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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墟里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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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膛燃起火苗,锅里渐渐滚起沸水。文羡卿裹着破破烂烂的衣裳,不敢动。

信璨干脆利落地烧上了水,一回头,看见文羡卿愁眉不展的模样,不解问她:“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文羡卿撇着嘴,委屈巴巴地将衣裳裹地更紧了。

要怎么说,他不会要两个大男人一起洗吧。要不我干脆承认得了,或者说我是个……

文羡卿缩在一旁浮想联翩,信璨已不知不觉将东西简单地备好。文羡卿吞了口口水。

罢了!

只是她还没站起来,信璨先将手伸了过来,“衣服,脱了。”

“啊……啊啊啊!”文羡卿扯着衣襟,后退两步,表情呆滞地抬头看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脱呢,还是说呢。

这幅表情看在信璨眼中,他顿了一下,眼神飘忽着略躲开了些,继续向她说道:“外衫脱了,我替你洗了。这里只有简单的中衣可以换,虽说入了城就可以换置,你总不想继续这样穿着入城吧。”

原来是她会错了意。文羡卿悄悄舒了口气,三两下就将外面的衣服脱下,扔到他的怀里。作罢,还大度地对他说:“等会换我替你洗了。”

这番爽快地解衣服,饶是信璨现在是王钓誉,也燥地一言不发,快步逃出了房门。文羡卿见他也不说共洗,急匆匆地走远了,立刻推上房门,开始解衣裳。

他回来的不算快,文羡卿也是紧赶慢赶没敢耽搁时间,总之在文羡卿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信璨正好回到了屋前。文羡卿擦着头发丝,对他说:“那水烧上了,你也快去收拾一下吧。”

此时文羡卿只着一身白色的中衣,猎户的衣服有些宽大,套在她身上松垮的挂着。即便如此,她还是没忘了将半干的头发束上,脸上深色的粉又抹匀了。信璨见了她这幅模样,忍俊不禁,却还是避之不视,点头应下,起身就往屋里走。

“衣服!”文羡卿让到了门外,见他不说话,急着站在门外向里喊道。门关上的一刹那,一件外衣从半空中抛了出来,将文羡卿从上到下盖了个结实。

文羡卿三两下扒拉下来衣裳,那门俨然关的严丝合缝。

“什么都没看到啊……”文羡卿小声嘟囔着,遗憾地抱着衣服去了溪边。

两件衣服撑着竹竿,这日子太阳不算强,微风吹着,等信璨也洗好,出来时,就见她散着头发,和那衣服一样晒得半干,人却早已懒洋洋地睡在了石桌上。

信璨没去扰了她的清梦,悄声退回了屋子里。待文羡卿醒来时,杆子上早已没了两人的衣裳。她半梦半醒间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衣裳不知什么时候披在了身上。文羡卿慵懒地将衣服穿上,一抬头,见那屋顶上,已燃起了袅袅炊烟。

饭香!

文羡卿眼睛一亮,抓着头发就着水盆三两下就要扎上。一下……两下……

完了!刚洗过的头发炸毛了……

文羡卿揪着发际线炸开的一圈,欲哭无泪。屋内的信璨见她醒了,唤她来吃饭。文羡卿深呼一口气:算了,无天就无天吧。

信璨见她披着头发就走了进来,摆置碗筷的手停了下来,以眼神询问。文羡卿心有灵犀地读懂了他无声的交流,面无表情地坐下,面无表情地用手一捋。

“噗。”那一圈□□的头发横冲直撞地入了他的视线,信璨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文羡卿见他抖着肩垂着面,长长吐了口气,敲着碗筷忿忿道:“别笑了啊,还不许脱发了?”

“没。”信璨好不容易止了笑,刚一抬头,那小狮子的画面又完整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信璨死咬着唇,以手遮面,撑在桌子上抖动不停。文羡卿将碗筷敲得山响,“不准在笑了。”

“头发,真的不束上吗?”临走前,信璨对着她头顶顽强地冒出来的一丛呆毛,发出疑问。她这幅模样,虽说仍有几分像男子,可若是眼尖的,只怕一眼就能认出来。即便信璨并不介意她以女子的身份在他身旁,可文羡卿似乎并没有暴露身份的打算。

这实在另文羡卿有心无力。不知是第几次叹气,文羡卿率先前行,在前头悠悠道:“没办法啊,春天到了。”

信璨困惑不解,追上去问:“春天?”

文羡卿异常认真地对他科普:“秋天落叶春天发芽。秋天掉的头发,它现在全冒出来了,我总不能拦着它们不是。那是发量,现在长的,都是今年的发量!”

“可这跟你束发有什么关系?”信璨盯着那簇呆毛,看着它有节奏的跟着她上下颤动着——他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这是打定主意瞎说到底了,文羡卿停下来,义正言辞:“我们要给孩子成长的空间。你说你压着它,它还长什么?”

……

这番奇怪的解读,信璨现在确认,她是在信口胡诌了。

“束上吧。”信璨坚持。

文羡卿拒绝:“我不。”

信璨解释:“我不笑。”

文羡卿震惊:“你还想笑?”

“不……”信璨思考,“要不还是束上吧。”

“我说王公子,你,是不是对我的头发有什么执念?”文羡卿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忽然执着起来,一个念头逐渐成型,她挑着眉梢意味深长道:“莫非,你对高马尾有执念?”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是知道她一定没在想好事。信璨迟疑,其实他倒是没有十分想坚持让她束发,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场幼稚的对话忽然停不下来了。

信璨含糊其辞,道了句“没有”,转身就走。这下,二人换了位置,文羡卿追在他身后坚持不懈:“你喜欢马尾啊。”

“不喜欢。”信璨非常果断地否认。

文羡卿眼睛一眯,别有深意地挑高声调表示理解他:“高马尾嘛,我懂我懂。谁心里没有一个沈佳宜呢。”

乍然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虽然好像是个女子……信璨还是警惕地问:“什么?那是谁?”

“没谁。”文羡卿卖了个关子,就是不告诉他。

“谁?”

“谁是谁?”

“就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哪个人,我说了谁?”

“你说了。”

“那我说了谁呀?”

“你自己知道你说了谁。”

“哦,那你说她是谁?”

……

一直到了傍晚,信璨也没想通,这段极其幼稚的对话,是什么时候又开始了的。

“哼哼…哼~”

不知何时,文羡卿在他一旁哼起了不知名的歌。他细细辨着,可那声音轻地只从耳尖掠过,转瞬又消失在了风声里。

文羡卿洗了个干净,心情大好,连声色都染上了愉悦。见有听众捧场,那调子也清亮了起来。

曲子是他从未听过的曲子,歌也是他听不懂的意思,他问她:“这是什么歌。”

“我家乡的歌。”文羡卿眼神闪烁,信璨知道,那是她的歌,不是齐国,也不是文家小姐的歌。于是他想知道曲里的意思,他想听懂那首歌,他就有些困惑,带着些委屈,道:“我听不懂。”

他是想让文羡卿告诉他那首歌的意思,可见文羡卿垂眸思索了一番,另一首曲调又轻快地哼了出来——

“两只黄鹂鸣翠柳,你还没有女朋友,雌雄双兔傍地走,你还没有女朋友……”

他听懂了,一知半解的那种,可还是从她漫着笑意的眼睛看出了歌词中的调笑。他聚精会神地听完那首新的曲子,诚恳地求教:“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文羡卿笑得更深了,冲他挑了挑眉梢,道:“你猜。”

他便认真地猜了:“朋友…女性朋友…是很特殊的意思吗?”

文羡卿大笑了起来,和曲子一样轻快。信璨知道她这是又要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了,不甘地就要追问到底。最后是文羡卿讨了饶,嘴角噙着笑,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女朋友嘛,就是对象的意思。就是说你呀,可可怜怜,孤家寡人一个。”

信璨听懂了,听懂了,却不怒反笑,勾着唇反问她:“也就是妻子,未婚妻的意思?你怎知我没有?”

文羡卿听了,眼神闪烁得更加神采奕奕,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凑到他面前打着趣就要知道更多:“谁呀?长得好看不?成亲了?可以呀,解决了一项人生大事,看你年纪轻轻,小伙子不错,有前途。”

事情的预料有些不受信璨的控制……

信璨听着她愈加兴奋地话音,面色连自己也不知道沉了下来,声音带着些冷质的冰,无甚表情地打断她:“我只是在说笑。”

文羡卿八卦被打断,颇为遗憾地长叹了口气。这声长叹传入信璨的耳里,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她:你还觉得遗憾?

可惜文羡卿没看见,她全神贯注地走着神,嘴里又哼起了小调——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信璨的视线没有从她的身上游移开,她唱歌的时候,声色不似寻常刻意压低了,声音柔而轻,正如歌里那样,烟雨晕开了所有的伏笔。

文羡卿唱得累了,她伸了个懒腰,自娱自乐般收了心。她带着些倦意,声音也染上了些还未退却的软绵,问一只安静的信璨:“还有多久能到啊。”

被晾在一旁许久的信璨闻言转过了身,只是那停顿太长,文羡卿带着不解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周身竖起了锋芒,连视线也变得如实质般危险起来。

生死之际也算徘徊过一遭的文羡卿本能的察觉出危险来,她循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在那林间小路中什么都没有,静地天地间,只能听见山雨欲来的阵阵风声愈加紧了。

文羡卿向后退了退,她和他的距离本就不太远,很快便退到了他的范围里。此时,她也终于看清了来人。

不多,但对付她二人来说绰绰有余了。青天白日十来个人穿着黑衣,背后背负着各式各样的刀具,或从树上,或从草丛里冒出来,等文羡卿看清了时局,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她低声,凑到他耳边,话里带着颤音:“什么情况,找你还是找我的?”

那晚血腥的场面历历在目,似乎距死亡近在咫尺,以至于即使有信璨在,画面太过强烈,无数次依旧能让她从梦中惊醒。这次有人有跟了上来,还穿着同款打劫追杀专用小黑衣,她第一个反应:来抓我了。可很快她又百思不解:抓我干什么?

信璨一只沉默不语,手臂紧绷的线条一只延伸到腰间。在察觉到那些人时,他就已经摸上了身上的飞刀。

但这些人,未免太肆无忌惮了些。直接光明正大地暴露在了他面前。

他按着手中飞刀,嗤笑了一声,派几个不入流的杀手,就想要了他的命?

信璨的笑声减缓了文羡卿不少紧张感,她以为这是他对对手以多欺少这种手段的不屑,于是维持着凑在他耳边的姿势,告诫他:“等会要是打起来,你往左边跑,我往右边跑。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跑就行了。”

“为什么?”信璨忽然转过头,距离太近,他的唇无意间擦过她的发梢,让他二人又一瞬的失神。可很快,文羡卿重重拍了他一下:“说这么大声干什么!”

短存的暧昧烟消云散,可信璨还是不解,就听她自顾自问:“找我的?我被追杀了?”

信璨莞尔,以一个绝对的姿态抬起手,将她推在了身后,声音散漫,对眼前的危急毫不在意,只是回答她的话:“是来找我的。”

“嗯?”不知为何换了一个位置的文羡卿,两手扒着他的肩膀,垫着脚凑到他耳旁,依旧以气音说道:“那怎么办?”

信璨回头眉峰上挑:“不跑了?”

文羡卿十分嫌弃他的散漫的作风,语气带上了几分急切:“怎么办,打得过吗?”

在二人置身事外的态度中,那些人靠得更近,带着渐浓的杀意,让信璨再也无法忽视。他不耐地嗤了声,拎了刀正欲动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转了过来。

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文羡卿一怔,随即眼被带着掌心的温度覆了起来。

“别看。”

文羡卿反射性的就要去拉他的手,信璨这样说,她的手就悬在了半空中,等着他的意思。

“会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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