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

来访者看完故事，用斗篷轻轻拍打书页，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是人鱼，就不要觊觎岸上的生活。”

“可是小美人鱼最后升入了天堂。”

维多利亚不服气地反驳。

“美人鱼想要的根本不是灵魂，她想要的只不过是融入人类。”

来访者的声音带着令人惴惴不安的色彩。

它不无惋惜地望向虚空，摊开斗篷的两翼，童话书竟然自行悬浮在半空中。

“或许此时此刻，又有一只美人鱼变成泡沫了。谁知道呢？”

烈火突然从两人周围腾起，女孩和来访者的身影在火光中变得模糊。

猎猎的火光极具压迫感，甚至连墙上的骸骨也开始脱离水泥的禁锢。

乔夏月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机械地向后退去。

无法回头的她只知道背后的空间变得无限大，大到将自己的一辈子耗尽也走不出这一个房间。

背后不远处忽然传出皮肉砸在玻璃上的声音，接着是咔擦咔擦的噬咬声，伴如同鬼泣的风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塞满了她的大脑。

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眼前一片模糊，追过来的好像不是白衣小女孩维多利亚或者灰袍生物，而是一面亮闪闪的镜子。

一道耀眼的白光刺破黑暗，乔夏月猛地眯起了眼睛，同一时间，灯光调暗，世界只剩下窗外狂飙过的风景。

“方才叫不醒你，你还好吗？”

许婷梅大喊。

“我们被高阶发现了，应该是D级！”

车道两边窜出无数的丧尸，悍马在她的控制下轰鸣着冲入尸群，将低阶丧尸撞得东倒西歪。

突然，一只手拿大斧的丧尸出现在车前。许婷梅一惊，猛地往右打方向盘。

锈迹斑斑的斧头落下，引擎盖陷进去一个大坑。

好险，车上三人擦了一把冷汗。

丧尸继续不管不顾地往车上靠拢。她一把扯下腰带，从储物包里拿出火柴,摇下车窗，露出足够丧尸将胳臂伸进来的缝隙。

“开慢点。”

“你要干什么。”许婷梅试探性抬起右脚。她现在有些相信乔夏月的应急能力了。

“送它们一份大礼。”

瘦骨嶙峋的手爪蜂拥而至，乔夏月划着一根火柴，从前往后按顺序点着。

她一边躲开燃烧腾起的焦臭灰尘，一边道：“小姐姐，加速，越快越好！”

悍马瞬间加速，乔夏月顺势摇下车窗，将卡在车窗上的燃烧丧尸甩了出去。

低等丧尸的皮肤干枯没有水分，被点燃的丧尸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点燃了同伴的身体，烧成一片。火光在身后蔓延，尸群如同奔跑的火线，紧追不舍。

被烧成炭的丧尸立在原地，像一座座漆黑的雕塑。这于无清晰意识的它们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

乔夏月双手合十，接着开始了第二轮。

可惜由于昨天暴雨，今天空气潮湿，被火化的丧尸只在少数。一盒火柴用尽，悍马背后仍然追着一群饿殍。

在一场忽快忽慢的追逐战之后，车身忽然突兀地晃了一下，剧烈地颠簸起来。

车前的路面上撒着一片尖锐物体，锋利的顶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很明显，车胎被丧尸放下的钉子扎破了。乔夏月真没想到，一群走尸在高阶丧尸的领导下竟然能发展出这样的战略。

“哐”地一声，挡风玻璃被丧尸举起的巨石敲出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再一砸，破碎的玻璃渣四面八方炸去，如同一把把利刃，划过前排两人的头上身上。

厉声尖叫从身后传来，伴随着一下一下的敲打，侧面和后面的玻璃也很快成为了牺牲品，碎片四下飞溅。

娅雅被乔夏月反手捞到扶手盒上，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娅雅，不要唱歌！”

咬破自己的手指，用纱布浸透了血液，她将纱布团成一团用力往外扔，居然将许婷梅那一侧的丧尸也吸引了过来。

为了自己的异能快一点升级，她也是拼了，不仅仅不急着跑路，反而主动提供自己的血，想想都觉得疯狂。不知道这种招猫逗狗的净化模式算不算犯规啊。乔夏月苦笑。

如果能尽快将净化时间缩到五分钟之内的话，或许可以将这些人的

在丧尸们的疯狂攻势下，悍马终于像一只废弃的玩具一样，动了两下，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该死。”许婷梅一拳垂在方向盘正中央,反手架住丧尸张开的牙齿。

悍马发出一声装腔作势的哀嚎。

光怪陆离的尖叫和痛打轮番上演，乔夏月缠住流血的手指，用撬棍将探了个脑袋进来的丧尸捅了出去。

脑子好晕，什么都想不清楚，没有恐惧，也没有焦急，只是根据眼前的影像本能地敲打敌人，就像小时候玩的打地鼠一样。

她感觉有人在脑子里说话。那人问她，你知道人鱼吗？

人鱼。

会化成泡沫的人鱼。

荒诞的噩梦蠢蠢欲动。乔夏月狠狠地“呸”了一声，最后一次捅开试图钻进来的丧尸，撞开车门踏了出去。

撬棍在她的手中呼呼作响，挥动的线条令人眼花缭乱，挥向一只只丧尸的脊椎。陈腐的骨骼被一截截敲断，溃烂的灰尘漫天纷飞。

纱布裹不住指尖的伤口，稍稍用力便崩开来，新鲜的血液一点点沁出白布。

丧尸闻见新鲜甜腥的血液，一个个巴不得将面前的人类吞吃入腹，可是还没有靠近，就被她一撬棍打散。

“砰砰砰”的声音千篇一律展开，单调枯燥，却每一击都恰好砸在丧尸上。

尸群越来越厚。乔夏月边清理边往前走，轻松得就像是春日的踏青。扑上来的丧尸纷纷溃散，到处都是皮肉烂尽后留下的森森白骨，经历过一次死亡的走尸终于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伤亡过大，一直没有出现的D阶丧尸或许发布了什么指令，手握武器的中阶丧尸始终没有出现。

乔夏月甩了甩麻掉的手臂，撑在撬棍上。乌黑的长发上沾着汗水和血水，在秋风中翻飞不下，看上去像一面迎风招展的黑色旗帜。

废墟上已经没有不要命的低阶丧尸了。尸群的领导者仍然在暗中潜伏，说不定正指挥着中阶丧尸的围追堵截。

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撑着车顶，从破碎的玻璃窗望进去：“许婷梅，你有什么快速联系沪上的办法吗？不计成本和危险的那种。”

“有。”

许婷梅的目光始终平静无比，好像她根本没有被乔夏月丧心病狂的举动惊扰。她的目光擦过破碎的车窗和满地的尸骸，遥遥听在一栋冰蓝色玻璃外墙的柱状建筑上。

“林城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