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煜的两颊瞬间爆红。
他第一次被表白，唰地别开视线，无措地吞咽口水，“那，那个，我……”
韩思宜被他的模样逗笑，心里的紧张感稍淡，她耳尖染上红晕，嫣红的唇蠕动了几下，“我之前给你写过情书，你没有回，我就劝自己放弃。”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我还是喜欢你。”她说：“马上就要初三了，我决定当面跟你说，不想等到毕业。”
何煜眼眸微瞠，视线移回，“你给我写过情书？什么时候？”
“初一下学期写的。”韩思宜惊诧道：“你没收到？”
何煜摇头，“没有情书啊，我从来没有收到过情书。”
韩思宜：“不会吧，学校应该有不少女生给你写情书。”
“真的没有。”何煜拧眉挠头，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招女生喜欢。
没想过谈恋爱，也就没在意这个。
思及此，不禁怀疑是不是他眼神不好，没发现，“你把情书放在哪了？”
反复提及情书这个话题，韩思宜有些羞窘，“没什么，你没收到就算了。”
她双手背在身后，不自在地搅着，“那现在，我亲口跟你说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何煜脸上褪去的红晕复起，磕磕巴巴说：“那个，我，没……”
韩思宜眸中闪过一抹伤心，垂下眼，嘴角又扬起笑容，“你不用这么快回答，等你想好了，无论结果如何，能不能来找我，当面跟我说？”
何煜点头，“好。”
韩思宜：“那我等你。”
回到班里，何煜趴在桌上神游，连曹西辞回来都没察觉到。
直到腰侧被戳了下，他才醒神，偏头对上曹西辞不悦的眼神，“想什么呢，我都叫你几遍了。”
何煜心虚，“没，没想什么。”
曹西辞又用怀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何煜忽然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哎呀了声，岔开话题，“你有没有收到过情书？”
曹西辞：“没有。”
何煜不信，“你怎么可能收不到。”
“没有就是没有。”
“那……有人给我送过情书吗？”
曹西辞立马警觉，“你收到了？谁的？”
何煜摇头，“没谁，也没收到，我就是问问，怕有人给我递情书的时候我不在，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过。”
“没有。”曹西辞没什么语气道：“你这么想收情书？”
“不是。”话到嘴边，何煜不知道怎么开口，挺不好意思的。
他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也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欢韩思宜。
不过他一点都不反感，被人喜欢是很高兴的事情。
就是纠结该怎么回应，不想伤了人家的心，但若答应，他又没有头绪，不知道怎么办。
此刻他急需一名爱情军师，曹西辞成了他心目中的第一人选。
放学回到家，何煜偷偷把他叫出来，躲到屋后的猪圈旁，这里很少有人经过，不用担心被偷听。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曹西辞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中陡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你有喜欢的人了？”
他反问，不正面回答。
何煜没揪住这个问题，很小声的说：“没，应该，没有吧。”
曹西辞瞧他面红耳赤的，已然有了答案，嘴唇紧抿，费劲地吐出一个字，“谁？”
“没谁？”何煜嗫嚅道，头低着，没看见他眼底泄露出的复杂情绪。
“就是，今天有人跟我表白了。”何煜实话实说，“我纠结着到底答不答应，就想来跟你商量，让你给我出出主意。”
“谁？”
“八班的韩思宜。”
韩思宜？
又是她。
“何煜，你今年才多大。”曹西辞压不住恼意，“你觉得现在谈恋爱合适吗？”
“我……”
“校规校纪上写了禁止早恋，你想违纪？”
“不是……”何煜噎住，又低声反驳，“小学的时候，班里就有人谈恋爱，不也违纪了。”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曹西辞下颌紧绷，努力收起情绪，深吸了口气，平心静气道：“你要好好学习，明年考重点高中。”
“谈恋爱就不能好好学习了吗？”
“不能。”曹西辞态度很坚决，“你的数学成绩一塌糊涂，不能再分心思去谈恋爱。”
“谁一塌糊涂了。”可以不让他谈恋爱，但说成绩一点就炸，何煜的火气蹭得往上窜，“上次考试，你不就比我高了十七分，有必要说我一塌糊涂吗？”
话题被转移，曹西辞轻勾了下唇角，“等你的数学成绩什么时候能超过我，你就可以谈恋爱了。”
“超就超，有什么难的。”
曹西辞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你的话，什么时候成绩超过我，什么时候可以谈恋爱。”
何煜答应了。
回家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曹西辞上次数学考多少分来着？
哦，满分。
我去，这怎么超？
何煜忿忿地躺在床上，祈祷他下次数学考砸。
也不是想要谈恋爱，但是想赢他。
*
何煜这个嘴漏子，第二天就把这件事告诉大嘴巴曹继盛。
然后，曹倩倩和曹壮都知道了。
从曹西辞那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何煜愁眉不展，“我该怎么办？”
曹倩倩嘴里叼着棒棒糖，“喜欢就谈，不喜欢就算。”
何煜就是被这个问题困扰，“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
“问壮孩。”曹倩倩浅笑道：“他谈过。”
曹继盛接话，“还是个男对象，感觉肯定不一般。”说着去掏曹倩倩的口袋。
速度之快，曹倩倩没来得及捂，再一抬头，棒棒糖已经进了曹继盛嘴里。
他嘚瑟地挑眉，曹倩倩气得甩手给他一巴掌。
大家习以为常，在‘啪---’的响声中，曹壮愤懑，“黑历史不要再提。”
四个人开了个不着调的小会，也没讨论出结果。
思来想去，何煜打算大课间做完操，去找韩思宜。
地点就在教师办公楼后面，这里很安静，有一块新种植的草坪。
两人并排坐在墙角，曹继盛他们绕到另一边，趴着墙边伸头看。
何煜先说对不起。
韩思宜心里一沉，眼眶酸涩，“没关系，你不用道歉。”又小声说：“我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何煜愧疚地低下头，坦白道：“我也不知道我对你究竟是什么感觉，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但我觉得还是不要这样不明不白地交往，不太好，所以就想先跟你说一下。”
韩思宜又笑了，偏头看他，“你是没有想清楚吧。”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想清楚。”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韩思宜的心情瞬间明朗。
何煜很苦恼，“我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韩思宜：“要不这样吧，我们互换联系方式，如果我不喜欢你了，我会联系你，如果你想清楚了，你联系我。”
这个办法不错，何煜忙不得点头，“那就Q.Q号吧，我回去写给你。”
另一边，曹继盛好奇问：“他们在说什么？”
曹倩倩：“你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曹继盛：“我不当冤大头，明明你们都想知道，凭什么让我去问。”
曹壮：“明明是你想知道。”
曹继盛嘁道：“你们不想？”
曹倩倩：“……”
曹壮：“……”
“在看什么？鬼鬼祟祟的。”
几人扭头，就见曹西辞慢步往这走。
曹继盛嘴欠，“看何煜谈恋爱。”
曹西辞当即加快步伐。
曹继盛：“我们在猜他俩说……”
“何煜。”
曹西辞猛地一嗓子，把几人叫楞了。
“上课了，还不快回去。”
何煜豁然起身，没由来的发怵。
不想让曹西辞知道，就骗他自己是去上厕所。
“我先走了。”
他拔腿就跑，半路被曹西辞堵住，慌忙解释，“我是去厕所回来跟她偶遇的，不是特意去找她。”
曹西辞拽住他的胳膊，边往班里走，边问：“谈恋爱了？”
“没有没有，就是随便聊几句，没有谈，等我考试赢过你，我再谈。”
曹西辞不语，走得更快。
何煜几乎被拖着走，不满地发出抗议，“你这是要起飞呀，我谈不谈恋爱又不关你的事。”
他赌气道：“等我下次考试赢过你，我就跟她谈。”
曹西辞猛地停下脚步，何煜被惯性带的往前扑，险些摔倒，又被曹西辞拽回。
刚站稳，就听他说：“何煜，我是班长。”
莫名其妙，何煜斜眼，“我知道。”
曹西辞视线落向别处，抓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
没有办法，他只能卑劣，“如果你谈恋爱，我会向班主任告发你，到时候你姥姥姥爷都会知道。”
何煜不相信，“你不会的，我们是好兄弟……”
“会。”曹西辞头微侧，视线锁住他，极其认真，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会。”
何煜脸色一僵。
快走到楼下，有一个女生像是等候多时，激动地跑过来，羞红着脸把手里的情书递给曹西辞。
“学长，我喜……”
“谢谢，我不喜欢你。”曹西辞瞥了她一眼，极快地拒绝。
女生伤心地钉在原地。
何煜倒退着往楼梯上跑，报复似的大喊：“千万别喜欢他，他脑子有病。”
话音刚落，就被台阶绊倒，‘噗通’一屁股坐在边沿，铬到屁股尖儿。
又滑到下一层台阶。
他脸痛到扭曲，发出‘嗷--’的一声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