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言:儿行千里母担忧。
蕊昕夫人对穆凌的担忧更是让人心酸。
星光点点;月光斑斑;
监牢里上铺满的枯草被染上一地的白霜。
蕊昕夫人望着窗棂外的光辉,不由地流下了两行泪水。
一想起“北海四鬼”的残忍、毒辣,她至今还会瑟瑟发抖。
她如何不怕?
她自小就是个大家闺秀。
她的父亲赵河山乃是当年朝廷上第一勇猛的大元帅。
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教她刺绣,教她弹琴,教她识文断字。
十八岁的时候,她已经出落成楚楚动人的美人。
她的美丽轰动了朝廷,也惊动了武林。
诗赞:
笑靥烟花三春美,美额蹙日苦寒梅;
云映青丝面如月,月翦双瞳肤似水;
广寒宫中无彩绣,绣房之中织女愁;
浓妆淡抹西子泣,泣煞黄花美人羞;
多少青年才俊,儒雅墨客,高官子弟,富商公子纷纷来向蕊昕小姐求爱。
每当此时,她总会羞得不敢见人。
她的父亲赵河山只是一个劲地捋着胡子,笑个不停。
在众多的才子佳人中,她相中了邱家王府的大少爷邱白鹤。
邱白鹤少年时风流倜傥,气宇轩昂,当蕊昕看见他第一眼时,便决定跟随这个男人一生一世。
邱王府在江湖之中享有盛名,在朝廷之中又无人不敬。
所以后赵河山就应了这门亲事。
结婚典礼中,宾客们常常发出一阵阵地感叹:“啊,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她盖着红盖头,在新房中苦等新郎的时候,竟然羞红了脸。
她在想象着这个夜晚将会如何度过。
母亲在她出嫁的前一日已经把《玉女心经》给她看了一遍,书上画着赤裸裸的男女做着很羞很羞的事情。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吱嘎”一声开了。
一个男人气喘嘘嘘地闯了进来。
她本以为他会轻轻地解开她的盖头,然后,对着她美丽的容颜傻笑。
她想错了,这个男人显然很急很急。
他先是把蜡烛吹灭了,然后,把她抱到床上,接着一只大手便解开她的衣裳。
她羞极了,万万没想到一向看似儒雅的邱白鹤竟会如此粗鲁。
随着衣服被“嗤啦”一声被撕破。
她痛得叫出了口,然后,一口咬在了这个男人的左肩膀上。
这时,赵蕊昕耳边响起了母亲的话:“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无论怎么疼痛,都要配合、满足新郎官。”
她慢慢地松了口,也隐隐看到男人的肩膀上留下了深深的红色牙印。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床头的时候,她便睁开了眼睛。
她知道经过昨夜的事情,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
邱白鹤已经穿好了衣服,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她又纤细的手漫过他的粗犷的脸,邱白鹤便缓缓睁开了眼眸,他发现自己衣裳完整地睡在床上,便问道:“夫人,我昨夜没有脱衣裳么?”
蕊昕笑道:“怎么会呢,这衣服定是你早上穿上的,可能因为昨夜太累了,又睡个回笼觉。”
邱白鹤摇摇了头,昨晚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唯一能想起来的是金雷霆大哥不断地灌他酒。
他本来打算好好地想一想,这时蕊昕的嘴唇便堵住了他的思想。
第二天的夜晚依旧很静,很静。
月儿依旧很圆,很圆。
当邱白鹤要把蜡烛吹灭的时候,蕊昕道:“白鹤,今夜的灯就不要吹灭了,我想看一看你的全部。”
邱白鹤这时也羞道:“你昨夜不都看过了么?”
蕊昕答道:“没有,你非但吹灭了蜡烛,还饥饿得像一只狼。”
邱白鹤也坏笑道:“男人遇到这种事情都像狼的。”
蕊昕看见邱白鹤缓缓地把上衣脱掉,露出了紫红色的胸膛,露出宽广的脊背。
这时,她发现邱白鹤左肩上的皮肤如水一样干净,完好无损。
不对,她心里挣扎。
她记得清清楚楚,昨天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那两道深深的牙印已经刻在了她的心中。
即使再好的灵药也不可能经过一夜便将伤口医好,并且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她又联想到早上邱白鹤衣服穿得严严实实地躺在床上,又想起邱白鹤对昨晚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
难道昨晚的那个人不是邱白鹤?
她的身体骤然凉得像块冰,眼角里流出了泪水。
她感觉自己是那么得对不起这个男人。
她的第一次竟然被一个陌生人夺去了。
蕊昕心里永远埋在这个秘密,一直埋藏了八年。
八年后,他的儿子穆凌已经成了一个顽皮小子。
蕊昕看着天真的男孩,心里总有什么东西在堵着一般,她当然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不是邱白鹤。
因为,这个孩子和邱白鹤一点也不像。
她甚至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一个连蕊昕都没有见过模样的男人。
有一次金雷霆来到邱王府做客,在支开所有的下人后,蕊昕跪在了金雷霆的面前,央求告诉她那个可怕的夜晚都发生了什么。
金雷霆也是良心发现,况且赵蕊昕又是风四娘最好的朋友。
就这样,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也刻在了她的心中。
“天罗三圣”倪二指,这个男人就是穆凌的父亲。
她本来以为这个秘密邱白鹤永远不会知道,以为邱白鹤一直会对穆凌很好,很好。
结果邱白鹤很绝情地把才刚刚八岁的穆凌赶出了邱府。
他没有跟蕊昕夫人摊牌,他只是借着一个很好听的理由——穆凌需要出外磨练自己,将来才有能力撑起邱王府的重担。
蕊昕夫人没有问邱白鹤是否知道了真相,因为从他冷漠、怨毒的眼神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拉着穆凌的手,眼泪沾满了衣襟。
她是如此的痛苦,为什么自己的罪孽却要让无辜的穆凌来承担。
穆凌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眼神中满是坚毅,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怨恨。
当穆凌走后,她的天也塌了一半。
每当看见穆鱼在自己身边快乐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远在他乡的穆凌。
蕊昕常常站在最高的阁楼上,向远方张望,她希望小小的穆凌会伴着长长的夕阳回家。
春夏秋冬,四季更换。
每换一个季节,蕊昕夫人便会给穆凌做一套衣服。
床底下那个紫色木箱子已经装满了穆凌的衣服,一直从九岁到二十岁的衣服。
蕊昕常常在梦中和穆凌相见,然后告诉他母亲的思念,母亲的担忧。
下雨的时候,穆凌有没有雨伞?
打雷的时候,穆凌会不会害怕?
天冷的时候,穆凌知不知道加衣服穿?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然而,当她正在绵绵不断担忧穆凌时,邱王府却遭到了灭门之灾。
北海四鬼果然凶狠毒辣,只片刻的功夫便将王哑巴,小桃红等人杀死在门外,将所有的家丁都关进了监牢。
监牢本是邱王府中为江湖中的恶徒预备的,没想到邱家的人却被关在这里。
邱白鹤被白骨鬼用鞭子抽得满身是伤,邱家这么多人,北海四鬼只是折磨他一人。
穆鱼常常在监牢里破口大骂,四个恶鬼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是谁和邱白鹤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恨,蕊昕夫人实在想不通。
难道是穆凌,是凌儿?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蕊昕夫人咬了咬牙关,怎么也不会相信穆凌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尽管她还是很思念他、担忧他。
她记得曾经“无影神风”聂峰峦曾对自己说:“嫂子,我对不起,峰峦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聂峰峦接着说:“我把穆凌弄丢了!”
蕊昕当然知道聂峰峦根本没有把穆凌弄丢,而是受了邱白鹤的命令将那个才八岁的男孩解决了。
这时她看着窗外的寒星,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可怜的穆凌,可恨的倪二指啊!
“吱嘎”一声,监牢里的大铁门缓缓打开,走进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带着红色狰狞面具的男子,长袍上还绣着一条凶恶的蟒蛇。
这个男子在北海四鬼的簇拥下,将监牢里的邱家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当他看到蕊昕夫人,眼神突然顿了顿。
当他看到邱白鹤满身伤痕地躺在监牢里时,他笑得更是开心了。
一声声阴寒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监牢内。
很是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邱穆鱼甚至在心里暗暗骂道:“大变态,大恶魔。”
蕊昕的眼睛里却满是泪水,幸福的泪水,因为她可以感觉得到这个戴面具的男子就是邱穆凌。
当黑衣男子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凌儿,凌儿”的呼喊。
这个黑衣男子回眸望去,见蕊昕夫人正伸出双手,泪眼盈盈地呼唤自己。
他的眼神里立刻装满了冰,怒道:“掌嘴,掌嘴!”
僵尸鬼“啪”的一个耳光扇在蕊昕的脸上。
“臭娘们,敢叫我们窟主儿子,你不想活了!”
蕊昕夫人受了□□非但没有住口,叫得更惨烈了。
那个大铁门“哐当”一声紧紧地关上了。
“凌儿,凌儿,凌儿,”蕊昕夫人一声声凄惨的呼唤久久地回荡在监牢中。
邱家的家丁都流下了眼泪,他们说:“蕊昕夫人疯了,竟然敢把大魔头当成儿子!”
真是: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
可怜游子呼人母,痴情母亲唤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