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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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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钰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不如回去报告师父师兄,请他们作决定。于是便辞别了张子明,收拾好行囊赶回荐福寺。

马车行走了几日,来到了休宁县。此时他离京城也不远了,坐船由径水顺流南下,不到两日便可到京城。

他牵着马车走在县城里,菜农果贩,匠人脚夫,还有搭台弄戏的班子。这班子是个人偶戏班子,惟妙惟肖的人偶在台上表演出各种动作,里里外外围满了人驻足观赏。

这里弹的一曲是《牛二哥提亲记》,故事大致是说这赤彤县丰安乡白水村有个牛二郎,先后三次上凌家门提亲。可这凌家家长看不起穷小子牛二郎,第一回嫌他家贫没聘礼,第二回嫌他志短没功名。等这牛家二郎攒够了聘礼、考上了功名再来提亲,凌家女儿却早被县太爷家的三公子看上,强行夺了作妾......

“好一对嫌贫爱富的家长,好一双势利眼的爹娘。直弄得个青梅竹马俱成灰,花好月圆成虚妄......只见那萧风剪叶黄荡荡,雨打荷盘秋凉凉。只盼着碧云望断,倚遍阑干,繁花墙里徒虚叹,一梦重回牛家湾......”

伴随着咿咿呀呀的弹唱声,戏台上扮作牛二郎和凌家女的两个人偶仿佛隔着重重山海,遥遥相望,令在场众人唧唧叹息,各自洒泪。

一台戏谢幕,严钰也感到惆怅不已。真是浮世别离千千万,人生难有好团圆。

好在,他马上就要回荐福寺,见到阔别已久的大师父和师兄弟们了。

走了半条街,他想找间客栈住下,却是屡屡碰壁,各处都没了空房。原来这里最近突然多了不少江湖人士出没,或持刀佩剑或脸上横疤,个个看起来都绝非善类。听他们交谈,口中不乏有“京城”、“荐福寺”的说辞。严钰拉住一个挑担子的汉子,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里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汉子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摆手:“不知道,不知道......”

严钰不灰心,又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不清楚”。路旁一名卖折扇的青年一直看他问来问去,张口说道:“这位郎君有什么问题不妨问问我,若咱果真能说出点名堂来,不妨帮咱也开开张,买上一两把折扇回去纳凉!”

严钰一听,施礼道:“在下初来贵地,有些好奇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绿林聚集,可与京城荐福寺有什么关系吗?”

青年看了一眼,说道:“咱们这休宁县虽说离着京城近点,但平时也没这么多江湖人出入。我看啊,八成都是为荐福寺的宣法会来的......”

“宣法会......”

荐福寺法藏大师精研佛学,每年都会举办几次盛会来宣讲佛法。早年先帝在位时就曾经亲临荐福寺听讲。

传说那日法藏讲到新译《华严经》时,讲堂及寺庙震动,在场众人皆有感觉,纷纷赞叹法藏大师佛法高深,就连上天都受惊动。因而虔心礼佛的人们便会在这个时候齐聚寺庙,甚至不远万里来听法藏讲法。

“正是啊,”青年说道,“荐福寺主持声名远扬,他的法会自然是万众瞩目的嘛!”

严钰却心中存疑,纵然大师父名望高,但平常都是些达官贵人来寺中燃灯礼佛,供奉香火,这次法会怎么会有这么多绿林前来?难道全天下的杀手都改了门道,不杀人改信佛了?

看他一脸疑惑,似乎是不信,青年又小声说道:“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其实现在民间早就传开了,听说这些人明面上是为听法,实际上都是奔着一个东西来的!”

“......是什么东西?”

“《玄女天书》!”

“......《玄女天书》?”

“是啊,民间都传开了,所有人都是奔着这个去的。现在京城的客栈早就住满了人,要不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挤在我们这小县城啊。”

严钰极少涉江湖事,对于各种异闻奇事也是充耳不闻。但《玄女天书》他却是听过的。

相传在楚汉相争时期,张良在下邳圯上桥头三拾遗履,被黄石公授《黄石天书》,日夜研读,后终为刘邦反秦灭楚建立大业。此后张良功成身退,避世隐居。这《黄石天书》也就成了世人争相拜读的传世兵法。

而后民间又有传闻,在他隐居期间曾经做了一个梦,梦里九天玄女从天而降。玄女感他功业丰伟,有大智慧,遂有心点化。第二日,张良便在《黄石天书》的基础上又继续撰写,三年后著成一部书,就是《玄女天书》。

严钰愣怔半晌,他在寺中生活多年,从未听说寺里有这本天书,这传言从何而起啊?

青年见他发呆,便道:“郎君?郎君?你看......”

严钰懂他的意思,从袖中摸出几个铜钱来给他,挑了两把折扇。

没过一会儿,周围忽然嚷嚷起来:

“快看快看,两女子当街争抢一个小郎君!多稀奇啊!”

休宁县经济发达,民风开化,两女子当街争抢一个小郎君惹得一片热闹。严钰一眼就看见一群人中间,两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相互指摘。

一个瘦点的支着腰胯调笑道:“姐姐,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妹我抢,正经找个门当户对的老头子赶紧嫁了才是。这位小郎君你就别想了,啊。”

“哟,妹妹可真会说笑,姐姐我才比你大几天啊!明明我们聊得正欢呢,你来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人家小郎君说待会儿要请我去喝茶听曲儿呢,你还是快点哪凉快哪待着去吧啊。”

茶摊上,一个长相清秀的英俊少年正怡然自得地品着茶,好像事不关己一样,任凭她们姐妹俩在旁争吵不休。

“你休胡说!刚才小郎君还夸我秀色可餐哩!”周围一阵哄笑,只听妹妹又道,“姐姐,你今日把他让给我,改日有了更好的,妹妹绝计不多话。你看怎样?”

姐姐不屑地嗤笑一声,道:“你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还秀色可餐?我这才叫珠圆玉润,国色天香。人家小郎君能看得上你?”

“你......”妹妹恼羞成怒,走过去把少年一把拽到怀里,娇嗔道,“小郎君你快告诉她,你说你中意人家,你让她走!”

这少年还没站稳,立即又被姐姐一把提溜回去,塞回长凳上。“谁中意你了,别自作多情了妹妹,一会儿我们还要去喝茶听曲儿,你别来扫兴!”

“呵,听曲儿算得什么!咱们镇上新来的人偶班子唱的戏才最出彩,小郎君快跟我去......”

少年无不尴尬地笑笑,伸手又要去倒茶喝。然而手还没碰到茶壶,就被一把抓起来。

妹妹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胳膊,极尽撒娇之能事,柔情款款道:“小郎君,我俩去听曲儿好不好,人家亲自给你唱曲儿嘛!”少年眼见着自己的手肘都要杵着她的□□了,竭力躲着,这边又被姐姐拽住,听她道:“不成!你可是先答应人家的,好男儿一诺千金,你可不能反悔啊......”

少年被她们二人拽来拽去,场面极其滑稽可笑,惹得众人一通起哄:“这小郎君好生艳福!要我说都带了去吧!哈哈哈哈......”

姐妹俩一听,满心不乐意。妹妹就去推姐姐,姐姐也不让,反手去扯妹妹......两人不依不饶,隔着少年你来我往地打闹起来了。

少年被她俩纠缠不清,正感烦恼,直想一溜了事。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身前。

清瘦身材,一袭素色长衫,如飞燕游龙般将他掩于身后。少年正被她二人拽得将倒时,一只手在他肩上轻拢,扶正了身形。

与此同时,两姐妹“哎哟”两声娇嗔——那是严钰用茶筷轻点了她们的手腕,两人顿时松了手。

严钰毕恭毕敬地施一礼,说道:“二位姑娘,看这位郎君面色不悦,显然不愿多作纠缠,二位何必再强人所难。”

这两姐妹愣了。严钰本以为她俩会识趣地走开,帮这位小兄弟解了围。可谁知这姐妹二人竟是色迷了心窍,一见又来了个俊俏公子,什么也忘了。过了一会儿姐姐才回过神来,柔声叹道:“哎哟喂,好俊的郎君......”

妹妹看得脸也红了,羞答答道:“又是一个俏郎君,不如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听戏啊?”

严钰:“......”

旁边人一听,起哄道:“好么!又来一个!正好俩人一人一个带走得了,还争什么!哈哈哈!”众人一听也都哈哈笑起来。

两姐妹看着他二人,一个意气少年,一个君子之风,早已春心荡漾,眉目生情,羞得满脸桃花。

围观的人正等着看一场青春大戏,这时两姐妹的父亲突然从人群中挤进来,对着她们怒喝:“你们两个小蹄子还不快给我滚回家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这父亲看着五大三粗,膀阔腰圆,一声怒喝把两姐妹震得娇花乱颤。

“爹爹,人家不回家,人家要跟这个小郎君听曲儿嘛......”

“是啊是啊,爹爹......”

父亲一双怒目瞪过来,恍如一记雷霆劈来。

这下轮到严钰不知所措了,这场面他也没经历过,说道:“咳咳......在,在下恰好路过,本意是想帮这位小兄弟解围,无意冒犯......告辞!”说罢他一把拉起少年,冲出人群去了。

两姐妹见他们跑了,想要去追,又被父亲拦着,心急气恼,哭闹个不停。人群中多的是看热闹的人,笑呵呵地围观。

大街上车水马龙,严钰脑子里还是方才的窘迫,快步走了很远才停下,只听身后人说道:“这位哥哥......”

他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个人,感觉失礼,忙松了手,道:“适才唐突出面,郎君莫怪。”

少年目光如星,面带笑意看着他,说道:“方才多谢哥哥解围。我叫傅寒星,广陵人氏。不知道哥哥怎么称呼?”

“荐福寺严钰。”

初时见这少年面容稚嫩,严钰只当他还小。此时他一站起来,才发现他甚至还比自己高出一点来。

严钰本身并不矮,身高腿长,面容清瘦,温润谦逊,看上去又有一股超脱尘世的行者气质。

“那我就叫你钰哥哥吧。”少年欣然一笑,又道,“钰哥哥从是京城来的?”

严钰点点头,道:“出外办点事情,正要回去。方才我见小兄弟颇有为难,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少年摇一摇头,笑道:“刚才若不是哥哥帮我解围,我不知要被她们纠缠到何时。我还要多谢哥哥呢!”

严钰会心一笑,眉眼纤细,眸色清明,如春水微漾,抚人心弦。

少年展颜,多看了他几眼,说道:“哥哥要回京城,正好我也要去。如果方便的话,哥哥能否带我一程?”

“当然可以。”

“那就太好了!”少年抬头看了看天,道,“天色已晚,不知哥哥可有下榻之处?”

严钰摇摇头:“我才到这里,还没来得及住店。”

休宁县是通往京城的重要粮道,平日里官船驿马充足,城里客栈、驿馆比比皆是,只是忽然多出了荐福寺一事,导致这里所有的店面都人满为患。严钰问了好几家客栈都无功而返。

“哥哥来得晚了,这里临近京城,客栈早已订满。”少年一笑,道,“不过,哥哥若不嫌弃,可与我同住。”

“这......”

“我原本订了一间大床房,一个人倍感无聊。若夜里能和哥哥说说话、谈谈心,总能慰藉江湖飘零之寂寞。”少年说罢,看他神色,又道,“......难不成哥哥是嫌我不修边幅,不愿与我同住一室么?”

“当然不是。”严钰道,“那就只好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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