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贺年从垫子上爬起来，连抹了两下脸，吃了一嘴的灰。

还不知道这垫子用了多久，被多少人踩过。

一起来他立马去看杆。

“过杆。”裁判老师说。

杜贺年刚想欢呼一声，场外先躁动起来。

“过杆了过杆了。”

“真的！”

“贺哥牛B！”

……

因为场外围了很多人，杜贺年没有看见自己班上的人，但那句‘牛B’响彻了大半个场，整的杜贺年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比赛依然继续，白色背心的体育生掉了一次杆，第二次时又轻轻松松地过了，这无疑又给杜贺年增加了压力，意味着比赛还要继续。

而后看到杨决的表现，少爷突然就感觉轻松了，对方连高度都没跳上去，直接三次全挂，淘汰。

杜贺年乐呵呵地去看杨决从垫子上爬起来，看对方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更开心了。

少爷也嘲：“别伤心啊兄弟，第三其实也挺好的，毕竟实力摆在那不是吗。”

话落，杨决直接扯下号码牌愤愤离场。

杜贺年：啧啧啧，玩不起。

现在比赛只剩杜贺年和那位白色背心体育生，杆升到了185。

杜贺年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看着前面的高度，一时想到了穆斐，他转头去看了眼。

穆斐拿着他的外套站在场外，旁边围了一圈人几乎都是女生，对方也在注视他，看他看了过来还点了点头。

这小子比那杆还要高吧，杜贺年想。

这样想着，他立马转头聚神起跑。

“掉杆，还有两次。”裁判老师吹哨。

“掉杆，最后一次。”

杜贺年深吸了一口气，耗尽最后的体力冲刺，起跳。

但因为刚刚前两次的跳高将垫子撞歪了些，老师还没来得及调整，杜贺年就又开始了，这回摔下来时，杜贺年从垫子上滚了下来，旁边几个辅助老师赶紧去扶。

“摔着没？”

杜贺年摆了摆手想去看杆：“没事没事。”

就只有刚刚撑地时磨破了点手心。

裁判老师在旁边吹响哨：“掉杆。”

而剩下的那个体育生助跑起跳又过了杆，比赛便结束了。

所以……输了？

杜贺年有点发愣。

穆斐先走过来把外套递给他：“套上吧。”

杜贺年现在白色的底衫也蹭脏了，他接过外套直接穿到了身上。

来看杜贺年比赛比赛本就是恰巧路过顺便帮忙，又看见对方情绪似乎不高，也没想说什么。

“我先走了。”穆斐说。

杜贺年嗯了一声。

少年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因为有汗微微濡湿，本来白净的脸蹭脏了，又因运动透红，眉头轻撇，死盯着地面，一副失落的模样。

看着，他又伸手摊开随着杜贺年：“把脸擦一下。”

“嗯？”

杜贺年闻声抬头去看。

掌心里是一包湿纸巾。

他奥了一声接过：“谢谢。”

穆斐张了张口又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滚了一圈最终吐出几个字。

“你表现的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难过。

可杜贺年似乎没有意会到，看着他啊了一声。

你说什么，没听清？

“算了。”

穆斐也没再说，就算不怎么讨厌杜贺年了，但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安慰，这样弄的还会很尴尬。

撂下一句话，人就直接走了。

杜贺年：？

什么毛病，莫名其妙的。

但也更符合穆斐的性子。

杜贺年还在想，张佳和班上一群人就扑了过来。

张佳现场给水扭盖递他嘴边：“快，贺哥，喝口水歇歇。”

周围一圈人又是递水又是捏肩，弄得杜贺年不知所措。

他慌忙接过水抿了口：“这都是怎么了？”

这是杜贺年以前没经历过的欢呼。

张佳：“能是什么，虽然不是冠军，但第二已经满足了，要是早点碰到林昆……”

提到林昆，杜贺年突然想起：“林昆去哪了?”

“啊？”突然被打断说话，张佳反应慢了一拍，“林昆他，他，奥，他不舒服请假回家了。”

回家了？

他点了点头：“那就行。”

大家凑在一起聊了会天，因为下午还有比赛，杜贺年赶紧催他们去吃饭休息。

人散了，他便去洗手间洗把脸。

水流经手时，有些刺痛，掌心磨破皮的地方有点渗血出来。

洗手间内两三个男生点了烟，烟味混着除味剂的味道有些刺鼻。

杜贺年安静地洗手，将脸上蹭灰的地方也洗净。几个男生抽完烟，潦草地洗了下手准备走。

“矮。”杜贺年喊了一声。

几个男生回头看他。

“能借根烟吗？”杜贺年问。

今天的情境让他回忆起自己高中时的样子，以前的好友自他出国后早就没了联系，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真心的热闹过了。

想着，他吸了口烟，下一秒，人直接呛傻了。

杜贺年：“呃咳咳咳……咳呕。”

刚刚emo的劲全没了，劣质香烟的烟又熏又浓，还齁嗓子眼，眼泪直流。

泪眼恍惚中，洗手间突然冒出个人影把杜贺年吓了一大跳。

妈妈呀！

而那个人影似乎也在看他，停了下来。

杜贺年揉了揉眼睛去看，看清人后更想把眼珠子抠下来。

TMD是穆斐！

他慌忙将手上的烟丢掉，抖落下的烟蒂还烫了一下他，但他强装无事：“好巧啊，又见面了。”

怎么不巧，刚刚碰过面现在又见着了。杜贺年理解不了了，一个学校那么大，这么多洗手间，怎么还能碰到。

对方没有回应，眼神轻飘飘地扫过他然后进了厕所隔间。

杜贺年笑眯眯地跟他后面：“我就是好奇想试一下，没有经常抽。”

他也不知道自己跟穆斐解释个什么劲，可能因为自己的男配身份怕耽误人设，但其实他又怕对方万一就是看自己不爽，帮忙拿外套是个意外，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他幼稚的告老师呢。

啪的一声，隔间门直接关上，一点面子都没留。

杜贺年：……

杜贺年懊恼捶xion。

真的是emo什么啊，被人抓住了把柄。

知道穆斐什么性格，自识无趣，杜贺年又去洗手池洗手，吹下风散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

穆斐也从里间出来了，在他旁边洗手，看不出喜怒，杜贺年这回没搭话。

穆斐关掉水，抽了张纸巾擦手。

“没拿第一，就这么伤心？”穆斐问。

杜贺年：“啥？”

穆斐的嘴角上扬，心情似乎很愉悦：“其实我没有很讨厌你。”

杜贺年：so？

我知道，你都没把我放眼里，能讨厌什么。

穆斐突然转头看向他，原本冷淡俊逸的脸舒展开：“你想跟我交个朋友吗？杜贺年。”

交个朋友，我便有安慰你的立场。

杜贺年：？

杜贺年：！

杜贺年：你在说什么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