹犹豫豫的没有开口说出到底是谁。

“这位姑娘，你既然说你家主子请我，你好歹得让我知道你家主子是谁吧？我连你家主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他请我我就必须要去吗？”

“这......”面前的人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这是从不远处的轿子里传出一阵女声：

“公子莫怪，此事是我想的不周到，还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永元公主走出轿子。

“草民孟西楼拜见公主殿下”

孟西楼看见从轿子上走下来的永元公主行礼，陌玉和孟响也跟着行礼。

“孟响，这女子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永元公主长公主李初雨吗？”

陌玉因为不像孟响一样从小在孟府长大，自然是很少听见这些达官贵人，更不用说贵为金枝玉叶的公主了。

“你不要命了？敢直呼公主的名讳”孟响压低声音对陌玉道。

“我这不是惊讶吗？”陌玉小声的反驳道。

“不过这永元公主找我们家公子干嘛啊？我们公子也不在朝为官？”难道是看上我们公子了，想要尚我们公子为驸马？但是这公主年纪也太大了吧？都可以当我们公子的娘了。

孟响自然不知道陌玉在想什么，只是开口道：

“主子的事情，不该我们问的，就不要多问。”

“孟公子快快起身，不必多礼。”李初雨快步走上前扶起孟西楼。

孟西楼抬头的一瞬间，永元公主的嘴里不自觉地说道：“真像，实在是太像了。”

“公主这是何意？”

孟西楼听见永元说这话，心里很疑惑。想到孟夫人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心里疑虑更大了。到底像什么？像谁？

“你们都先退下吧，我有是要和孟公子单独说。”永元屏退所有的宫女和随从，看了看孟响陌玉两人。

“你们也下去吧，我有是要单独和你家公子说。”

“公子——”陌玉和孟响同时开口道。

“怎么？害怕我对你家公子不利？”

永元看着陌玉和孟响两人笑着说，虽说是笑着说，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但是贵为公主，那种上位者的威严，让两人不敢出声。

“没事，先下去吧，公主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孟西楼朝两人笑道，示意他们放心。

“走吧。”

孟响拉着陌玉离开了，陌玉没想到孟响真的走了，而且还拉着自己，万一公主那老女人觊觎公子的美色......一想到这个可能，陌玉赶紧对孟响说：“我们真的就这样丢下公子吗？”

“你觉得你我二人的武功与公子想比如何？”孟响开口道。

“自然不值一提”陌玉想了一下说道。瞬间反应过来孟响是什么意思，当今天下不靠偷袭正大光明的动手想要胜过自家公子的除了段今宵，至今还没有第二个出现。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孟响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他一下：“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长的娘们儿兮兮的，细皮嫩肉的。

“我怎么了？”陌玉十分不服气:“我现在年纪还小，我长大了也会像公子一样厉害的”想到孟西楼的样子，觉得还是有点秀气了。便改口道：“不，像段太尉一样厉害。”

孟响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陌玉见他没有说话便开口道：“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们偷偷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让公主发现？这样公子有危险我们也可以立马冲出去帮忙？”

说完便自己先走过去，找了一个既可以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又可以不被发现的地方躲了起来。孟响执拗不过他，便也跟着过去了。

“公主是有什么要吩咐草民的吗？”孟西楼站在永元的背后，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女人开口道。

“书儿......”永元转过身，怔怔的盯着孟西楼的脸开口，想要摸上去。

“公主！”孟西楼往后猛地退了一些距离“公主这是何意？”永元看见他的举动，收回手。

“孟公子身上可有一块玉佩？”

孟西楼想起在赤乌悬崖边送出去的玉佩。没有出声，静静地等待永元开口。

永元看他没有反应便继续说：“玉佩上可是刻有‘吾儿淮书一生安康’几个字？”

孟西楼的神情一下子就不对劲了，那玉佩上确实刻有这几个字。心道：那玉佩娘从小就和我说是我的贴身之物，除了娘亲和爹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永元公主是怎么知道玉佩的？

“什么玉佩啊？”

陌玉压低声音在孟响的耳边问道，由于两人之间离得太近了，陌玉呼出的热气洒在孟响的耳朵上，让他有些难受，试图避开些。

“公子小时候在赤乌曾经弄丢过一块玉佩，听说那玉佩是公子的贴身之物。大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很生气，对公子发了很大的的火，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大人对公子发那么大的火。”

想起当年的事情，孟响如今还记忆犹新，因为公子是大人和夫人心头肉，那次大人好像真的很生气，才会对公子发那么大的火。但是永元公主怎么会知道玉佩这件事情？

“我不知道公主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我并不知道什么玉佩”孟西楼开口对永元说。

永元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便说：“我说的是真是假孟公子自己比我更加清楚，公子不愿意承认，我也没有办法”

永元看了他一眼继续说： “难道，公子就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身世吗？”

孟西楼听见她说到“身世”两字，想起前不久孟夫人曾经开玩笑和自己说过的事情，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神坚定冷漠的看着永元：

“公主，我是孟仲甫的儿子，只能是孟仲甫的儿子。”

“如今我说什么公子都会不相信，公子何不亲自去问问孟首辅，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信与不信，全在公子。公子想必比我更加清楚，装睡的人，别人是叫不醒的”

永元说完这句话便独自走向轿子，对着下人开口道：“回公主府。”掀开帘子对孟西楼道：“孟公子要是想知道一些其他的，随时可以来公主府找我，我必定知无不言”

孟西楼看见离开的轿子，站在原地没有动，孟响和陌玉两人走了过来，陌玉开口道：“公子，你没事吧？”

孟西楼摇摇头说：“我没事，今日发生的事情，不可让夫人和老爷知道，明白了吗？”孟西楼对陌玉和孟响说道。

“属下知道了。”孟响和陌玉异口同声的答应道。

————

“公主，你说孟公子会相信你说的话吗？”轿子里，永元举起涂满豆蔻的指甲轻轻吹了一口气，永元的贴身丫鬟隔着帘子对永元道。

“他相不相信是他的事情，我能做的就是把真相告诉他，书儿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永元坐在轿子里出声道。

东宫内，太子妃许柔越过台阶走向太子寝宫，听见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太子又在乱发脾气了？”

“奴婢请太子妃安”门外的一群太监看见了来人是许柔连忙请安道：“太子今日从陛下那边回来后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奴婢们也不敢进去”

“——滚，全部都给本宫滚——”屋内传来太子李政暴怒的声音。

“退下吧”许柔朝眼前的人道，转身敲响眼前的大门，朝里面的人说：“殿下是我，我进来了”说完便推开们走了进去。

被摔落的东西四处滚落，许柔绕过满地的狼藉走到李政的面前：“殿下——”

“柔儿，柔儿，你来了？”李政看见许柔，从地上爬起来后，紧紧抱住许柔：“今日父皇把我传入宫中，把我骂了狗血喷头，难道我真的不如李匀吗？凭什么我可是堂堂的太子，凭什么父皇的眼里只有他没有我？”

“殿下——殿下——”许柔推开他：“你先冷静一点，现在陛下龙体有様，我们绝对不能在这个档口掉链子，如今只要安抚好陛下，这皇位早晚都是你的？如今二皇子是最大的绊脚石，何不找个机会除掉他？”

“柔儿的意思是？”李政冷静下来，慢慢地理解许柔说的话，突然摇摇头：“不行不行，李匀可是我弟弟，我怎么能这样做呢？不行绝对不行。”

“难道你真的甘心把皇位拱手让人？自古以来帝王家最无情，难道你忘记陛下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了吗？不也是手足相残而来”许柔见他还在怔怔的在原地没有开口，便继续说：“为了这皇位，效仿陛下又有何不可？”

“可是父皇和我说，先太子李琦言是自尽的呀，并不是死在他的手上啊？”李政还是不愿意杀掉李匀，找尽各种理由想要说服自己。

许柔冷笑一声：“殿下你相信这话吗？”

李政不再说话，手足和皇位之间，真的只能二选一吗？

许柔看他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便开口说：“殿下，现在时日不多了，除非殿下真的想要把这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送人，那便当臣妾这番话没有说。”

许柔说完转身就想往外走，看见眼前的人，李政一把拉住他的手，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这样真的可以吗？”

“殿下不相信我？”许柔皱眉。

“没有，没有，柔儿你是知道的，本宫在这世界上谁都不信，但是本宫最相信柔儿，柔儿你说怎么做本宫都听你的”李政生怕许柔不管他，连忙出声道。

“殿下下放心吧”许柔垂垂眼眸：“臣妾一定会助殿下除掉二皇子这个眼中钉，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殿下早点歇息吧”

许柔将李政扶起来之后安抚好后就离开了。

公主府内，永元靠在床榻上闭眼养神，外面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一个小厮：“公主，东宫那边有消息传来”

“说了什么？”永元眼睛也不睁开的就朝来人说道。

“说是今日太子殿下从宫中回来之后在寝宫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传消息的小厮仔细观察躺在床榻上的永元继续说：“还是太子妃去了以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太子殿下才才冷静下来。”

“看来我这个太子侄儿确实是个废物，现在太子府内应该什么事情都是许柔在做主吧？”永元慵懒的开口：“还说了些什么？”

“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了”小厮不敢直视永安的眼睛，地下头小声的说。

“看来要变天了啊”永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永元等人走之后便开口对床幔那边的人说：“出来吧，你听到了吧？这天下怕是要不太平了”

随着永元公主的话音落地，床幔后走出来一个人。长相有三四分像孟西楼，准确的说应该是孟西楼像他。

“二皇子此次怕是难逃一劫了。”

“未必，政儿不一定是匀儿的对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再说生在皇家，不都是这样吗？当初皇兄不也是这样被陛下暗中除掉的吗，所以他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永元冷漠道。

“公主还是忘不掉十六年前的事情吗”宁牧阳看着床上的永元公主道：

“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将淮书拉入这场皇权的斗争中，他现在过得很幸福，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宁牧阳，你在威胁我？”

宁牧阳没有回答她的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公主府。

——

另一边孟府内，孟西楼看着眼前的孟夫人，想到永元公主和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实在是不敢相信疼爱了自己十六年的父母可能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书儿，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啊，娘”孟西楼不知道孟夫人是不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否认道。

“我叫了你好多声你都没有听到，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孟西楼脸上扬起了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对孟夫人说：

“应该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精力集中不起来罢了，娘不要多想了。”

“真的吗？”孟夫人还是不太相信，再次确认道。

“真的，我还能骗您不成？娘，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孟西楼起身对孟母道。

“书儿，今夜就留在府里不行吗？”

孟夫人十分舍不得他，这孩子一向有主意，非要一个人搬出去住，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不愿意多待几天。

“这又不是很远，我想您了自然就过来了，娘想我了也可以随时去找我啊”孟西楼想了一下：

“还是算了，还是我来看娘吧，哪能劳累娘去我哪里呢？我怕娘太辛苦了。”

“你这孩子....”孟夫人听他这样说，脸上瞬间浮起笑意，忘记了刚才还舍不得他离开的失落之情：“就会逗娘开心”

孟西楼离开孟府后，没有让陌玉和孟响两个人跟着，一个人走在路上，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实在太多了，自己需要时间捋清楚，总感觉陷入了什么。

“主子，前面那个是不是孟公子？”竹三跟在段今宵身后：“要我上去和孟公子打声招呼吗？”

“不必，你先回去吧。”段今宵开口道。

然后自己跟在孟西楼的身后。孟西楼察觉身后跟这个人，变得小心起来，想着找个机会先发制人。走到一处拐角处，孟西楼心想：机会来了，随后右手紧紧握着手中的竹萧，准备给身后的人致命一击。

段今宵没有想到身前的人会突然转过身朝自己攻击而来，侧身迅速躲过攻击，手顺势用力握住孟西楼持竹萧的手。孟西楼见自己的手被制住，活动手腕想要重新发起攻击，没想到眼前的人顺势用力将自己拉入怀中，轻声道：

“淮书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孟西楼才抬起头：

“知鹤？你跟着我干嘛？”缓缓推开身前的人，收回手中的萧。

“我看你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便跟在你身后想要看看你想干什么。没想到你突然转身攻击我。”

段今宵任由他推开自己：“怎么你一个人，孟响和陌玉呢？”

“我让他门先回去了”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刚刚没有伤到你吧？”刚刚自己可是用了不少力朝他攻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他。

“嗯”段今宵听他这样问起,便随口道：“我现在胸口还因为你刚才的一击伤的好痛。”

孟西楼见他张口就来，自己刚刚都没有碰到他的胸口，怎么会伤道胸口，无奈道：“知鹤啊——我又不是傻子，你说你的手腕受伤了也好比说你的胸口受伤了要好吧？我都没有碰到你。”

“哈哈哈哈——”看被他识破了，段今宵大笑起来：“淮书果然生的一颗七巧玲珑心，聪明伶俐”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孟西楼很好奇，段今宵这个时间点不是刚下朝回府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下朝回府的途中看见你一个人，便想着好久没有同你见面了，就让竹三不必跟着，自己过来找你了。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段今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