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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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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禛拿起桌上的几枚铜钱,捏在手中仔细对比,薄厚不一,他给容瑾使了个眼色,两人拿着钱先后上了楼。

容瑾把门关严实,方禛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给坐在对面的容瑾,抿了口茶水随意道:“不比家中。”

“是不比家中的好,你瞧这茶颜色浑浊,细品略有酸馊味儿,入口反胃锁喉,”容瑾将从店家那找来的钱币一一摆在桌上,方禛从钱袋中找了枚他从阙都带出来的方孔钱,二者一对比,“你瞧,同样是红茶,这祁门红茶所泡出的茶汤色呈红褐色,水质清澈,香气浓郁,回甘绵长口感醇厚。”

铸造新钱首先要雕刻出钱样上省,再分上下界分别制造部分,防的就是别有用心之人掌握要领,钱监在其中则为监督钱币铸造和流通,直到这,第一版钱样通过皇帝审查才能铸造第二版钱样,用于颁发外地钱监铸币,而市面上流通的钱币质量都会经过铸钱司校点,若未能达标则要求上报批评,将劣币重新熔铸。

桌上的五枚钱币最接近阙都所出钱币只有一枚,其余四枚钱币无论是厚度还是工艺都算不上合格,百姓手里握着的劣币流通到市面上是一整个铸钱司、地方钱监的失职。

“茶的好坏要看人的手艺如何,采摘,萎凋,揉捻,发酵,其中学问多了去,这还是初制部分,往后的精制到最后的分支,才是决定了这些茶的去向。”方禛把茶盏里的茶叶挑了出来,用花生米代表阙都,其他分别表示睢城,覃州,荆州,东州。

“市面上走的茶大多是从东州出,往阙都进四,其余各地分六,”方禛以茶作比,他想告诉容瑾的并非是茶的出处,而是这钱币是如何流通,“覃睢商道往南走的一批货要经过覃州,荆州,睢城,茶从北向南,这里的茶也可能是覃州,荆州的。”

“方兄怕是忘了,虽说覃睢商道确实是三地走货要道,可永平地处东南角,往北行几十里可就到荆州了,既不挨商道,也不靠近港口,这商道走的茶要如何进此地?”容瑾将表示东州的茶叶移到睢城的左边,以表弥州。

他继续说道:“方兄为何就断定次等茶一定是从商道来的,阙都、覃州、东州、荆州都有茶山,睢城就没有吗?”

成和帝开国时在多地设立钱监,各地版式大同小异,极少有在背面书写铸造地的钱币,因此不能通过钱监信息区分这些钱币出自哪路。

境内主要钱监分别为覃州宝丰监、临州同与监、宛城升州监、荆州泉平监,此外除稷州、沽州、两岐地、弥州、衎州、东州和燕州,其余各地皆有设立大小钱监。

“自产自销也得封城才行,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怎就到这儿了才喝到次等茶?”方禛笑着在弥州的那片茶叶上点了点,笑了笑,:“弥州没有?年前北迁的商户那么多,往弥州去的可不少。”

“不曾见过,实不相瞒,容某在弥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快将自己活成深闺小姐,寺中多为清水,哪来的好茶?”容瑾跟着笑了笑,“再说,如我这般的粗人喝茶都是囫囵吞枣,一口下去就算解渴,谁在意这茶的好坏,兴许只是卖茶的人用来解渴添味儿,不是用来品的。”

他们行过的地界里,只有永平出现了这种钱币,看着并没有大范围流通,此事若是闹大难免牵动铸钱司和八大钱监,此行不过是例行巡视安抚民心,剩下的不归他们管尽量少得罪人。

“哦?”方禛抬眸瞧了眼容瑾,“容兄不品茶?”

“我有什么能耐去品别人的茶,茶叶在嘴里滚两圈啐到地上就完了,说多难免得罪人,这茶还是留给有心之人去品的好。”容瑾笑着抿了口刚添的茶水。

方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容瑾与他对视,眼中满是玩味,不知是谁先有了笑意,两人哈哈一笑,方禛看着他说道:“这可是‘狐狸镇’哪来的有心之人?”

“那方兄可得把尾巴藏好了,小心被书生发现。”容瑾淡淡笑着,瞥了眼门外。

侍卫拦下送酒水小菜的店家,方禛心想着速度有点慢,开口让人放人进来。

容瑾把桌上的茶叶扫到一边,拿出帕子仔细擦干手,往茶叶上一盖,当是没事发生过。

“客官慢用。”店里应该是没请人打下手,端水送茶的都是店家本人,把东西放下就出去了。

魏延玉在纳兰清这里唠叨近半个时辰,起因是纳兰清不顾伤病偷摸喝酒被逮个正着。不怕哑巴开口说话就怕解结巴唠叨,反反复复听不见一句顺畅话,而且永远不知道他是说完还是卡住了。

纳兰清怀里揣着猫,边喝药边撸猫,小声嘀咕着:“下酒菜,再把你养肥点就拿去吃喽,你说好不好?”

黑猫喵喵叫唤,眯着眼睛打呼噜,魏延玉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手边的靠背椅高举过头顶,他这个人平日里看着山上采药都担心握不住锄头斩不断草根,现在估计是给气得,举着的手都不带抖的。

守在纳兰清身侧的阮孞立马出刃,还没等剑架在魏延玉的脖颈上,广秉从门外呼哧呼哧跑进来,乐颠颠的叫唤:“将军,将军,将……”

众人目光一同向广秉投去,广秉先是一愣,他的视线从阮孞手里裹着黑布的剑,移动到魏延玉举着木椅的双手,再到所在角落抱着猫,一副被汤药糟蹋,满脸疑惑不解的纳兰清。

此时广秉的眼里蒙了层比纳兰清身高还要厚的滤镜,他看还在病中无助可怜且娇弱的纳兰清,等同于看见一群饿狼猛兽发疯围着一只无助小猫,顿时警钟长鸣,撸起袖子高喊:“休要伤他!”

广秉两个跨步直接把魏延玉压倒在地,魏延玉手一抖,木椅飞了出去,他被广秉结结实实压在地上,面色涨红:“你个……莽夫……”

眼看要砸到纳兰清身前的桌案,阮孞用裹着黑布的剑去挑木椅,无异于钝刀杀鱼,磨且不痛快。

椅子是挑飞了,“铿”的一声,剑尖歪了,估计是断了,阮孞看着那把剑愣在原地不动,纳兰清看着眼前的乱象心叫一声,“不妙!”

晚亭巡视校场打马回来,道上赶来一侍卫,着急忙慌地把他拦下,晚亭勒马停下:“哪军的?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晚亭将军,不好了,将军他们……他们……”侍卫喘着粗气,到嘴边的话迟迟吐不出来。

“慢点说,噎死了没人赔。”晚亭说话难听是军营中公认的,但听了这话的侍卫心里还是一哽。

那侍卫长顺口气,半晌才把到嘴边的下半句话吐出来:“将军他们打起来了!”

“路上说清楚,怎么回事。”晚亭翻身下马,扬手在马屁上一拍,“去找老华。”

老华是负责管战马的头,晚亭驯的马聪明,只要告诉他去找老华就明白该往哪个方向跑,根本不用担心跑丢,这还是他花费许多心血驯养出的唯一一匹。

“听说是魏军医想用椅子行刺将军,正巧被广秉将军目睹,广秉将军铤而走险飞身制服了魏军医,阮大人为保护将军用剑挑开木椅,剑断了,人疯了,飞出去的椅子砸到墙上把将军的宝剑弄地上了,吓到将军的猫……”

侍卫快步在前面带路,说了半天全是废话,晚亭听得头疼:“挑重点。”

“总之就是,魏军医闪到腰生气了,阮大人剑断了也生气了,将军宝剑砸到地上更生气了,他们一群人打起来拦都拦不住,房子都快打塌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晚亭小声骂着,加紧脚步往纳兰清的营帐去。

都不用开门,因为房门已经飞不见踪影,门口围了一堆看戏的,晚亭扶刀走过去,随手拉开一个,蹙着眉头:“有眼睛在这里看热闹,赶明儿都不一定有头站着,我看你们是过得太安逸了,都忘了大荔山脚下虎视眈眈的汗鬼!”

“将军。”围观的平遥军迅速站成两排低头挨训。

他们其中有太多人在战场上失去兄弟手足,来这儿的大多是家中受到汗鬼迫害,要么就是有凌云壮志想争出自己的一片天。

皇帝给平遥军“第一军”的称号抬高了所有人的心,军中操练越发懈怠,晚亭面上笑着,但笑得坏,说的话毫不客气:“还站在这干什么呢?不如洗洗卷铺盖回家,这军中留不下各位看戏的爷。”

纳兰清是平遥军的主帅,可与他们倒是没什么架子,亲近将士能和大家打成一片,晚亭身为副将却是个端着架子的主,军中威信说得上比纳兰清还管用,但总有几个不服的觉得他僭越了。

“若是现在汗鬼来犯,我等自然舍生忘死冲在第一前线,可如今汗鬼被打得跟孙子似的躲在大荔山下,兄弟们也没说怎的,你就这般,”出来说话的看了左右站着的兄弟,看了看晚亭,“说句兄弟们心中一直没说的公道话,军中谁做主大家心里清楚,你若是想越俎代庖也得看将军同不同意。”

“哦?”晚亭笑着走近说话的人,“那你又算什么?看我不爽的人多了去,老子没工夫陪你们挨个叫唤,可要说我逾越,也得先看看你们够不够格提。”

“诸位今日热闹看得足,嘴欠皮痒了我就给各位松松筋骨,省得你们有劲儿没处使,”晚亭抬手招来几个士兵,“大荔山滚下来挡了荔河的巨石还没清,诸位什么时候把道清干净了什么时候回来。”

“你算什么东西,喊你声将军是给你面子,真把自己当回事。”那人愤愤开口,瞪圆铜目。

“那你去问问,看看将军管不管,”晚亭嗤笑一声,“你要是能斩下汗鬼首领的脑袋,我晚亭把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着玩都认,可你要是没这通天的本事,就要认这个命,要么当爷的兵,要么滚出去,自有大把的人进来。”

门外的动静不小,可屋里却没人出来,看戏的几个被带去受罚,晚亭弯腰把踩了好几道脚印的门板扶起来放到旁边靠着,扶刀走进去。

广秉的脸肿了大半,衣服上好几道脚印,魏延玉扶着腰骂骂咧咧站起来,阮孞手里捧着断剑发愣,衣服上也都是尘土,再看纳兰清,啥事没有地盘腿坐在地上擦拭他那宝贝长剑。

“祖宗,怎么回事儿啊?”晚亭走到纳兰清身边蹲下,扫掉他衣服上的灰,小声道,“自从你上阙都走了一趟,回来就变了个样,不打仗就满山跑马打山鸡野鸭,军营要不要了?军威还要不要了?”

“你们几个,出去。”纳兰清头也不抬下令赶人。

广秉一手拽着魏延玉,走到门口回头一看,阮孞还愣着,掉头把阮孞一并拽走,哼哧哼哧地跑了出去,还不忘把两块门板拼一起给掩上。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晚亭坐在他身边,看着纳兰清疼惜宝贝地用干布擦剑身,“兵不带了,例行巡视也不干,这样下去你还算什么个将军?”

“这重要吗?”纳兰清抬头,停下擦剑的动作,“晚亭,你以为平遥军在皇上眼中算什么?”

“是,如今皇上是看平遥军碍眼了,可你作为平遥守将却也不能自怨自艾,”晚亭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放缓了声音与他说道,“奉之,你可记得我入军营的第一天你对我说什么吗?”

纳兰清看着他没说话,显然是忘了,晚亭继续说道:

“我没忘,你说天下分五军,唯有平遥军身处太平却依旧发挥着作用,世人笑称沽州吴仲修‘百无一用’,顺天城修到赤峰山,他那将军谁都可当,乌弘宥纵他三进三出血洗乌甘,签了协约有气也只能憋着当孙子,燕州死了两代才出了个纳兰翛然,可平遥不一样,皇帝器重百姓爱戴,是天下之军,不败之师。”

“那又如何?”纳兰清把剑放在桌案上,眼神直视晚亭,“将军常胜百姓爱戴那都是书中佳话,平遥军屡战屡胜踏碎的不仅是汗鬼的身躯,还有皇上的梦,晚亭,高处不胜寒。”

“可若没了你,平遥军如何再战?”晚亭说道。

“不还有你吗?”纳兰清枕着胳膊躺下,坦然说明,“皇上不是看平遥军扎眼,是看我觉得扎眼。”

“什……”晚亭没把话完整说出,纳兰清接着说,“我已向阙都请旨移病,年末一过便要归都。”

“你……”晚亭到嘴边的话哽在喉间,良久说不出话。

纳兰清侧过身子背对他,在晚亭眼里满是失意。

“晚亭,平遥城差的从不是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我先搞个比赛,估计码不出东西了,比赛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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