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姐。”

“嗯？”

“这些年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事情，我想先听你讲。”

童黎开始讲述这十多年来的经历。

从江老门主捡到她开始，便认出了她是旧友的孩子，只是童家惨遭灭门，孩子流落在外，必也不能叫别人知晓这孩子的存在，便收回门派，悉心教导，隐去姓氏，唤作阿黎。

那时童黎聪慧好学，天赋极高，故而几乎入门便出师，江老门主见此奇才，便也将门派绝学授于她，这连自己都参不透的功法，她却只用半载便学会。

可是如此天赋筋骨，悟性极高的人，若有朝一日修习邪功，只怕天下再无敌手，可正是这时武林盟主也看好她，有意要推选她做下一任。

那一本害童家灭门的秘籍一直在江老门主手中，是好友生前托他护住的，若落奸人手中，难免再掀风雨。这秘籍所记功法狠烈，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传世秘籍，绝世奇才，偏偏都与自己有联系。

她本是无意竞争盟主之位，却也知唯有自己地位足够高，才可保江家，也可尽自己之力瞒下秘籍的事情。

当任之时，自是有万人不服，但以她能力，亦可稳坐盟主之位。

不知是何人走漏了风声，知道了秘籍的下落，以江老门主性命威胁她服下毒药。

这毒若服下，平日里简单运功也与常人无异，直至某日用出全力，便会内力尽失，再不可修练，

没有解药，毒服下，便不可逆，以她身份地位，若失去内力，危机四伏。

江老门主自然愧疚万分，之后便是走访各处寻找解药。

可江老门主遇害一事始料未及，她赶去时，江大哥已经抱着江老门主的尸身，有关秘籍的事情却一字未提。

再后来突然有人传来千翎门遭难的消息，不知虚实，便动身赶往，天色阴沉，直至半路，才察觉不对，赶回江大哥家，却也来迟了。

江大哥将孩子托付给了她，又从怀里掏出染血的秘籍，却不想又来了一群人，抢走秘籍，江大哥拉住她，勉强起身，轻声说：“这群人擅用毒，我已残命半条，救不了了，阿黎，我知你不能运功，只希望你能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拜托了。”

由不得她拒绝，江大哥已经提剑冲了上去，看了看怀里中了毒奄奄一息的孩子，却也只能咬牙离开。

可每日每夜，都是江家父子被残害的画面，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也该离师妹远一些吧。

横云镇上，本是想将江翎交还给师妹，却突然察觉危机，因心怀愧疚，伪装了声音，提醒她遮住皮肤口鼻，自己则去阻止事态继续恶化，那是她第一次施展万翎归一，却也是最后一次。

看着烛阴掌门落荒而逃，强压着伤痛把孩子放在了安全的地方，换了字迹，写下给孩子续命的办法，便飞也似的离开，直至跑入深林，才晕了过去了，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被神医所救，到底，自己这样的罪人，还是要继续痛苦活着。

江寻莺听着，眸色深沉，打断师姐的自责，“师姐，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我还害你……”想到云来山庄只因当年师妹侥幸躲过墨雪，便要抓她试毒，童黎心中钝痛，自己当年偏心之言却害她被逼陷入绝境，又逆行血脉，险些丧命。

“是那群人傻，不听人话。”

“是，也是我傻，会以为你恨我，怪我，不愿见我。”

江寻莺轻笑，手掌无力覆在了师姐略微颤抖的手上，“所以，师姐，逝者已矣，不如珍惜当下。”

童黎闻言，回握住师妹的手，“听我说这么多，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江寻莺摇了摇头，“这些年，我总是不太敢睡，梦是最磨人的，我总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随你们去了，可还有雀儿。”

“睡吧，我一直在这儿，握着你的手，真切存在着。”童黎对师妹的心疼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酸涩传至眼眶，却还是忍住泪水，柔声哄她入睡。

“有你在，我是安心的，确实是有些累了……”声音越来越小，身体的疲惫骗不了人。

童黎坐在床边，突然忆起师妹说秘籍藏在襁褓之中的事情，本以为当年已被抢走的秘籍，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千翎门。

那秘籍所记功法，绝不是什么正统武功，当年江老门主似有意让她习读，却练至半册便有走火入魔之兆，故而也未再继续深究。

至于游鲛，当年出事便交还老盟主手中，而老盟主退隐山林十余载，这江湖再无所谓武林盟主，游鲛自然也失去了它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