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林时茹闻言顿了顿，表情差点裂开，“为什么？”
没有回答，林书晚瞥她一眼，伸出手，“玉佩给我。”
像护宝一样护住胸口，林时茹看着那修长白净的手，“做什么？”
“笨，”林书晚好像不愿意多说，表情臭臭的，但还是解释道，“自然是她告诉我的。”
在林时茹的注视下，林书晚终于干巴巴地开口，“她说你那么好，不敢再见你。”
*
林时茹看向身后的入画，理了理头上的头巾，问，“看看，怎么样？还认得出我吗？”
入画目光复杂，犹豫道，“姑娘，你真的要这样吗？”
林书晚的身影即将走过拐角，林时茹急忙道，“到底怎么样，我要走了。”
“可以，姑娘这幅打扮，怕是夫人来了，也肯定是认不出的。”入画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林时茹放心大胆地跟在林书晚后面，只不过保持了一条街的距离。
七弯八拐后，林时茹终于看到林书晚停下来，敲了敲面前破旧房屋的门。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走出来。
林时茹暗喜。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从林时茹的位置，听不见两人的谈话，只能看见林书晚拿出玉佩，又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约摸一刻钟过去了，两人的对话结束，在林书晚走近前林时茹急忙往身边的巷子口走。
*
快要入冬，深秋的夜晚是寒凉的。
林时茹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稳，这才悄悄把手放到那人身上。
她在心里替自己狡辩道。
反正都是女人，就算不小心摸到什么也没关系。
当她的手摸到那人身前衣服里放着的手帕时，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愣住了。
那人的身体也猛的僵硬，手忽然抓住林时茹放在她身前还来不及缩回去的手，声音沙哑，“你做什么？”
林时茹没回，想挣脱那束缚，把手里的手帕拿出来站到窗边借着月光好好瞧瞧。
可是那人力气比她大。
林时茹气不过，又拿不出来，于是只能死死攥紧了，声音听起来又委屈又愤怒，“你敢不敢给我看这是什么？”
沉默。
林书晚只是住着林时茹的手，但一个字都不敢说。
“你当我傻是不是？嗯？”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林时茹在确定林书晚走远后，站到刚刚林书晚站的门前，敲了敲门。
还是那个女孩来敲门。
看见女孩，林时茹高兴得眼泪都落下来，和她说了好久话，末了还把她之前绣的“鸳鸯”手帕送给女孩。
林书晚被子下握住林时茹的手指尖冰凉，“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真把我当傻子啊！”林时茹越想越生气，爬起来对着林书晚的脖子咬了一口，“我那是单纯，不是傻！”
“那小乞丐当年虽然脏是脏了点，但我记性和眼神都挺好，那女孩分明和那小乞丐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况且那女孩见到我一点也不惊讶，更是在我自爆身份后处变不惊。我......我......表面上林家嫡女的身份也没那么普通吧！”
“我送她帕子她开开心心就接受了，当年她可是连我一块栀子蜜饯都不要！”
林时茹越说越气愤，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一言不发的林书晚，气不打一处来，很想开口骂，深吸一口气，还是缓缓道，“......你现在和我说实话，我就原谅你。”
林书晚眼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看着林时茹。
“我说到做到。”林时茹扯出一抹笑，“还有，既然我都发现了，那你就把手松开。”
那人似乎想了想，很快松开了手，也坐起身。
“其实我并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小乞丐，我只是希望你能放心大胆去做。”
“这件事情是我不对，那个女孩是我安排的，对不起。”
林时茹瞥她一眼，“没了？”
“...................”
原本正低着头打算挨训的某人：“？”
似乎是没想到，林书晚还愣了两秒，接着摇了摇头，“没了。”
林时茹深吸两口气，“你还记得舅舅今天下午走的时候同你说了什么吗？”
林书晚目光闪了闪。
下午霍云飞离开，林书晚想过他会和任何人说些话，但是没想到那些人里也有她。
霍云飞在离开之际叫住林书晚，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女儿身。”
当时林书晚确实很吃惊，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霍云飞是谁？
雍州这么些年能安稳无忧，不受戎狄蛮夷侵犯，他是最大的功臣。
如果连一些真本事都没有，如何保家卫国？
林书晚点了点头，听见霍云飞道，“原本我在那天就想戳穿你的，毕竟你和茹儿这样......世俗的偏见还是不会允许的。”
“但我看你的眼神是真心喜欢茹儿，一举一动都把她放在心上，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林书晚屏住呼吸，听到那句让她心花怒放的话，“茹儿还小，况且她自小愚钝，你也年轻，所以你们可能都看不出来，不过我却是看的明明白白，茹儿看你的眼神，也是那般毫不遮掩的爱意。”
“也正是因为这，所以我和茹儿的母亲才会同意这门婚事，否则......任凭茹儿怎么去哭、怎么去求，我们也是断断不能答应的。”
霍云飞伸手拍了拍林书晚的肩膀，“自古男人也有龙阳之好，你们也不必害怕，如果这世道容不下你们，那就来雍州，我霍氏一族向来开明，那里的大门永远向你和茹儿打开。”
脑海里回忆起那些话，林书晚感触颇深。
但是一旁的林时茹老神在在的说，“舅舅把那些话都同我说了，所以你也应该知道，如果欺负了我，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书晚闻言闻言顿了顿，掀起眼皮，“舅舅都和你说了？”
像只傲娇的猫抬起下巴，“当然！”
“他都说了什么？”
林时茹双眼亮晶晶，“舅舅说他待会儿会警告你，如果有那里欺负了我，他一定会跑回京城打你！”
”..................”
看着面前少女春风得意的脸，林书晚张了张嘴还是闭上。
算了。
这些话不告诉她也无妨。
“所以......”林时茹还是抓住那个话题不放过，“你真的没有什么还要解释一下？”
林书晚刚摇完头，就被一股力量推倒。
身上躺着一个软乎乎的娇贵人儿。
她掰着手指，一句话一句话说，“那好，既然你不说，那我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急切想找到那个小乞丐吗？”
林书晚顿了顿，“为了太子殿下的那个人情。”
“非也非也。”林时茹伸出一根手指摇晃两下，想到什么，红了脸，连声音都染上了娇羞，“因为我喜欢她。”
感觉到身下的身体突然僵硬，林时茹更不好意思，“很奇怪吧？明明我和她都是女人。而且我第一次见她才那么小一点，那么小的小孩那里懂什么情情爱爱，所以这么些年我一直不敢承认。”
“可是我隔着人群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告诉我，我完了。”
林时茹勾起林书晚的一丝长发，用手指打圈，“我很胆小地躲开了。但是我看不见她会想她，我真的很想她。”
“所以你欺骗了我，给了我希望，结果是一个骗局，所以我很生气，你懂吗？”
林书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听见身上的人打了个哈欠。
那人从她身上翻下去，自己替自己盖好被子，声音里充斥着睡意，“行吧......我不生你气了，好困......不过你得帮我找到她......”
不多时，平缓的呼吸声传到林书晚耳中。
林书晚屏住呼吸，伸手摸了摸那人光滑柔软的脸颊，用气音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喜欢小乞丐？”
“那......小乞丐长大了，你还喜不喜欢？”
“小乞丐是我......你也还是喜欢吗？”
她眼里闪着光，无声笑起来，“小乞丐也喜欢你，无论是从前那个没有能力的小乞丐林书晚，还是现在躺在你身边的林书晚。”
“我当时也很小，但是我也确定我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所以，你不用怀疑你对我的感情。”
“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
夜色更加浓郁，仿佛是醉人的老醇酒。
怀里被抱住的人微微睁开眼。
她勾起嘴唇。
笨蛋。
早就说了，我不傻，我只是单纯。
那女孩说的经过和当年分毫不差，但几乎是林时茹看见那个女孩的第一眼，她就确定女孩不是小乞丐。
她哪有那么好的记性，小乞丐的模样，她早就忘了。
所以到底谁是小乞丐......不言而喻。
她也学着林书晚，用气音说，“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就是见色起意。”
她是。
林书晚也是。
“你定是看我模样生的像个仙女，这才把我放在心上。”
林时茹骄傲道。
林时茹抱住了林书晚。
她没有说。
其实她并没有因为当时年少不知事，就怀疑那份感情。
那天小乞丐带着光的眼神，给了她生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
良久，一声低沉的笑声荡漾开来。
“我的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