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盾在剧烈的冲击下已经开始出现缝隙,季倾的身体也被震得耳孔、眼睛都开始往外渗血,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她坚持不了多久了,季倾再次朝着温易岚道。
“温公子,带她走。”
语气已经十分虚弱。
“倾儿,不可以… 你不能丢下我。”
白非非几乎是呜咽着喊出声,她好想走到季倾身边,可她如今的身体太过虚弱,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温易岚的禁锢。
白非非自知,以她的实力根本帮不了季倾,更别说她现在的状况。
可就算死,她们也该死在一块不是么。
季倾这个骗子,这就想要抛下她了。
说过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啊。
一个人的一辈子怎么能算是一辈子。
白非非只得转去拼命乞求温易岚,求他别带她走,留下倾儿一个人。
她摇着头,泪水已经布满了她的脸颊,苦苦哀求。
“师兄,我求求你… 你放开我… 我要留下…求求你…”
温易岚不能答应,也不忍心去看白非非那双布满绝望的眸子,侧过头避开了视线。
季倾侧眼将目光放在白非非身上。
那双桃花眼里此刻血泪交织,看起来有些可怖。
可那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一双眼睛。
可那装着这世间最滚烫的情意。
“抱歉,小白。”
声音很轻,白非非听不清她道了句什么,只能看到她的嘴唇翕动。
然后,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诀别之意。
“不要,不要…”
白非非死命推拒着,沉重的无力感快要将她逼疯了。
季倾用尽全力,将所剩无几的法力全部注入防御盾里,随之,一口黑血从胸腔往外重重吐了出来。
“倾儿!”
白非非急气攻心,也从嘴角吐出一口血沫。
紫玉此时也发出一声洪亮的铮鸣,剑身散出耀眼的紫色光芒。它横身护在了季倾身前,用剑身替季倾挡下一部分力量。
紫玉,这是要与她共进退了。
季倾嘴角扯起一抹笑,在心里对紫玉说了声谢谢。
然后转头又一次对温易岚道,这次是请求。
“温公子,拜托你,带她走!”
温易岚看到了她目光里的坚绝,和释然,温易岚心中涌起敬意,躬身拱手道。
“季姑娘,保重。”
白非非的请求终究是没有用,温易岚不再耽搁,打横抱起白非非,从进来的那道洞口飞了出去。
季倾看到两人离开的身影,才安心的扬了扬唇角,同时,眼角处滑落一滴血泪。
小白,终究是我食言了,下辈子补偿你可好?
温易岚飞出洞口后,没有任何停留,继续往远处飞奔。
爆炸造成的冲击太大,仅仅是这点距离还不够。
可刚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了深沉响亮的一声巨响。
随之而来的是爆炸带来的一阵剧烈的的冲击,温易岚身形不稳,带着白非非一块跌落在了地上。
温易岚想去扶起白非非,可刚迈出一步,却又生生停下了脚下的动作。
师妹此时,定是不希望自己靠近她。
白非非摊坐在地上,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升起的硝烟,整个人似失了魂一般。
心脏好疼,比刚刚身体上的疼更甚千倍百倍。
可这疼痛,渐渐的,感觉不到了。眼睛也被粘稠的红色液体遮挡住了视线,渐渐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白非非做了一场梦。
她梦见,她从未遇见季倾。
她也从未来到这个世界,或许她也从未死去。
季倾仍是书中的一个人物,她过着她该有的生活,两人没有任何交集。
白非非仍旧有着电影梦,拍着自己想拍的短片,没事时去搜罗一些小剧本。
某个午后,她会回次家,与许久不见的父母一起吃顿午饭,三人聊着日常,氛围很愉快。
饭后,她也会如往常一般回到自己的书房,看向自己那摆了满满当当的书架。
她会从里面随意抽出来一本。
可这次,她的目光却在封面上逗留了许久。
许久。
最后,也没能将那本书翻开。
“师姐?师姐!”
“师父!师姐醒了。”
好浓的药香。
白非非意识悠悠转醒,头还有些疼,也还有些昏昏沉沉。
爸妈呢?
这是?
远烟居?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倾儿!
一连串的记忆瞬间回流,白非非的心脏又开始抽痛,手指止不住的在颤抖。
不是真的,不会是真的!
白非非立刻从床上坐起,向外奔去。
走到门口时,迎面遇上正走进来的两个女子。
宁子怡端着药盏,担忧地说。
“师姐,怎么起来了。快躺下休息,你伤还没好全。”
司药长老睨了一眼白非非光者的脚丫,叹了口气,道。
“先把药喝了。”
白非非的眼圈又开始发红,眸子中都是急切和不安,声音有些发抖。
“季倾呢?”
听到这话,宁子怡垂了眼睛,有些不敢和白非非对视。
司药长老也闭上了唇,没有做声。
白非非得不到答案,又要向外边走。
司药伸手拦住她,说。
“先喝了药,我带你去找她。”
白非非取过药盏,也不顾刚熬好的药有多滚烫,一口气灌了下去。
完全感觉不到疼似的,只目光期切又催促地看向司药长老。
司药长老带着白非非进了隔壁的房间,道。
“人是温易岚带回来的。”
“她撑着一口气,大概,是在等你。”
心硬如司药,可看到白非非这几乎要碎掉的样子,那句“去道个别吧”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白非非在门口便看到了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女子。
是季倾,她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白非非都熟悉极了。包括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的样子。
从门口到床边,没人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完这段路的。
白非非颤抖着握住季倾的手,感受到她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掌,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微弱脉搏,顿时心如刀割。
白非非立刻将体内的疗愈之力输送进去。
可越往里送,白非非脸上的泪水掉落的越厉害。
这两日替白非非疗伤,司药自然已经发现了白非非体内不寻常的疗愈之力。那千疮百孔的身体,两日下来,竟是好了大半。不知是何方神圣在使力?
司药还未想明白,白非非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满脸的泪痕,哀声祈求道。
“长老,求您救救她,我求您救救她。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据说,这孩子,可是连温情都未跪过。
司药长老蹙起眉,还是摇了头。
“化神期修士自爆,还能□□无损,已经是她的灵剑以命护主,为她挡下一击的结果了。”
“她现在内丹尽碎、经脉紊乱不堪、五脏破损严重。我,救不了。”
救不了?
不可能的,怎么会救不了。
不对,不对!
季倾是女主,不会就这样没的。
可小说的情节已经改了,是因为我吗?
是不是我不出现,你就不会死。
是不是,我就不该遇见你。
司药看到白非非失魂落魄地摊在地上,也未再说些什么,转身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她们两人。
剩下的,便让时间来治愈吧。
白非非在季倾床前摊坐了不知多久,那双一直空洞的眼眸里猛然划过一瞬希望的光。
还有一个人,可以救她。
白非非俯身,在季倾冰凉的唇上轻柔的落下一吻。
“等我。”
道完,转身飞奔了出去。
她去了温情的大殿。
“师父,我要见天元仙尊,求您帮帮我。”
温情哪里见过白非非这副样子,几乎枯槁的面容,头上隐约浮出的白发,还有因未穿鞋子而正肿胀渗血的脚。
如今这副样子看起来也不比起两日前血淋淋的模样好上多少,甚至,更糟一些。
她现在整个人只被一口气吊着。只怕再说出一句拒绝的话,这孩子就真的倒下了。
情之一物,是好是坏,温情现在也不大确定了。
温情叹了口气,还是带着白非非去了仙尊的洞府。
温易岚告知了温□□情的经过。
她没看错眼,她这徒儿,果真是个痴情儿。
若是季倾死了,白非非会疯、会死温情都不意外。师祖要白非非好好活着,她如今,也不算违背师命。
天元仙尊的洞府位于这座山峰的顶端,四周被茂密的古木环绕,洞府入口两侧是两根古榕巨柱,参天而立,树冠遮天蔽日,形成一片绿荫。
“师祖在里面闭关。就看师祖愿不愿意见你了。”
温情说完,也便转身离开。
白非非当即跪在了洞府门前,朗声道。
“师祖,弟子白非非求见!”
片刻后,白非非正打算再重复。
就听到从洞府深处传来了一道依旧是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
“何事?”
比白非非预计中回复的快的多,白非非看到了希望,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恳切道。
“弟子求师祖出手救一人。”
这次,那道声音回复地很快。
“神仙不干涉人之生死。”
白非非执拗地反驳道。
“她还未死,那便不算干涉,只是治伤。”
对面安静了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白非非接着说。
“求师祖救她,弟子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空气又安静了数秒,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痴儿。”
接着,洞府的石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