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林书晚不明白林时茹到底怎么了。
自从上次拒绝见太子李清宴,这些日子就神神道道的,总是往外跑,还背着她不知道偷偷摸摸干些什么。
她不是没有询问过,换来的却是一顿极其敷衍的搪塞。
林书晚觉得她的婚后生活堪忧。
然而林时茹并没有顾及那么多,她正忙着找到当年那个小乞丐。
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又该怎么做才能找到?
且不说小乞丐长的瘦瘦弱弱,万一没抢到食物就饿死了,就是她还好好的活着,没出京城到还好,万一要是出了京城,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林时茹叹了口气。
当初小乞丐既然把玉佩给了她,那应该是不知道这玉佩有什么用处,如今她要找到小乞丐,就是怕李清宴在话里说谎,找小乞丐详细询问一下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
可是.........如果小乞丐知道这玉佩那么贵重的话,也许会收回也不一定。
但是林时茹也不想放弃这么大的一个人情。
毕竟李清宴可是太子。
再不济等她离开林家,问李清宴要些银子总是可以的。
枯红的树叶落在院子里,太阳没有了树叶的阻碍,轻飘飘地落在屋内。
秋天的阳光不似夏季,是温和的。舒适的,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更多。
况且现如今也即将入冬,所以阳光便可爱温暖起来。
林时茹坐在床上,垂下眼睛叹了口气。
就是她这样找下去,只怕找到年老色衰也找不到。
林书晚很“贤惠”地端了一杯茶,递给床上叹气的人,还贴心地站在林时茹身侧替她按肩膀。
装作不经意,却又是蓄谋已久,林书晚笑道,“你怎么了?”
林时茹一口气闷晚那杯茶,舒缓了眉头,直接往后靠在林书晚身上,“没什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这些日子里林书晚和林时茹关系确实更亲近了。
不过两人却是各怀鬼胎。
林书晚轻轻笑着,看着怀里那颗脑袋说,“你还欠我四下。”
既然怎样都不肯说,那就只能把怀里的人亲晕了,到那时自然是什么都交代。
林时茹闻言,登时神清气爽,从林书晚怀里爬出来,脸颊红的像熟透的桃子,“那个......”
这些日子她总觉得之前就像做梦一样。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就算经历了重生这样奇怪的事情,但到底也只是一个活了不满二十岁的女孩。
若非重生,她估计连林家大门都不会出去。
可是现如今......回想这几个月一来,林时茹觉得她真的就像做梦一样。
一场极其荒唐的梦。
上辈子亲生蒋她推下悬崖的人在这几个月以来帮她,护她,甚至还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同她亲吻拥抱,同床共寝。
林时茹从小读的是圣贤书,上的是最好的私塾,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到底还是听进去一分半点。
她知晓什么是三纲五常,什么是天下之大不韪。
可是她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甚至很喜欢。
林时茹看着那人肤白如脂、天妒人怨的脸,再次犹豫着开口问道,“林书晚,你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妖精。”
不然她怎么会一点也没有嫌弃,一点也不奇怪,反而乐在其中。
每每看见林书晚的那张脸脸就火烧一样滚烫。
最受不了那个妖精样的人靠在她耳边说些荤话。
更见不得那张脸对着她笑。
因为她会心疼加速。
可是更见不得那张脸对别人笑。
因为心跳减速,双手冰凉。
这肯定是那妖精给她下了术法。
如果是的话,林时茹想,只要林书晚肯放过她,那她可以既往不咎。
“..................”
林书晚皮笑肉不笑,看上去阴森森的,“如果我是妖精,那你是什么?妖精夫人?”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林时茹后面没听清,只听见“是妖精”这几个字眼,顿时大惊失色。
她一点要好好和林书晚说,毕竟她们两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现如今让她神志不清,这不是夭寿嘛!
“那个......”林时茹扯起一抹微笑,拉着林书晚的手让她坐。
还没有斟酌好话语,想到什么,林时茹的笑顿时凝在脸上。
如果林书晚是妖精的话,那她怎么上辈子受苦受难一点反抗都没有?为什么上辈子要把林时茹推下去?
她不是霍氏的女儿吗?
于是林时茹正色道,声音里带着怒气,“你骗我。”
害她浪费表情。
反倒是林书晚不解其意,还以为她错过了什么对话,笑着问,“我骗你?我骗你什么了?”
这笑原本只是林书晚习惯性的微笑,是舒缓气氛的。
但落在林时茹眼里,这个微笑配上那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虽然她也不知道威胁什么。
反正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
她还不忘提醒道,“你的那句话少了个‘嗯’字。”
林时茹学着林书晚的表情和语气,装模作样道,“我骗你?我骗你什么了?嗯?”
她补充道,“话本子里都是这样说的。”
“.....................”
林书晚发现,其他什么都不要紧了,林时茹估计脑子出了点问题。
现在和她交流都费劲。
林书晚闭了闭眼,绝望道,“你傻了?”
为什么想要一个亲亲就这么难?
林时茹闻言,先是疑惑,接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那是骂人的话,正在她打算回骂一句的时候,听见林书晚无奈道,“好吧,你赢了。”
“接下来你就先还我一下吧。”
事实证明,亲吻是会上瘾的。
前提是和喜欢的人。
但是亲吻好像有后遗症。
林时茹如是想。
不然她怎么脑子里全是浆糊,自从亲吻过后脑子就不好使了。
林时茹迷迷糊糊想。
第二句话也不做数。
她分明是讨厌林书晚的。
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
不知是谁咬了谁一口,腥甜在口腔了蔓延。
林时茹红着眼,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林书晚,你个狗。”
血是她的。
反倒林书晚像是一副被□□的模样,嘴唇嫣红,眼睛眯起来。
“上次你亲我,我可没多说什么。”
说着,她还特地抬高下巴,露出白嫩的耳垂下到现在还没有彻底褪去的红色印记。
林时茹无言以对。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清浅的笑声传到林时茹耳中,刺耳极了,“所以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些天愁眉不展?”
林时茹原本是不想麻烦林书晚的,但是被这么一亲,火气上来了,没好气道,“我在找一个人。”
她仔仔细细地把当年的经过告诉林书晚,还不忘抱怨一句:
“亏她不识好歹,我带的可是最好吃的栀子蜜饯!”
她越说越气愤,抬头却看见林书晚闪光的双眼。
林时茹:“?”
注意到林时茹怨恨的目光,林书晚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嘴边忍不住上扬的微笑,清了清嗓子,“那你找她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说了半天话,林时茹觉得口渴得很,走到桌边面对着床上的林书晚坐下,自顾自到了杯茶,浅浅抿了一口,“还不是因为她给我的玉佩,那竟然是太子李清宴的物件,前些日子被他发现了,我想着李清宴一面之词不可信,所以想找那个小乞丐问问具体情况,毕竟太子殿下的人情应该还是蛮值钱的。”
林书晚的眼里忽然失了光彩,“你不怕她知道了,同你要回去?”
林时茹一拍桌子,愁眉不展,“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看见对面同意皱眉的林书晚,她眨了眨眼,顿时心生妙计。
“不然等我找到了她,你就假扮成当年救她的人,不过你不用开口,我就说你近几年生了场大病,失了声。”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眉飞色舞道,“你在给她些银子,把她的话套出来,最后再把玉佩要回来不就行了?”
林时茹忍不住在心里称赞她自己。
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亏她想的出来。
毕竟那小乞丐缺的是钱,那她大可以多给一些。
半天没听见林书晚的声音,林时茹疑惑着看去,看见那人惨白的脸色,大吃一惊,走近道,“你怎么了?”
林书晚底下头。
林时茹也跟着蹲下,抬头看向林书晚,想到什么,嘴唇发白,“你可是不愿意?你觉得我的想法太过恶毒?”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我林家像你一般年纪的儿郎也不是没有,实在不行我就去外边找一个,你不必出卖内心,感到自责。”
说完这话,林时茹撇了撇嘴,站起身,心里很不好受,打算离开。
手忽然被握住,身后响起林书晚的声音,话里充斥着复杂的情感,意味不明,“所以你想找到当年那个小乞丐,就仅仅只是利用吗?”
“这么些年,你没有想过要找她吗?”
心底一块柔弱忽然被触摸,林时茹脸色铁青。
当年她不是没有试图找过那个小乞丐。
相反,她想那个小乞丐想的要命。
所以她给了那个小乞丐她最爱的糖和最喜欢的栀子蜜饯。
这是她除了林家父母以外,第一次,这样去讨好一个人。
她原本是不想给那个小乞丐那件红色披风的。
可是小乞丐看上去那么冷。
她讨厌红色。
但是知道披风可以给小乞丐御寒后,她觉得,披风也不那么丑了。
她承认这次想找到小乞丐是有私心的。
她想把小乞丐一直留着身边。
像是全身裸露暴露在阳光下,林时茹觉得又羞又臊,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戳破。
她冷着脸,语气生硬又高傲,“我怎么可能会想找她?如果不是有这件事,我甚至后悔认识她。”
“可惜了我那件崭新的红色披风。”
有些时候死要面子却是是活受罪。
只是人们的想法总是和现实慢半拍。
在听见林书晚下一句话时,林时茹没有一刻比现在后悔的。
林书晚抿着唇道,“我认识那个小乞丐,不如这样,我去问问她就行。”
林时茹的笑再次凝固,她尽力保持原来的表情,只是声音微微发抖,“你说什么?你怎么会认识那个小乞丐。”
也许是觉得林时茹的问题太过奇怪,林书晚抬头看着林时茹,不解,“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怎么听你的语气如此震惊......或者......抗拒?”
闻言,林时茹违心地扯出一抹微笑,缓缓道,“没有,我就是单纯好奇。”
就在林书晚点点头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门外响起霍氏的话,“茹儿?你舅舅马上要离开了,你和林子衿虽然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但也没必要整天缩在屋子里,快收拾收拾,我们去送送你舅舅。”
这些天林时茹出门,都是瞒着林家上下,所以霍氏一直以为林时茹这些日子都是待在房里。
而林书晚毕竟是女扮男装,所以平日也不怎么出院子。
这下倒好,被霍氏误解了。
只是两人都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一是解释不了,二是两人都没有解释的心情。
林时茹心里着急听到原因,急急忙忙回复霍氏,道,“我知道了,母亲你先去和舅舅叙叙旧把,我换身衣服马上去。”
闻言,霍氏倒也没说什么,催了声“那你们快点。”就离开了。
听见霍氏的脚步声原来越远最后消失,林时茹看向坐在床边眉头紧锁的林书晚,心里虽然好奇为林书晚什么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什么会认识?你确定是她?”
林书晚看向林时茹的目光复杂。
就这么怕她林书晚会告诉小乞丐她的阴谋?
“你别忘了我也是在乞丐堆里长大的。”指甲陷入肉里,林书晚好像感觉不到疼痛,面无表情,“是那个小乞丐,她和我说过你。”
“真的?她用你说我什么?”林时茹闻言,忍不住问。
“她说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像星星一样。”
是她最喜欢的人。
不知道是因为话还是因为人,林时茹觉得心里一片温暖,脸色逐渐明朗,连声音都愉悦起来,“那你带我去见她,我亲自问她,亲自同她商量。”
“不必了,”林书晚声音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心情,“她不想见你,还是我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