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伊阁并不想透露太多材料名称给二九，但现在他改主意了，他也不清楚“我”先生的想法，所以想听听二九能不能通过这些材料联想到什么。
于是伊阁微笑道：“二九，让你找的这些东西…你猜一下我想做什么？”
神在试探我？二九神情一怔，竟莫名有些紧张。
短暂的沉寂后，女性二九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主人，我不敢揣测您的想法。”
“不用想那么多，这只是个简单的问题，想到什么就回答什么。”伊阁说道。
“是……”男性二九嘴唇微动，回答道，“从您让我找的这两样材料来看，我能想到的用途只有仪式。幻影斑蛇的眼珠除了调配毒药外一般用来进行仪式，纯粹沉铄岩粉末更是仪式常客。”
仪式……伊阁眼神一凝，发现自己对这个词并未太过疑惑。
“这两样材料如果用在一起呢？”伊阁继续问。
“…尊贵的大人，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有两个仪式需要用到这两样材料。”二九顿了一下，“一个是复原仪式，让作用的对象一定程度上还原；另一个是召血仪式，用来呼唤血的恶魔。”
嗯……结合“我”先生之前说的恢复力量来看，大概率是这个复原仪式了。真的可以恢复？总感觉“我”先生的状态不是那么容易能处理的，虽然收集材料的过程相当不容易。
“这两个仪式很常用吗？”伊阁眸光一闪，问道。
二九闻言摇头：“我从未见过有人举行这两个仪式。关于这两个仪式的知识我是从您那里了解到的。”
是我失忆前的事？伊阁微不可见地皱眉，轻咳道：“干得不错。”
“能得到您的赞赏是我的荣幸，尊敬的主人。”二九恭敬地低头。
“戈莫德拉家族最近怎么样？他们对佛朗思齐近期发生的事件抱什么态度？”伊阁转而问道。
二九毫不犹豫地回答：“戈莫德拉目前在佛朗思齐的势力比较混乱，但仍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戈莫德拉的主要势力并不在佛朗思齐，而是西方的三塔郡，但这次大规模死亡事件迟早会影响到整个王国，家族的高层正在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动荡与战争。
“至于对死亡事件的态度，戈莫德拉表面上响应皇室的命令，协助调查真相、维持秩序，但并不积极。”
伊阁轻轻颔首，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情绪。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闭上双眼舒缓着心底膨胀的暴戾，问道：
“二九，听起来你在戈莫德拉的地位不低？”
“主人，我在家族里担任高级执事。从权力和地位上来讲，只有两位议事员高过我，请原谅我的僭越，我私自认为，作为您的棋子，我能发挥的作用并非微不足道。”女性的声音清冽又充满崇敬。
“我知道了。”伊阁睁眼，“你帮我留意戈莫德拉家族，有什么动向尽快联系我。”
“是！”
“你先回去吧。最近尽量减少和我的接触，避免被瞧出端倪。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也有的忙。”
“谨遵您的意志。”二九齐声回应，随后使用「倒吊的兽」从窗口一跃而下。
等到敞开的窗户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一直呆坐的伊阁才徐徐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微弱的嘈杂声远远传来，今晚似乎不太安宁。
等到“我”先生回来，举行复原仪式后，向二九打听下是否有麦洛的消息。现在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以免产生其他变故。
毕竟已经没有「幸运」了。
伊阁眸底映出清凉的月光，贪婪地呼吸夜间新鲜的空气，目光逐渐飘渺而虚幻，仿佛透过不远处高低层次不齐的房屋，一直望到黑夜的尽头。
……
新的一天，佛朗思齐在晨曦中苏醒。
“伟大而崇高的洞察之父，我祈求您注视我，将造成大量死亡的凶手显露出来吧……”
亚斯警官推开办公室的门，听到梅默奇低沉的祈祷声后微微皱眉，抓了抓杂草般丛生的络腮胡，不紧不慢来到后者面前。
“我记得，之前在福利院调查的时候，你说过向神灵祈祷不能太贪婪吧？”
“现在情况紧急……”梅默奇苦笑了一下，似乎想要开个玩笑，但突然的晕眩打断了他。
静默了几秒，依旧没有任何启示显现。
“你得好好休息一会。”看着梅默奇脸上的黑眼圈，以及那精神衰弱的神态，亚斯警官幽幽说道。
梅默奇喘气道：“我迟早会的。”
“……”沉默了一阵，亚斯警官似是叹息般开口：“刚刚，弗莱和狄文特递交了辞呈。”
梅默奇点点头：“批准。明智的决定。”
顿了一下，梅默奇又补充道：“高强度的工作、民众的压力、毫无头绪的调查，以及不知何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莫名其妙的死亡……说真的，我反而有点希望警员们辞职，至少不会那么危险。”
“畏惧死亡不是坏事，它会让我们加倍珍惜生命。”亚斯警官从口袋里摸出半截纸烟，只是叼在嘴里，没有点燃。“更何况还有家人、朋友，选择离开可以理解。”
“弗莱说，他可以接受和歹徒搏斗而身亡，但不愿什么线索都查不出就枉死，他不想无意义的死亡。”
“哈哈，他还是太年轻了。”梅默奇眸底的痛苦一闪而逝，很快恢复如常。
亚斯警官舔了舔干燥的唇：“有伊阁的消息了，亚卡诺雅说他已经安全回家，遗憾的是，他已经没有「幸运」了，可能帮不上太多忙。”
梅默奇的眼神明亮又黯淡下去：“这样啊，确实很可惜，但他没事就好。”
“你现在看上去像只憔悴的猴子。实在不行你也辞职，早点给自己找块舒适的墓地，哥哥。”亚斯警官咬着烟蒂说道。
“我炒我自己？”梅默奇勉强笑了笑。“墓地我已经找好了，你的就在我旁边，保证晒不到太阳。”
“那还真是荣幸。”
缓了一口气，他再次十指交叉，沙哑着声音祈祷：“仁慈而全能的洞察之父，我祈求您注视我，将杀死民众的罪犯显现出来……”
这次他没有等待太久，白色颗粒在空气中成形，像是被人用手堆积在一起，拼凑出一栋建筑的外形。
两位男士对视了一眼，神色震动，心跳在那一瞬都慢了半拍。
……
“你说，信件？”斯杰利挑了挑眉，反问道。
一旁的查理大叔相当疑惑，显然完全不知情。
“是的。昨天我在房间的桌上发现了一封信，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去过我房间吗？”伊阁点了点头。
“不在邮箱里，直接送到你房间？还挺敬业……”斯杰利嘟囔了一句，扭头扫过苏姗和自己老爸，发现两人也是一脸茫然。
“你房间的钥匙除了你自己外，就只有老头…额，还有你的警官小姐有。我们有事情直接当面找你说就行，最近也没收到你的信件。”斯杰利耸肩说道。
“不过，说到信……”斯杰利托着下巴补充道，“昨天确实有人给你送信。”
伊阁眉头一跳，连忙问道：“是谁？什么时候的事？你看到长什么样吗？”
“是一位年轻的女性，灰发，穿着很普通，我不认识。”斯杰利回忆道，“大概是在昨天中午吧，她来敲门问你是不是住在这里，我反问她有什么事，她说有一封你的信。”
“我跟她说，伊阁目前不在，信我可以帮忙转交。然后她说那算了，直接转身离开了。我看她态度这么随意，就没放在心上，你一提我才想起来。不过她当时没有直接离开，反而进到你房间里了？她不可能有钥匙啊？难道……”
斯杰利没有继续往下说。
动性？伊阁和他同时想到。
会是憎恨吗？伊阁咬着牙，目光微不可见地阴冷下来。
“可我没察觉她的魔力涌动。”斯杰利低声说道。
“这样可不行啊。”高扬的男声在伊阁身后响起，听上去轻松又随性。“没有魔力涌动就代表没有动性吗？”
伊阁呼吸一滞，很快回过神来转身，目光复杂的看着俊秀的男士。
“弥西。”
“哟，你小子，没缺胳膊少腿吧？”斯杰利勾起嘴角调侃道。
“看到你还是那么欠我放心了。”弥西幽幽地笑着。
趁着几人问候的时候，伊阁思考着弥西刚才的话语。
没有魔力涌动就代表没有动性吗？
有动性就会有魔力，那么，到底是没有魔力涌动，还是我察觉不到对方的魔力涌动呢？
之前已经接触过了，弥西、芬莱…包括苍白之妖，我都没能感觉到他们的魔力涌动。但他们肯定是有动性的，亚卡诺雅女士现在的魔力涌动我也能察觉到。
弥西之前提过魔力的涌动是可以通过熟练的掌握魔力来压制的，可以实现最大程度的隐匿，但真的能做到近距离一点魔力都感觉不到吗？
那不是说明亚斯警官他们之前判断动性的标准是错的？如果这样就可以完全隐去魔力涌动，为什么亚斯警官不隐藏？总不可能像亚斯警官那么强大还控制不了自己的魔力吧？
看来要完全隐匿魔力涌动比较困难，但确实是可以做到的。
伊阁敲了下眉心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