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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三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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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璨的动作很快,文羡卿只听见利刃划破长空的声音,紧接着浓厚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传来。文羡卿掩了口鼻,刚背过身,身后就传来不近不远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算短促,极沉稳的落在她的身边。不知为何,她没动,就连肩上覆上了一个带有热度的手掌,她还是没有动。

“好了。”

属于那个脚步声的男子在她身边开口,文羡卿笑了起来,听着他的话睁开眼。

信璨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手中的短刀染了血迹,淋漓得滴落在地上。他也不介意,随手抹在护腕上,又将那短刀收入了腰间。

自始至终,文羡卿都没有回头。以至于,他没有看见那些杀手死的惨烈,几乎是一刀正中眉心,狰狞着面容死不瞑目地盯着他二人,握着手中兵器还未摆开架势,血水早已在身下汇成一片,可信璨的衣裙却半点污浊都不曾沾染。

他冲她浅笑了一下,似乎方才那个以一敌十,双手沾满血迹和性命的人不曾是他。

“走吧。”

信璨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嗯。”文羡卿依言跟上,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中途休息的时候,信璨拿了一把干净的短刀,替她削新摘的酸桃。文羡卿坐在他的手边,盯着他的动作。

信璨的手是很好看的,骨节分明,唯有指腹有浅浅的薄茧,那是常年手握兵器磨砺出来的痕迹。短刀握在他的手中,银白的刃和瓷白的手,酸桃带着甜度的汁液滴在他的掌心,沿腕部滑落,流出一道与筋骨相伴的水迹。

那桃子不错。

文羡卿视线不曾偏移半分,眼错不眨地撑着脑袋地想着。

见她看得入神,信璨将那把刀和桃子递了过去。文羡卿随手接了,一大口咬下去,酸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呵呵呵呵。”信璨半分不加掩饰,见她被酸得整个人都抖动起来,大笑了一声,随即拿起她捏在手中不知如何处置的桃,咬了下去。

信璨没有五官,他的脸全都藏在面具下。文羡卿见他捂着半张脸,痛苦的缩成一团的模样,毫不留情的大笑了起来。

那颗桃被扔在了三棵树之外,远远地背对着他们的方向。文羡卿好不容易缓住口中津液源源不断地分泌,拿着他的刀看了起来。

那把刀不算特殊,没有任何纹饰,刀刃也不算锋利。似乎就是普通的短刀,刚从工匠手中打磨好就拿了过来一样。刀柄后的圆孔被磨成只剩与刀身相接,两端微微露出的弧形。那里本来若是系上红绸,这把刀应该是很好看的,文羡卿想。

刀看得很快,文羡卿将刀换给他,信璨接过,没有将他的刀收会,挑着刀身把玩着。文羡卿正好奇他要做什么,眼前银光一闪,割裂碎发,钉在了身侧的树干上,没了半只刀身。

文羡卿觉得眼前似乎有那么一根头发,挣扎着委屈巴巴的从额前绝望的飘下。她都不用看,那人面具下肯定洋洋得意。

文羡卿面无表情,蓦然地看向他。

信璨觉得有什么东西燃烧着怨念,影响着眼前这个人。他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环顾四周,搜寻那抹不知来处的凉风。

文羡卿不说话,凶巴巴地看向他。

信璨后知后觉,他刚刚在做什么!!!

“我错了。”态度十足地诚恳,语气十分低伏。

“呵。”文羡卿一声冷笑——他完了。

信璨坚持不懈:“我的错。”

文羡卿嘴角勾起弧度,和那树干上短刀的弧度一模一样。

信璨喋喋不休地重复着,文羡卿可有可无地看着他。正当文羡卿以为他要在说些什么,信璨忽然不耐地“啧”了一声。

嘿!文羡卿一怔,刚要与他和善的交谈,就见他不知何时绷紧了躬背,眼神也冷了下来。于此同时,一个调笑的声音蓦然刺入她的耳中,她循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不过两棵树的距离,那树干上竟不知何时蹲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普通的衣裳,倒不是黑衣打扮,尖嘴猴腮,声音也难听的刺耳。

“将那些人都杀了,你也不简单啊。”

这话是对信璨说的,可他依旧沉着面容。能悄无声息地近他这么近的身,这人有些麻烦。

信璨站起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五鬼手?你也参与其中了?”

五鬼手挠挠耳朵,漫不经心地说:“什么叫参与其中,有钱谁不赚呢。”

信璨冷笑:“我可从未听过盗贼也开始讲道义做起生意了。这件事能将你也牵扯其中,果真有意思。”

五鬼手也不管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问:“哎,你是什么人,也值得这么多人想着你的命。虽说我是盗贼,但你的悬赏金也挺多的。这么多路人追杀你,我怎么从没听过你的名号。”

听了他的话,信璨略一梳理,随后报上姓名:“不才,江湖王钓誉。”

文羡卿听着他二人隔着距离聊了起来,又听他报上王钓誉的名号,心想:你这样糊弄他行吗?

可谁知五鬼手听了,一副悠闲的模样霎时烟消云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嗤道:“王钓誉?哼,莫不是那树上的飞刀也是你的?”

信璨当着他的面抽下飞刀,“正是。”

五鬼手面色大变,怒极反笑:“这江湖小儿越来越不识抬举了。你这区区无名之辈,也敢学夜雨飞刀,怎么,想趁他退隐江湖,窃了他的名号不成。王钓誉,王钓誉……”他在口中重复两遍,又是一声冷哼:“东施效颦,王沽名的名字也是你能学得!?今天我便不是为了赏金,也要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啊,合着王钓誉这名字还有前辈啊。

夜雨飞刀王沽名,似乎听着更有名声些……

文羡卿对这江湖中前辈的纠葛几乎无言以对,信璨听了仍不急,在他冲过来时,短刀飞身而过,断了那人的来势。

同样的手笔,只是这人显然学艺不及王沽名精湛。五鬼手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怒目圆睁,逼视信璨:“那王沽名是你什么人!”

信璨无奈地解释:“一个已经退隐江湖的前辈,能有什么关系。沽名钓誉,你总不会认为我是他兄弟吧。”

正要询问他是不是你亲戚的五鬼手一句话噎在喉中,他烦躁地摆摆手,冲他说:“不论如何这帐跟你算定了,那位,你后面那位,看你不会武功,躲远点,你可不在我的名单上。”

正被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绕住的文羡卿,莫名被点了名,呆呆地“嗯”了一声。信璨皱着眉回头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

文羡卿:我冤枉啊,那是疑问的语气啊。

在心底苦苦伸冤的文羡卿,忽然被一只手护在了胸前。信璨又摸出几把飞刀,对他不轻不重地开口:“有我在,她想做什么都行。任何人都伤不了她分毫。”

五鬼手笑了起来,笑得泪都流了下来,“我竟然不知道有人要死了还想拉个一起的。哟,小兄弟,看你那副样子,看来是要打定主意掺和这件事了。”

从信璨说了那句话开始,文羡卿的脚步就没有挪开,她听了他的话,只是从身后只能看见他的背影。文羡卿本就靠得很近,只是默不作声地,又走近了半分。

信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牵起了嘴角。

“少废话!”五鬼手大喝,借由疾风冲了过来。声未至身先至,信璨抬手将文羡卿拦在身后。“撕拉——”电光火石间,文羡卿只看见信璨一手上勾,快得与那人交隔成两道残影,然后五鬼手的身体划出一个弧度,在两步前重重抵出一道深深的辙痕,停了下来。

他捂着胸口,那里衣襟被从肩处一只划破到腰身的地方,五指间渐渐浸出一团殷红。

五鬼手喘着气,戒备地打量着眼前看不清深浅的人。

信璨漫不经心地将文羡卿推后一些,嗤笑道:“五鬼手的轻功已至臻化,天下皆知,怎么,急着送死?”

那人气势被截,却依旧死性不改,眼神带着诡伪,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身后,文羡卿的身上。

文羡卿大惊,正要退后,那人却转瞬间失了踪影。她举目四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信璨依旧驻立在原地。“啪嗒。”一声极缓地声音滴在打着旋落下的树叶上。信璨眼神一凝,平地而起,掀起劲风,锁定了方向,直直冲向右侧。

那五鬼手屏息凝神,正要拧身出其不意地对准没有方向的文羡卿发起攻势,身旁寒刃转瞬间贴近,信璨已然将至。

从未在轻功上吃了亏的五鬼手大骇,信璨这次放弃了远程刺向他,握着短刀使出了八分力,借着旋身的惯力反手对准他的后心,扎了进去。五鬼手的轻功却也是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在发现他并预判到信璨下一步动作时,五鬼手早已双脚绞着树干背脊后贴倒滑了下来,刚落下的一瞬间,信璨的刀就以重力钉在了他原先一触即离的地方。

五鬼手下落到地上,两手攀爬着咬牙出逃。信璨也没有继续管那把短刀,十指摸向腰间,同时展开数把闪着锋芒的飞刀,随后脚步轻点,踩着扎在树上的短刀,转身一个扇抛,银光迸溅,乱花迷眼。五鬼手来不及提力,四肢,腿根,腰腹,就被结结实实地贴着薄凉的刃,钉在了地上。

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几乎是三招之内就胜负已分。或者说,若是五鬼手没有打文羡卿主意的话,信璨也许还会留他些情面。

信璨带着还未退却的杀意,步步逼近。这下,五鬼手彻底泄了气,他颤着声谄媚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的名号,还望英雄放我一次。”

信璨冷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五鬼手维持着被掌控的姿势,能屈能伸道:“江湖出了悬赏令,要追杀你。我只当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英雄哪里需要这么大手笔,就过来凑热闹。我真不是打算要你命的,我跟刚刚那伙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一个盗贼,哪做这种生意。”

悬赏令的事,信璨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从未放在心上,着手下处理了,只是未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他对五鬼手的话嗤之以鼻,脚尖点着他腰下偏一寸的那把刀,可有可无的开口问道:“那为何,我又让你改变主意了。”

五鬼手听了这话,视线却避开了。信璨毫不留情,脚上用力,五鬼手腰间瞬时见了血。

“哎呦呦——我说,我说。王沽名——”五鬼手鬼哭狼嚎着报了那个人的名,信璨听了,抽了脚,谁知声音更沉了:“与他有什么关系?”

五鬼手皱着眉,用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还跟我打架我以为你也掺和进来的表情,在信璨以眼刀活剐了他的视线下,低声下气:“王沽名当年退隐的蹊跷,这次悬赏你的势力,又发现了当初参与其中的人。这四五年了好不容易有了点踪迹,我总得跟来看看。你又什么名字不好偏用这个,还用他的,不不不,不一样不一样,都是飞刀。我以为你也是那一伙的,内部争斗,被追杀了。当然,你要真参与其中,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同一伙人?几分把握?”信璨不听他的絮叨,只捡了自己想知道的问。五鬼手听了,睁着眼睛问他:“真有关系啊。”

信璨失了耐心,重重碾上他的大腿,厉声质问:“你和王沽名什么关系?”

“哦——祖宗,没关系没关系,仇人仇人,要不是那家伙,我现在能沦落到盗贼的地步。真没关系。”

信璨放过他,正思索还要问什么,五鬼手突然对着文羡卿嚎起来:“小兄弟啊,你让这人放过我吧,我啥都说,别动手啊。”

这时,信璨才想起那人似乎许久没有说过话了,他回头疑惑的看向她,却见文羡卿两眼放空呆滞在原地。

文羡卿脑中的画面,一直停在看着他们上下左右脚不沾地的状况中——

原来小说里都是真的,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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