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坐在季云书边上的陈爽看她一直呆楞着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大腿。

“嗯？干嘛？”这一下把季云书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什么，发呆而已。”季云书的手指在水泥地上画圈圈，把灰尘聚成一团又拨开。

也不是季云书不想说，只是这让她怎么开口，说自己吃了一个从没见过的人醋？吃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的醋？

不知道怎么说，所以也就没说。

“你的背，校医室的老师怎么说的？”陈爽觉察到季云书不愿说，就没再继续问，调转了话题，关心起季云书的身体状况。

“没什么大事，擦擦药就好了。”季云书微微摇了一下头，“只是我可能穿不了里面的军训短袖了。”

“这个没事，我今天才知道别的学院都不管这个，他们里面的都是自己的衣服，我问了辅导员了，他也说里面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那就好，要是就我自己搞特殊还挺不好意思的。”

俩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便听见结束休息的哨声响起。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就要开始接下来的训练了。

整个下午的训练还算比较舒服，不知是不是上天看季云书可怜，下午的太阳明显没有前几天那么炎热了，天灰也蒙蒙的，还刮了好一阵风。

晚训也比较轻松，把白天练过的内容回顾一遍后，就坐下和隔壁班对唱军歌。

等训练结束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九点过几分了。

若是前几天，季云书现在正提着开水瓶去水房打热水，用于晚上洗漱用。但是，今天她犹豫了，后背不好好清洁的话，一会怎么擦药？

况且都这个点了，宿舍楼的淋浴间肯定抢不到。

因为，晚上洗澡的人比白天的多，而淋浴间只有十个位置，却要供一层楼，上百位女生使用。

此外，季云书她们训练的地点离宿舍也不是很近，晚训的结束时间也不像中午那么统一，所以等她回去的时候，淋浴间的队已经排得很长了。

再说学校的澡堂子，在军训期间几乎是爆满的，不仅大一的女生几乎都要去洗澡，还有高年级的学姐，去晚一点都要提着篮子排到门外好几十米。

不过，一般都能洗上，只是排在后面的人会洗的比较赶，基本上就是刚进去洗十来分钟，就要到封寝时间了。

其实这些也都能接受，最让她接受不了的一点就是，去澡堂子洗澡时需要在更衣室脱光才能进入淋浴区，因为里面的隔间只有一个小小的台子镶在墙上，只够放下洗漱用品，衣服什么的完全没地方放。

这让季云书有些尴尬，她既没去过公共澡堂子，也没姐姐妹妹。除了很小的时候妈妈会帮她洗澡，稍微长大一点后，她就完全是自己洗的，哪见过这种场面。

她不想去澡堂子，又想好好的洗个澡。

于是，想到了李清韵。

姐姐自己住，她那有独立的卫生间，自己去洗个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季云书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立马给李清韵打了个电话。

电话震动了十多秒。

“喂。”平缓的音调缓缓飘入耳畔。

“喂，姐姐！”季云书欣喜的声音荡漾在空气中，顺着话筒传递了过去。

“怎么了？”可能是受季云书情绪的影响，李清韵的问句比往常显得轻柔。

“就是我可不可以去你那洗个澡？澡堂人好多，都排不上队。”季云书问道。

“可以在宿舍洗。”李清韵也军训过，知道这几天澡堂人很多，但是也不是非要去澡堂才能洗，宿舍不也可以吗。

她那时也面临过如何洗澡的窘境，也不愿去澡堂子洗，再加上晚上淋浴间人又很多，而且学校为了防止有人大半夜洗澡扰民，淋浴间一般十一点就断电了。

在那段时间，她通常在宿舍简单冲洗一下就算了。尽管不能洗的非常干净，但也能满足基本的洗漱需求。

而且，淋浴间在早上五点时会重新通电，她也会在这之前起床，去认真的洗个澡。

因为睡眠浅，闹钟的几声震动就会把她叫醒，她动作又轻，几乎没有吵到过室友，她们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起床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去洗澡的，只知道她是寝室起得最早的一个。

“可是宿舍洗不干净，后背被汗水弄得好痒。”季云书夹着嗓子，流露出可怜的语气。

对面沉默了一会，才传来涓滴不惊的声音：“你来吧。”

呀吼！

季云书听到肯定的答案后，兴奋的差点原地起飞。

她飞速的收拾好东西后，提着包就冲向家属院了。

来学校后第一次在李清韵家洗澡，季云书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明明高中的时候，俩人在季家共用过一间浴室的，怎么今天会这么紧张。

一定是太长时间没有在同一间浴室下洗澡的缘故！一定是！

为了缓解紧张，季云书四处打量着，第一眼便瞅到了置物架上放的洗漱用品，一想到一会就要抹到自己的身上，她就莫名的兴奋。

为了再闻到上次抱李清韵的香味，她今天可是特意没有带洗漱用品，就想着用李清韵的呢。

“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凉水，拔出边上这个小旋钮，水就会从这个小花洒里出来……”李清韵说着，一扭头，发现季云书的眼睛正四处乱瞟，心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明白了吗？”

“啊，哦哦，明白明白，和家里的差不多。”季云书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好，那我出去了。”

李清韵出去后，整个卫生间就只剩季云书一人，她先是把手上的袋子放到马桶盖上搁好。然后将军训服一件件脱下，搭在一旁的挂衣架上。最后，拉开浴室的玻璃门，踏了进去。

调节水温的扳手正好处在一个不热不凉的位置。等身体被温水打湿后，季云书挤了两泵沐浴露。慢慢搓出绵密的泡沫，清香从泡沫中弥漫开来，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迅速充盈了起来。

虽然香气和那天抱李清韵时所闻到的味道很像，但总感觉还少了点什么。没有那么香？不是。没有那么清？也不是。不论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对，看来还是得有能一起闻到的机会才行。

洗好后，季云书换过睡衣，然后将军训服放在袋子里，提了出去。

“姐姐，我洗完了。”季云书站在卫生间门口对正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的李清韵说道。

“嗯，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军训。”李清韵抬眼看着季云书，淡淡的说道。

“药还没抹呢，姐姐你顺便帮我抹一下吧。”季云书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管药膏，走到李清韵面前递给她。

李清韵望着那管熟悉的药膏，掌着书的两只手还没来得及动。季云书就一下子把书抽走，继而把药膏塞进她手中。

“下午都是你帮我抹的，现在应该也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个鬼，早知道还要帮你抹药，就不让你来洗澡了。

“姐姐，开始吧！”

季云书说完便坐到李李清韵身边了。

李清韵也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了。

“棉签呢？”望着手里只有一管药膏，李清韵嘴角抽动，这人不会是想让她用手抹吧。

“棉签？啊！我忘记了，刚才走的太匆忙，忘记拿了。”季云书恍然的神情不像骗人的，只是这恍然没一会就叫羞涩代替了，不知道她脑海里又想了些什么。

“算了。”李清韵把手中的药膏放到茶几上，准备起身。

“用手也可以的。”季云书连忙拉住李清韵，怕她离去，一下子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李清韵瞥了她一眼，“我是去拿棉签。”

“哦。”季云书尴尬的松开手，小声嘟囔道：“早说嘛。”

李清韵拉开电视柜最下面的一个抽屉，她记得之前给小九治烫伤时，买了好多棉签，最后治好了也还有好多包没拆的，她都放到这柜子里了。

果然，扒拉了两下，就在里面找到了一包全新的棉签。

“找到了。”李清韵将其拿出，然后问向季云书，“你是趴着还是坐着？”

“趴着吧，好抹一点。”季云书边说着，边脱下拖鞋，向下一趴，侧头枕在手臂上，望着李清韵。

李清韵走到季云书腰间的位置，让她往里面挪一挪。幸好沙发够深，够一人趴着，一人侧坐着。

李清韵坐下后，有些犹豫，她看着眼前的情况不知该从何下手。下午的时候，季云书的衣服和内衣都是孙老师弄开得。而现在，她需要亲手去做这些。

她手指微微颤抖着，慢慢将那件灰黑色的条纹衫掀了上去，掀到腰间时，季云书还十分配合的向上提了一下，这才畅通无阻的将衣服卷到肩胛骨上方。

只是那内衣，李清韵是怎么都没好意思下手去解开。她以没有洗手为由，让季云书自己解开。

季云书反手轻轻一推，排扣就被解开了。背带像两个小翅膀一样，向两侧弹开，最后垂在季云书胸侧。

李清韵见没了阻碍，便和上午一样，专心致志的往上涂药。想着应该会和上午一样，几分钟就可以涂完了。

可是，上午没人打扰啊，整个房间就她们俩，效率当然高了。现在这间房间里，可不止她俩，还有一只调皮捣蛋的猫呢。

小九从李清韵拿棉签时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边，那个柜子里除了装有药品，还有小九最爱的猫薄荷，本想着主人是要给自己喂猫薄荷的，哪知它都蹭半天腿了，也没得到该有的回应。

好吧，可能是它会错意了，也许主人是要喂自己吃零食，因为它都听到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了，哪知在沙发边上又蹭了好一会主人的腿，主人还是不管自己，像是没注意到它一样。

好吧，它乖，不给吃就不给吃。为什么这么乖呢，因为它的注意力被好玩的东西吸引走了。

咦，这个带子是什么，凑上前去闻闻。

上面没有它的气味，也没有主人的气味，不行，它要标记上自己的味道。

于是，小九一口咬上了季云书内衣的背带，光咬上还不够，它还拼命的向外拽着。

“色猫，你干嘛呢！”季云书抬手往小九屁股上拍了一下，小九被打的突然一下子松口，背带一下子弹到那侧露出的洁白绵软上，让她疼的惊呼出声。“啊！你给我等着，我一会一定要揍你一顿。”

李清韵的视线也被这一下吸引了去，只是瞅了一眼，就立马移了回来。

还好，没有红印子，应该不严重。

季云书要被小九气死了，好不容易的独处时间，又被它打扰了。不过这一下疼，让她想起了困扰了她一下午的问题。

Tongtong是谁啊？

“啊？”耳边传来李清韵的声音，季云书才意识到，她刚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