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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她一定伤得比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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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已经是夏日,但野外的深夜还是湿冷寒凉的。急行军的简易帐篷并不能抵挡入夜后越发湿冷的寒气,白琦兰身上的毯子到了后半夜显然已经失去了保暖的大部分功能。

贺子山一向浅眠,军营生活与战时的危险性让他即使在入睡后也一贯保持着高度警醒。所以当白琦兰蜷着身子刚刚向他靠过来的时候贺子山就醒了。

帐篷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一切静谧无声,白琦兰的小脑袋靠到贺子山的肩膀上时贺子山隐隐听到了他轻轻地舒缓地呼了口气,好像疲惫前行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处安稳之所在。

贺子山一动不动地任白琦兰靠了会儿,感觉白琦兰的身子越发蜷缩得厉害,他于是慢慢转身,慢慢抬手,慢慢将白琦兰整个儿都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大概真的是冷到了,大概贺子山真的很温暖,睡得迷迷瞪瞪地白琦兰并没有让贺子山费太多力气就自己伸展了胳膊腿儿,八爪鱼似地缠抱住了贺子山的腰身。

贺子对于美人儿如此主动的投怀送抱多少有点儿哭笑不得,但同时又暗藏了一些些小窃喜,想着等天亮了,看平日里矜持自守的小白大夫发现自己的“越轨”行为,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尴尬的有趣景象。

不过现在……贺子山稍稍起身,摸索着仔细将白琦兰身上的毯子盖好,又掀了自己的毯子将怀里的人包裹进去,然后才重新躺下,紧了怀抱,就着那人安稳和缓的呼吸安心地睡了下去。

一夜好眠。

凉夜过去,天边渐渐映出一点红,朝阳初起。

白琦兰醒了。

起初在迷迷糊糊间他嗅到某些熟悉的温暖,好像山林间他要跌倒时有力地拥抱,又像策马奔腾时紧紧地守护,还似昨晚千钧一发之际毫不犹豫护住他的坚定……白琦兰眨眨眼,神思渐渐从迷茫之中转为清明,然后他发现自己正窝在贺子山怀里,一如从前每一次地自然而然。

白琦兰下意识身子一动想要拉开些距离,但他的腰间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甚至随着他的动作还反方向地又将他往怀里搂了搂,白琦兰腾地红了脸,心下正怪某人“趁人之危”却忽然意识到他自己的一条腿也正挂在人家的大腿上,占着人家的便宜。

白琦兰一下子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他悄悄抬头,瞅着贺子山好像还在睡梦中,他赶紧小心翼翼移开自己“不规矩”的那条腿,力图抓紧时间赶在贺子山醒过来之前处理干净“犯罪痕迹”。

“醒了?”沙哑中还带着几分睡气地询问忽然自头顶响起,白琦兰行至一半的腿肚子跟着一抽,然后尴尴尬尬地移到了自己的腿上:“嗯。”

贺子山睡眼半睁,满含兴趣地看着怀里的人儿那本是染在无瑕玉面之上的粉色,很快如烂漫山花瞬间开遍他的耳廓和玉颈,他弯起唇角,加深眼中的笑意又问:“睡得好吗?”

白琦兰根本不敢去看贺子山的眼睛,且头一次实在恨着自己长了这么高一个个子,无论他怎么尴尬也无法把自己团成小小一堆埋进那张不大的毯子里。

“嗯。”他只得弱弱地又哼一声,强装淡定,伸手推了推身边人:“热。”

贺子山怕自己再不松手怀里的人大概自己就能把自己烤熟了,于是他故意翻了个身松开了臂膀,好似不甘不愿地叹息了声:“也是该起身了。”

白琦兰立刻滚离贺子山的身边,动如脱兔地爬起来,迅速窝到帐篷的另一个角落匆匆忙忙整理起自己的衣衫。贺子山则不紧不慢地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眉笑眼儿地看着忙忙叨叨的那个可人儿想:美好的一天又开始啦!

怀着对美好一天憧憬的贺将军刚刚吃过早饭就碰到了件麻烦事儿。本来打算让前哨骑霄云去打前站,霄云却发了脾气根本不让前哨上马,前哨刚骑上去她就不停地撂蹶子直到把人摔下来,最后还是贺子山上前勒住缰绳,白琦兰又喂了她些小块儿的胡萝卜她才安静下来。

“看来只能让前哨骑普通的军马先行了。”陈都督瞅着刚刚踏实下来的霄云无奈笑了下:“这马倒是认主儿,当初你们怎么把她偷出来的?”

“都是我们前锋营有本事。”贺子山拍了下马脖子眼睛转了转忽然说:“要不我做这个前哨吧,我的马虽比不上霄云但脚程也比一般的军马快,也不耽误事儿。”

“这……”陈都督一愣还没来得及说出些什么,皓都又对着白琦兰说道:“琦兰骑霄云跟我一起去,愿意吗?”

这句“愿意吗?”完全问得多余,白琦兰在贺子山炯炯有神的注视下都没多看一眼周围的人就点了头。

“你直接骑霄云去不就完了吗?干嘛还要多带一个?帮你打架啊?”陈都督拒绝一大早就被强行灌狗粮,他瞪瞪眼拿出上司的派头儿对着贺子山严肃道:“别说这条路我来时走过知道安全得很,就算你倒霉路上真碰到个不长眼的,你这一身以一敌百的功夫谁干得过你啊?做什么又拖上小江大夫平添个累赘。怎么着,江大夫跟着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走你还不放心啊?”

“这两天身上旧伤有些复发,路上有个大夫能帮着照看照看不是正好?”贺子山对着凶巴巴的陈都督并不畏缩,反而笑得很欠揍地说:“大都督就当关怀属下了。”

旧伤?我看是新疾吧?陈都督被皓都一句话堵得无言以对,心里忿忿地想:滚,都滚!你屁股被马颠开了花儿才好!

贺子山见陈都督不耐烦地挥手就知道他同意了,于是他马上吩咐白琦兰赶紧收拾了和他一起上路。

白琦兰早起就已收拾妥当,除去留了些简易药物给陈都督外,他很快拿了装衣物和其他药材的两个包袱出来,贺子山直接拿过他那个比较沉装着药材的包袱背都自己身上,然后就推了白琦兰上了马。

望着绝尘而去的两人陈都督转向一边噘着嘴的女儿道:“回去之后该怎样回禀公主,你得好好想想了。”

陈姑娘还没开口,她手里鸟笼里的小武就呱呱叫了起来:“没戏!没戏!”

从扎营地奔向下一座城镇途径的是一路宽广稻田,绿油油地新苗在灼灼耀眼的阳光下蓬勃生长,一片生机盎然。两匹马的脚程极快,临近午时的时候已快奔到稻田的尽头。

白琦兰同贺子山一起策马飞驰,风卷着夏日的热气夹杂着庄稼的馨香吹过他们的乌发,天空蔚蓝浮云如织,前路宽广通达,马蹄声声踏碎飞尘……白琦兰的心亮起来,他侧头看了眼身边贺子山坚毅的面庞,忽然觉得心中充满了勇气,似乎未来之中再要面对什么不易,只要有这个人在,他便都不怕了。

“到前面那片谷仓咱们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吧。”似乎是感觉到白琦兰的注视,贺子山忽然也扭头朝着白琦兰笑了下:“跑了一上午,让马儿也歇歇,晚上还有更多的路要跑。”

“好。”迎着贺子山的笑白琦兰也跟着笑起来,爽朗而又明媚,惹得贺子山直接惊了双眸脱口而出:“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笑才是。”

“切,那要看本大夫的心情了。”白琦兰微嘟了下小嘴矫情了一句,紧接着一夹马腹,轻喝一声“驾!”先贺子山半个马头蹿了出去。

贺子山眯着笑眼,当仁不让地于半空中紧甩了一下马鞭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稻田边的谷仓都是用来储备秋天打下来的谷穗粮食的,现在还未到时候,大部分的谷仓都是半空的。贺子山和白琦兰随意找了个谷仓下了马,就在仓门口的屋檐下牵了马过来避暑,暂时休息。

谷仓屋檐狭窄,两人两马勉强站在一起并不是很舒服。贺子山拿着水囊喝了口水,看着白琦兰摸出两截胡萝卜喂马,半拉身子晒在太阳下半拉身子站在仓檐下的阴影里,他于是伸手拉了下白琦兰的胳膊说:“这谷仓门也没关严,要不你里面待会儿,还凉快些,我给你把风。”

“不用了。这是农家的谷仓我们怎好擅入?”白琦兰对贺子山微笑着摇摇头:“再说我们进去了,必然也得把马牵进去,马再吃了人家的谷子那可就不好了。这里一颗一粒都是农人的辛苦。”

“听说你出身富贵人家,难得你还这么体谅平民百姓的不易。”贺子山由衷地说了句,他一开始就发现白琦兰虽然年纪小出身好却没有富家子娇纵的性子,什么苦都能吃,也很懂得体谅别人,非常懂事。

大概除了他这一路出来和师父游历看到百态民生的不易之外,他家里良好的教育也是对他颇有影响。

“我和师父出来行医多见百姓讨生活不易,而且我父亲自小就教导我……”白琦兰话说到一半突然就不说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将脸扭了回去只默默地看着吃胡萝卜的马儿顿了顿道:“与人为善总是好的。”

贺子山看白琦兰情绪有变正欲开口再说什么天色忽然就暗了下来,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气转眼间被乌云遮住了大半,风跟着急躁地翻滚过稻田引起一片粟粟作响,豆大的雨点说落就落了,贺子山和白琦兰刚牵着马在仓檐下站好,密集的雨就噼里啪啦打了下来。

好在风向不是刮向他们这边的,俩人便安心地站在屋檐下等着雨停。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俩人都觉得应该等不了一会儿雨就会停了。

“哎呀,不要了。”一声细声细气地女人声突然从谷仓内传入门外两人的耳朵,紧接着一门之隔内一个男人跟着开口:“不要什么?这里又没别人,你不要害羞了嘛。”

“不行,我要回家了。”女人又开口同时手去拉仓库的门,门栓却很大动静地响了声似是被锁上了:“回什么家,外面雨那么大,你这会儿走还不得淋成落汤鸡……来嘛,陪陪哥哥……”

门外的贺子山:…… 白琦兰:……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觉得尴尬万千。这么一大片稻田,那么多个谷仓,怎么这俩人千选万选的就选了和他俩避雨的同一个谷仓?

“嗯,那个,也许是来避雨的兄妹。”贺子山难忍尴尬,听着那俩人说话声远了,他磕磕巴巴开口没话找话地打破沉默,白琦兰忙使劲点了下头应和道:“对,嗯,对,毕竟雨这么大……”

“啊!”谷仓内的女人突然蹦出一个奇异的高音,接着就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地发出了各种不同音节的嗓音。

贺子山:“……这,大概,她哪里摔伤了,行动不便就,就……”

白琦兰:“是,是,你说得没错……那个,昨儿晚上我给你上药,你也这么叫来着……”

贺子山:“……”

白琦兰:“……她应该,伤得比你重……”

贺子山忽然叹了口气,伸出两手堵住了白琦兰红彤彤的耳朵。

一切的嘈杂蓦然远去,那双带着茧纹的大手有些暖有些热地覆在白琦兰的耳廓上,仿佛带了某些无法言说地神奇,将一股没由来的安稳传到了白琦兰的心里。

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稻田间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只有贺子山英气地眉眼,温暖地目光,俊挺地鼻子,薄薄地嘴唇,如一只工笔大师的手细细地描刻在了白琦兰的心里。

贺子山的嘴巴忽然动了动,白琦兰一怔随即明白了他模模糊糊说出的话:“非礼勿听。”

白琦兰垂眼一笑随即又抬头看向贺子山,更近地靠向他,然后伸出自己的双手捂上他的耳朵:“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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