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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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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另一名交了班的看守走了出来,女扮男装的钟离春借着夜色的掩护,溜进了地牢。

几日前,她女扮男装去见禽先生,想要自荐去齐国田忌将军门下做门客,不料禽先生没有像她预想的一样考问她,而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她。当时,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埋怨:禽先生这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啊。只是她是断断不肯服输的,当场就应承了下来。之后,她就在地牢附近晃荡,终于看到了这名看守像是个可用的人,在和他的攀谈中,知道了他正为父亲病重无钱医治而苦恼,便给了他钱,又免费为他父亲诊治,才买通了他,今夜趁他当班的时候放她进地牢与孙伯灵见面。也不知这孙伯灵是个什么样的人,若真如禽先生所说那样,那这人未免也太惨了。她一边想着,一边往牢房走去。

看守进去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便出来引她进去。

看到牢房地上的那团黑影,钟离春不禁动了几分恻隐之心,若不是她知道,恐怕很难能看得出来这团蜷缩着的黑影是个活生生的人了…她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孙先生。”

黑影慢慢转过头来,凌乱的发丝中,睁开了一双眼睛,看着她。

“是你?!”他突然低声叫道。

钟离春愣了一下,这张脸,似曾相识…

是鬼谷里给她带路的那个年轻人!

“是你?!”钟离春也失声叫了出来。

孙伯灵苦笑了一声:“没想到是这样再次与你相见。”

钟离春蹲下身去看着他。距离她上次在鬼谷见到他,也不过半年多而已,谁能想到,半年的时间竟能把一个原本那么骄傲挺拔的人折磨成了这副样子…就算在黑暗的牢房里,钟离春也能看出,他全身是伤,瘦得几乎没了人样。钟离春强压住涌上来的心酸,尽量平静地对孙伯灵说:“孙先生,你可能有所不知,几日前齐国使者来访,庞元帅为了震慑他,特意带他来见了你,他见到先生如此,心里十分不安,再加上他曾经从墨翟先生那里听说过你,知道你是个有才能的人,又有孙子兵法,于是特意托我来救先生逃出魏国,回到齐国。”

孙伯灵沉默不语,再开口时,已是声泪俱下:“我原以为我就要死在这了,难得齐使还愿意救我这个废人。”

钟离春安抚他说:“孙先生,时间不多,还是快跟我逃出去要紧。”说着就要来背孙伯灵。

孙伯灵制止了她:“且慢,若我们此时逃出,齐使为躲避庞涓,必然要立刻从魏国离开。庞涓对我严加看管,我一旦逃走,他马上就会知道,这样,他就会发现我逃走和齐使离开恰好是同一时间,一定会起疑心,派人来追杀的,就算我们躲过追杀,庞涓也不可能善罢甘休,若他带兵来找齐国要人,齐国不是魏国的对手,我们照样性命难保。”

“那你说,怎么办呢?”

孙伯灵沉默了片刻:“不知齐使可否愿意委屈一下,先离开魏国,再在大梁城外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躲起来等我几天?”

“这倒是不难办,只要能救先生出去,齐使想必不会不同意。”

“那就好。”孙伯灵指了指看守:“等过几天他再次当班的时候,你再来救我出去,与齐使汇合,让他带我离开魏国。至于我,这几天就想办法蒙蔽庞涓,让他对我放松警惕,到时候你再救我出去,他也不会太起疑心。”

“不知孙先生要如何让庞涓放松警惕呢?”

孙伯灵迟疑片刻:“这我自有办法。”

钟离春转向看守:“那你下次当班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

钟离春焦急地摇摇头:“不行!孙先生伤得太重,其它看守又动辄打骂,若再等三天,恐怕孙先生性命休矣!”

孙伯灵咬咬牙,叹了一声:“我尽量忍着吧,熬过三天应该不成问题,再说也没别的办法了。”

钟离春不忍心地看着他:“孙先生,那就只好先委屈你了。你千万小心,三天后,我再来接你!”

“元帅,齐国使者今天早上已经拜别大王,离开了魏国。”

庞涓轻蔑地笑了笑:“齐国数次败在我的手下,还不自量力,想跟魏国结盟,甚至还想耍花招接近我。大王碍于情面,不好当面拒绝,我可不用。看来,齐使这是知难而退了。”

正说着,随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元帅,不好了,孙伯灵疯了!”

庞涓一惊:“怎么回事?”

“小人也不知道,只是听看守说,孙伯灵昨晚醒来就开始胡言乱语,狂叫不止,元帅快去看看吧!”

庞涓跟着随从走进了地牢,只见孙伯灵正在地上翻滚着。

“放我出去,我去摸鱼,回来煮了吃…”

看守用藤条抽着他:“胡闹什么?当心我告诉庞元帅,砍了你的头!”

孙伯灵抓住看守的衣角,含糊不清地说:“鬼谷先生,别责罚我,师弟想吃肉,我去摸鱼给他吃…”

“滚开!”看守厌恶地踢向他的右膝。孙伯灵躲闪了一下,还是被踢到了小腿,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庞涓走了过去:“孙兄,是我。”

孙伯灵慢慢地缓了过来,抬头看见庞涓,脸上露出了笑容,抓住庞涓的衣角:“师弟,快走吧,我带你去摸鱼,晚上回来就有肉吃了…”说着便往前爬着。庞涓挡住他的去路:“孙兄,你糊涂了,你看看这是哪?”

孙伯灵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又愣愣地看着庞涓:“别管了,咱们去摸鱼,去摸鱼…”说着欲站起来,却摔在了地上,他疼得叫了一声,拉住庞涓不停地问:“师弟,我怎么站不起来了,是不是昨天习武伤了腿了?”

庞涓扯脱他的手,问看守:“他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回元帅,他自从昨晚醒来就开始胡言乱语,小人打他一顿,他能老实一会儿,但过不久就又开始了。小人不敢妄自定夺,于是一早便派人去禀报了元帅。”

“元帅,怎么办?要不直接杀了他?”

庞涓摇摇头:“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这样吧,你们今天先看住他,随时派人来向我报告!”

夜晚,元帅府中。

“孙伯灵今天怎么样?”

“回禀元帅,他一整天除了昏睡,就是胡言乱语,看守给他送牢饭,他却都打翻了,硬说是毒药,转身却把地上的干草往嘴里送。看守被他闹得没办法,打了他好几顿,现在他总算是老实了,躺下睡了,估计是被打怕了。”

庞涓点点头,思索了片刻:“我再去看看他。”

牢房中,孙伯灵蜷缩在草堆上睡着。庞涓蹲在他身边:“孙兄…”

孙伯灵慢慢睁开眼:“你是谁?”

“孙兄,不认识师弟了?”

孙伯灵眼神呆滞地看着他,半天才说:“你不是我师弟,我师弟在河边等我摸鱼呢,我得赶快过去。”说着便挣扎着起身往外爬去。

庞涓拦住他:“孙兄,你看你被打得这一身伤,你要是给我写一部孙子兵法,我就带你去治伤,还让人治好你的腿,怎么样?”

孙伯灵奋力推开他往前爬着:“你别拦着我,我师弟等着我呢,让他等久了,感染了风寒,师父要责罚我的。”

庞涓抓住他的手,厉声说:“孙伯灵,你不用再装了,我知道你没疯!”

孙伯灵愣愣地看着他,随即笑了出来:“你有鱼啊?那早说啊,我去叫我师弟回来,我们煮鱼吃!”说着使劲抓着庞涓的手:“给我鱼,给我鱼!”

庞涓用力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元帅,怎么办?”随从问道。

“都说疯子手劲大,今天我算是领教了。”庞涓甩了甩被按出了指印的手,“不用理会他,只看着他不要闹事就行。”说着向外走去。

走到牢房门口,庞涓转身,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全身是伤的孙伯灵。

师兄就算是疯了,也还惦记着带他去摸鱼…

一瞬间,他心里掠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快感取代。

师兄,我终于赢了,这一次,你再也没有胜过我的机会了。

三天后的清晨。

“元帅!元帅!”衣衫不整的看守跑进元帅府。

“大胆!元帅府是你能闯进来的?”随从刚要把看守拉下去,庞涓制止了他们:“出什么事了?”

“报告元帅,小人奉命看守孙伯灵,昨晚给他送饭的时候,小人刚打开门,他竟发了狂,大叫着往外爬,小人试图拦住他,可谁知那个疯子竟这么大力气,把小人打晕了,爬了出去…小人无能,请元帅责罚!”看守磕头如捣蒜。

庞涓勃然大怒,上前一脚把看守踢倒在地:“废物!连个瘸子都看不住,还能让他跑了?”

随从上前拦住他:“元帅息怒,事已至此,还是快想办法吧。”说着转身对看守说:“糊涂东西!要不是看你平时还算忠厚,非砍了你的头不可!”

庞涓看了看守一眼,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也是被打晕了,没办法。起来,带我们去把孙伯灵追回来吧。”

一行人在牢房附近找了半天,一无所获。看守小心翼翼地对庞涓说:“元帅,我昨晚听他一直说什么‘摸鱼’,牢房后面有条河,要不去河边找找?”

庞涓点点头,一行人又往河边走去。找了一会儿,突然有一人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庞涓走过去,看到一堆沾满了血迹和污物的破烂衣服。

“这是孙伯灵的衣服!”看守惊叫道。

庞涓看了看河边的草,的确有人爬过的痕迹。再看看河里,一片平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看来,他真的下河了。只是他一个残废,动也动不了,多半是溺死在河里了。”随从说道。

庞涓站在河边,沉默了良久。

“把那衣服拿去埋了吧。”他对随从说。

前夜,大梁城外的一片密林里。禽滑藏在树丛中,向外观望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渐行渐近,走到禽滑前面,停了下来。

钟离春从马上下来,随着禽滑走进树丛,找到事先藏好的马车,上去,解开绑在身上的布条,把背上的孙伯灵放在了马车里。

“孙先生,你怎么样了?”

孙伯灵喘了口气,说道:“没事…我们快走吧,不然庞涓要追来了。”

钟离春看着虚弱不堪的孙伯灵,心里实在不忍。路上,他跟她简短地说了他如何装疯让庞涓对他放松警惕,只是即使他不说,看他脸上身上新添的一道道伤痕,她也能猜出来,这三天他经历了何等非人的折磨…“我临走的时候吩咐看守,假扮出被打昏了的样子,等到天亮了再去禀报庞涓,所以我们还有点时间。你这一身的伤,一路颠簸真够难为你了…要不你缓一会儿再走吧!”

“晚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我们沿着小路跑到了城外,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了,趁着现在赶紧走吧,我没事,能挺得住。”

钟离春没再坚持,只是坐到了他身边,扶着他的腿,以免路上颠簸他太过难受。她转身对禽滑说:“禽先生,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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