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佑卿忽然安静了下来，平躺着看着房梁上的蜘蛛。
宋佑卿淡淡道：“我是捡来养的。”酝酿一下悲伤的情绪，他们都没把我当回事儿，回去干嘛？
虽然“他”对他们可能有感情，可是现在我没有啊，再说了他爹已经死了，现在那个家里只有他哥哥嫂嫂，他哥哥嫂嫂又巴不得他去死，那还会去做什么？哦不对，现在是我。
“我知道。”陆妄低下头看着他。
可是现在我成了他，还是要站在他的角度想一些问题的，虽然哥哥嫂子坏，但爹是好人呀，把他捡来养这么大也不容易，祭拜还是要的，是这个理。
宋佑卿侧过脸，看着有些忧怨的陆妄的道：“虽然我哥哥嫂嫂对我不好，但我爹对我很好，这么久都没去看过他，他肯定觉得我这个捡来的儿子很不孝吧。”
他说着翻身趴在被子上，下巴埋在被子里，陆妄眉间微动伸手摸上他的头，轻声道：“不会的，你爹知道你是想他的。”
“要不你跟我回去看看我爹？”宋佑卿小声问道。
“好，那你想哪天去？”
“就明天吧。”
“那我待会就去准备东西。”
宋佑卿拉着他手腕道：“你真是个大好人。”
大兄弟，明天我就代替你去看一下咱爹了，毕竟养这么大不容易，我们要懂得感恩。
次日。
宋佑卿和陆妄战战兢兢地走在江水村，每一个看见他们的人，都会停下手里的活，盯着他俩看好久，然后互相窃窃私语。
“哎，你看，这是不是宋仁川那小儿子？”
“就是他啊。”
“旁边那个高高大大，应该就是隔壁村的陆妄了吧。”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了。没想到这小子命还真大，嫁给一个有克亲之命的人居然没死。”
“嘘嘘，过来了，小声点儿。”
宋佑卿余光扫着周围的人，心道：怎么有一种罪恶滔天的感觉，能不能把我们当空气？
“走快点，走快点。”宋佑卿摆了摆手，让陆妄跟上自己。
“那我们现在往哪儿走？”陆妄问道。
往哪儿走？嗯，这是个好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往哪儿走，我压根就不知道爹埋在哪儿了，我脑子里根本就没这个记忆，书上也没写啊。
哎呀，怎么办呀，这个问题我怎么没想到过呢？要不要去问“哥哥和嫂嫂”？哎呀，不行呀，谁家儿子，不知道自己爹埋哪儿啊，啊，我真的是要崩溃了。
宋佑卿脸色铁青，什么理，早知道不来了。他双手攥到一块儿，左手食指和拇指紧捏着右手的小指。
陆妄看了一圈，转头间发现宋佑卿脸色很是不好，“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偏头去看他的脸。
宋佑卿用牙齿刮了刮嘴唇，想着该不该开口说，自己其实不知道爹埋哪儿了。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知道我爹埋哪儿了，刚刚你不说，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宋佑卿用力掐着小指，前半截还说得正色有力，后半截就焉了气。
也许我真的不知道呢？我记得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他们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到处都是稀稀疏疏的声音，当时真怕这里面有蛇，然后它缠上我脖子，让我窒息而死，后来出去以后才知道那是耗子。
宋佑卿脑袋一缩，手也裹进了神筒子里，像一只胖胖的小熊，陆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眉间聚了一下，嘴角有些弧度，大概是在笑话宋佑卿吧。
“家里的谷子不收，你居然去把山上的牛屎搬下来玩，我真想在你嘴里塞一大坨，满身都是屎，你怎么不洗衣服。”
“一天到晚就知道跟狗子他们去瞎胡闹，看看今天晚上爹会不会打死你。”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根绳子，拖着一个比她小一圈的男孩骂骂咧咧地从另一条路走过来。
两人闻声望去，宋佑卿把自己从衣服里拔了出来，眯着眼睛瞧着那小姑娘，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还有那个地上被拖着的……卧槽，这不是外甥和外甥女吗？
陆妄转看，看着宋佑卿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挺像你的。”
宋佑卿苦笑，怎么可能像我，像我就不正常了。
等到俩小孩走到这个岔路口的时候，宋佑卿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喊道：“燕子。”
燕子仔细瞅了瞅他，发现他好眼熟啊，时间静止了几秒，燕子终于认出了他，丢掉手里的绳子，上前抱住了她的傻小叔。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叔，我还以为你没了呢。”燕子刚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扑在宋佑卿的棉袄里不出来。
“好了好了好了，别哭了啊。”宋佑卿伸手轻抚着她的背安抚道。
宋燕是哥哥嫂嫂的女儿，虽然继承了他娘暴躁如雷的脾气，但是秉性善良，我被关的时候，还经常偷偷给我送东西吃，结果她也没饭吃了，地上被拖到满脸沙尘的自然就是他们儿子。
“我爹娘真是坏死了，我睡了一觉起来你就被卖到隔壁隔壁村了，唔唔唔唔唔。”
“呀呀呀呀，收！”宋佑卿把宋燕扒了下来，宋燕深吸了一口鼻涕，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别哭了，我挺好的。”宋佑卿皱着眉道，宋燕抬起手臂擦了擦泪水。
“你回来了可别让爹娘知道了，说不定他们会拿着棍子打你的。”
“我回来看了爹……看了你爷爷就走。”
“哎，对了，你爷爷埋在哪儿了，我好像忘了。”
“你哪里是忘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好吧，真是越来越笨了，你当时一直被关在小黑屋里，爷爷出殡了爹娘也没放你出来。”
“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也是爷爷的儿子啊。”
啊？原来我真的不知道啊，太狠了，这怕是最后一面也没见成吧，啧啧啧。
“那你肯定知道，能不能带我去？”宋佑卿问道。
“嗯。”宋燕赶紧又擦了一下眼泪，回头望着地上的宋飞，拿起绳子把他拉起。
陆妄眼神一直在宋佑卿身上，他真没想过宋佑卿在家过得这么不好，被哥嫂关起来，不让他为养了自己这么久的父亲送行，不给东西吃，还要被打。
“你自个儿回去把自己洗干净，不要告诉爹娘我干嘛去了，听到没有？”宋燕把绳子给宋飞解开。
宋飞拍了拍脸上的沙子，准备离开，却又被叫住了。
“等等。”宋飞低着头转过来。
“叫人。”宋燕道
“小叔好～”宋飞低着头喊道。
“好……”宋佑卿只觉得这血脉压制有点强，不是有点强，是非常强。
“好了，滚吧。”宋燕摆了摆手。
宋佑卿看着宋飞乖巧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这个姐姐好凶啊。”
“你是不知道我天天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心有多累，不给他一顿，他就不知道你的厉害。”宋燕双手叉腰道。
宋燕说完话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比小叔还高，手中的竹篮子里还提着纸钱、香等东西，好奇道：“这是小叔的夫郎吗？”
宋燕走过去仔细瞧了瞧陆妄，转头又向宋佑卿道：“小叔你不说话，那就是了。”
宋佑卿勉强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嗯。”
“行了，再磨叽一会儿，你爹娘都拿着棍子过来了。”宋佑卿走到宋燕身后，轻推着她的背说道。
“有道理，我们走小道，没多少人看见就不会遇到我爹娘了。”
说完，宋燕就带着两人爬上了一座山，被雨水冲得稀烂的小路，宋佑卿好几次踩着松动的石头崴到脚，但还好陆妄在后面稳住他，不然崴脚后摔倒，他说不定会随着小路滚下去。
爬上去后，宋佑卿已经累不行了，坐在山上的一块大石头上一边歇气一边欣赏山下的风景。
“小叔，才这样就不行了？”宋燕站在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宋佑卿和陆妄。
“啊？老了老了，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小孩了。”宋佑卿拱着背说道。
“我带了水，你要喝点儿吗？”陆妄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竹筒。
宋佑卿无力道：“要。”
“不要歇太久哈，我们还要从这座山下去，然后再爬上对面那座山，过去过去过去才是爷爷的坟地。”宋燕站在高处比划着。
“怎么还有这么远，爬山还不如从下面绕一圈，直接跑对面那座山不就行了。”
“你不是说要躲着我爹娘吗？”
“我什么时候……”哎呀，真是的，直接问她在哪个山头不就行了。宋佑卿突然懊恼极了，满脸痛苦的望着陆妄陆妄。
“走不动了我可以背你。”陆妄把竹筒的一头打开，倒了些水在里面递给宋佑卿。
啊～，爹啊～，您到底埋在哪儿了。
半个时辰后，宋佑卿站在一棵树前，额头抵在树上，陆妄站在一旁守着他。
太累了，累得我都不想说话了，宋佑卿心里想到。
“小叔，你缓好了吗，爷爷就在那边了。”宋燕也不知道累，哒哒地跑过去说道。
“别靠近我，我有点想吐。”宋佑卿伸出手挡着过来的宋燕。
“想吐？”
“呀，小叔，你是不是怀孕了？”
宋燕脑子里想着吐，根据她的经验来看，只要嫁了人的有想吐的，差不多就怀孕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又多一个小孩。
什么？怀孕！“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宋佑卿气愤地指着宋燕说道。他虽然穿成了双儿，但他可没和陆妄干过什么，清清白白的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就这水平，伤你们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