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工作了一天回安全屋的时候,发现安全屋不见了。
那座虽然陈旧但还是蛮舒适的,为他们遮风挡雨了一个多月的安全屋,它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烧的破破烂烂的焦黑废墟?
安室透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自己没有走错。
最后他在墙角的花坛处发现了一枚便签,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抱歉安室先生,厨房爆炸了。
我最近需要出个差,暂时先不回来住了。’
在那片废墟里他找到了疑似是自己卧室的地方——全没了,无论是衣服帽子,还是电脑枪械,窃听设备。
“三!下!雾!”
他愤怒地咬了咬牙齿,拿出行动电话拨打了那个闯祸小鬼的号码,忙音从听筒里嘟嘟地传来。
不接吗?
——等她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绝对比莱伊那家伙下手还要狠!
绝对!
不过愤怒的情绪大约只持续了五分钟。
在大门附近他踢到了一部烧坏的手机残劾,旁边还有几片残存的格子睡衣。
心底倏地多出了一点烦躁,像小猫一样挠着他。
是燃气泄露吗,还是电磁炉漏电了?
这栋房子确实挺旧的,早该换栋安全屋了。
这么大阵仗那个小鬼没有受伤吧——
安室透深呼吸着平复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拨通了琴酒的号码。
“琴酒,三下雾那个家伙呢?”
“你不是她师父么?”那边的琴酒冷笑了一声说:“还需要打电话来问我。”
“琴酒,让她接电话。”
“恐怕不行,”琴酒故意顿了顿说:“她可不在我这里。”
“怎么可——”
‘嘟——嘟——’琴酒没有多说,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保时捷里,男人的嘴角微微勾起——扳回一局。
.
另外一边,三下雾随着苏格兰回到了一处偏僻的安全屋。
原本她以为,自己和安室透住的那个那个地方已经够偏了,但是现在看起来还不错,至少附近还能找到便利店。
她进到这间屋子里的时候稍微有些后悔——拥挤不堪,只能这么形容。
门口是简陋的厨房,灶具到还挺齐全,也非常整洁,右手边是狭窄的淋浴间。里面是一张沙发和一条矮几,再往里走是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普通的木质衣柜,地上堆放着各种武器。
三下雾惊讶地站在门口说:“前辈,你至少是代号成员,不能住个好一点的地方嘛——”
“我都告诉你了我这里很简陋的,你不一定住的惯。”苏格兰无奈地笑了笑。
“我倒是没有问题了,又脏又臭的地方我也住过。只是前辈,单位真的没有克扣你的工资吗,虽然我们只是打工人,但是,”她看着那张不太稳固的床说道:“也要保障最基本的权益吧。”
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苏格兰也不好说什么,虽然这个黑暗组织里的确没有什么权益可谈。
苏格兰耐心地解释道:“三下小姐,是因为对狙击手来说枪械很重要,离市区远一点更保险些。”
三下雾一脸认真的抬起头,琥珀色的圆眼睛没有分寸地盯着面前高了一头的前辈,努力辨认他说的是否是真话。
苏格兰便也笑着与她对视。
“好吧,”她投降地收回来目光:“那个,有备用的牙刷和睡衣吗?”
“备用牙刷是有,拖鞋和睡衣的话只有我穿旧的了。”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套麻灰色的棉质睡衣递给三下雾:“吹风机在淋浴间外侧的柜子里,你先去洗吧。”
苏格兰整理好自己的隐私物品,收起和一切和公安有关东西之后。
三下雾踩着大一半的拖鞋走了出来,睡衣的袖管被她高高地挽了起来,裤腿却不羁地堆在脚面上。
苏格兰瞥了眼她湿答答的头发,疑惑地问:“刚才不是有吹风机的声音吗,你的头发怎么还湿着?”
三下雾理所当然地说:“那个啊,因为我吹干了内衣,前辈应该没有备用的吧?”
“啊……哦。”
女孩很是直白,却让苏格兰先生有些无措。
他拿起换洗衣物快步走到浴室,过了两秒又探出头来说:
“明天我顺路带你去商店。”
也不知道降谷那个家伙,平时和她是怎么相处的。
“前辈等一下,”
她已经窝在了那个老旧的沙发上,头发洒在边缘,找到了舒适的姿势她朝浴室这边看过来:“可以拜托前辈给波本先生发一个讯息吗?不要告诉他我在哪里,只用告诉他我和你在一起很安全就可以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
“我闯祸了,他的珍藏品都烧没了。”她嘟囔道:“他不会轻易饶了我的,我在外面躲几天,等他消消气好了。”
“珍藏品是指,武器吗?”
“武器,外套,帽子,袖扣,杂志”她掰着手指数着说:“都是他的宝贝,苏格兰先生千万不要告诉他我的位置!”
苏格兰有些哭笑不得,降谷那家伙在小姑娘面前到底是立了个什么形象啊!
他干脆把行动电话丢到了沙发上让三下雾自己编辑。
淋浴间,热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水珠顺着男人紧实的肌肉滑下,在排水不甚顺畅的下水道口形成一个漩涡。
上挑的蓝色猫眼冷冷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诸伏景光,明天又有一场恶仗。
.
次日。
苏格兰起了个大早。
关于那名议员的事情,他需要尽快报告给警视厅公安部,这对于他现在的处境来说很危险,但是不得不这么做。
苏格兰隐隐觉得,琴酒已经在怀疑他了。
第一个证据是狙击点的分配,苏格兰所在的B点是最适合狙击那栋楼的位置,以他的能力来说,只要目标出现就绝不会有差错,但是琴酒安排了A点的科恩作为这个方向上的补位。
第二个证据就是现在在沙发上酣睡的女孩,嗯?已经不在了?
苏格兰看着空无一人的沙发冷下了脸。
琴酒对她格外容忍,总不能是因为尊老爱幼吧,昨天晚上工厂里三名狙击手,为何独独选中了自己。
而且降谷,看起来已经完全信任这个女孩了,这很危险。
不安的情绪在逐渐放大。
“哎呦——”
苏格兰向洗手间走去,在经过那条矮几时踢到了一条不明物体,那不明物体发出一声迷糊的哼唧。
一只脚?
迷茫中他蹲下来去看,女孩正摊在矮几下睡得不省人事,一边脸颊上还带着可笑的尘土印子。
“?……”
虽然不清楚她到底是伪装还是真的迷糊,好心的苏格兰先生还是把她拖了出来,打算抱到床上去。
突然落进一个怀抱中,她勾着头蹭了蹭,毛躁的发顶搔着苏格兰的下巴——有些痒。
苏格兰条件反射地朝后仰去,他站在原地愣了一瞬,接着快步走到里间将这块烫手的山芋丢到了床上。
“……师父?”
她哼哼唧唧地叫了一声,又翻了个身团进了苏格兰还未散去暖意的柔弱被窝里,半梦半醒间挪了个位置,女孩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床铺上鼓起小小的一团,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早上好师父……嗯——我可以再睡会儿么,就五分钟……”
苏格兰叹了口气——确实是赖床的年纪。
苏格兰刷完牙走出卫生间时,三下雾已经清醒着坐在了床侧,正在看着柜子旁那支狙击枪发呆。
居然是真的五分钟?
三下雾听到动静,便露出一个带着早晨傻气的笑:“早安前辈,你这把枪好帅啊。”
她还没完全醒过来神,碎碎的念叨着:“前辈你真是个大好人……五分钟就真的是五分钟……师父从来都没有信过我的话,每次都是直接把我丢进卫生间……前辈,早上吃什么……煎蛋也可以,牛奶……”
“师父是指,波本吗?”苏格兰打断了她无休止地输出,挑出来自己感兴趣的信息。
三下雾没有想到有人会回应自己的喃喃自语,忽的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应该算是?虽然他好像一次也没有承认过,”她气馁地嘀咕道:“啧,男人都是些口是心非的幼稚鬼。”
“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啊小小姐。”苏格兰不禁失笑:“可不能以偏概全。”
他一边走到厨房准备早餐,一边试探着问:“三下,为什么波本会是你师父,我记得他是情报组的,而你是行动组的吧?”
三下雾刷着牙含糊不清地说:“因为师,嗯,波本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咳咳,我原本在大哥手下打工,后来大哥嫌我任务做的差,就挑了个组织成员把我丢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大哥?是琴酒带你进组织的吗?”
琴酒几乎从未亲自带过新人,何况是这种看起来就不能打的小姑娘。
事实上,组织根本不会吸纳这样年纪的成员——不是没有试过,只是损耗率太高,抵不上培养成本。
琴酒亲自把她送给了波本,那是一场交易,就正如她所说,替她寻了个师父。
如果说琴酒看上的是波本的能力,那看上了她什么?若是要把她纳为自己的私人情报点,她的优势在哪?骗取信任的天赋吗?
“对啊,”她正弯着腰洗脸,清亮的声音随着水流传来:“要不是大哥捞我,我应该已经炸碎了。”
洗完了脸她闭着眼睛四处摸索着寻找毛巾,自己那件睡衣在她身上凌乱地挂着,半截洁白后颈大咧咧地漏在外面。
确实是能让人卸下防备的模样。
可,说的是真话吗?
看来要在公安那边查一查半年前的案件。
诸伏景光暗自定下了调查计划,朝向外面说:“三下,洗好脸来吃饭了,冰箱里还有牛奶,你……”
“不——不要牛奶不要牛奶!”
作者有话要说:年纪大了。今天报道,昨天忘做核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