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陈念山的身体状况，晚餐他们选定在附近的一家粥底火锅店。

许是靠近医院，又物美价廉，这里成了刚出院病人的首选，生意红火——餐桌占了店门前的人行道、围在梧桐树下。

程菥四人来得巧，刚好有一桌子客人吃饱离开，只等桌布网上一铺，再搁一个电磁炉便齐活了。

店家上菜的速度很快，白稠的热粥咕咚咕咚冒着泡，袅袅升起的白烟带着食物的香气。

陈念山的神色还有些恍惚，他的心思早已飘向了身旁的礼物袋子。

食客的喧闹都不及手机颤动发出的嗡鸣声。

陈念山微微挺直腰背，余光恰好看见最近的一条消息：

【……紫苑楼，502号】

这是在哪？

陈念山失神，耳旁响起程菥的呼喊声，他幽幽回过神，下意识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紫苑楼在哪？”

“紫苑楼啊，离这儿不远。”杨榆转身指了指远处的红色屋顶，“距离这儿大约…两条街，但那是一家会员制的川菜馆子，你想吃？”

陈念山意识到自己言多有失，忙摇头：“没，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问问。”

他自知自己的掩饰实在不高明，干脆埋头喝粥避开三人的探究目光。

经过一段时间的烹煮，粥底吸收了各种食材的味道、变得格外鲜甜。

此后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手机没再收到新的消息。

就在陈念山以为杜牧宜已经把事情解决了的时候，手机忽地频繁震动了起来。

与前几次的频率不同，这一次是一条接着一条的连番轰炸。

陈念山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支起了耳朵。

频繁的震动就像阵前急促紧凑的鼓点，让他的心不由自觉地紧跟着提起。

他捏紧勺子，视线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看向袋子。

只是这一次，他没能再移开视线。

……

【你人去哪里了？】

【小杜啊，我们赵总是很看重你的。】

【你现在赶紧回来，吃一杯酒，赵总还能原谅你。】

……

【不理人是吧？】

【你不过是一个供人赏乐的戏子，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你不是还想要那个男二的角色吗？】

【没有赵总捧你，你永远也拿不到。】

【趁着赵总没发怒，你最好识相点回来陪赵总继续喝，别等到事发了才追悔莫及。】

……

陈念山看着，眉头忍不住紧锁起来。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程菥问。

陈念山抬眸，撞入几人关切的目光。

在云梓楠的连翻追问之下，他毫无招架之力地缴械投降——将事情一一交代。

云梓楠看一眼手机，目露嫌弃道：“是这个赵总啊。”

“他怎么了？”陈念山问。

“不是什么好人，手脏得很。”

“就我知道的，他经常联系一些营销号传播艺人的黑料——真真假假的，网络上吃瓜的人也不管，艺人名誉受损，造成的损失只能自行承担。”

“不过，事情通常走不到这一步，受害者已经在他的威胁下去陪酒、陪……等等。”云梓楠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双目瞪得溜圆，“他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吧？”

“没有。不是我，是杜……”陈念山急忙收住话头，屏幕上的消息提示被来电显示覆盖——是杜牧宜的助理。

陈念山听了云梓楠的一番解说，更是不敢放任下去：至少要让杜牧宜身边的人知道他的真实处境。

打定主意，陈念山接通电话，那头的人率先开了口。

他嘟嘟哝哝地说：“不 ……不要回……来。”

助理的声音很小根本盖不住男人的大嗓门，男人恶意的话透过听筒传入陈念山耳中：“他这个助理可太能喝了，总算给喝倒了。那个药带了吗？加上，再开一瓶白的，别让他尝出味道。”

“还有，那个谁……对，就是你。你给杜牧宜打个电话，人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你赶紧让他回来。”

闻言，陈念山的脸色变得煞白，他刚想借口离开，人就被三人按在桌上。

“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去，那个赵总可不会放人。”云梓楠道。

“那怎么办？”

“不是还有我们吗？”

四人埋头计划，杨榆因为去过熟悉地形，负责策划线路。

云梓楠作为曾经的云家小少爷，认识的人多，他负责联系人打听情况。

陈念山因为手边没有电脑，只能目送程菥先行一步。

*

那是一栋外观仿中式的六层建筑，程菥简单观察过后，用幻术幻化成饭店服务员的样子，成功混进酒店。

他顺着消防通道，一路上到五楼。

防火通道的出口是一个装饰古朴的会客厅。

诺大的厅里有一个服务台，身材魁梧的保安守在走廊的入口处，一副闲人免进的模样。

程菥只不过刚刚冒头，就被保安警告道：“这边事VIP的服务区，你一个跑大堂的的赶紧下去。”

程菥乖巧应是，就刚刚的一照面，他看清了被门遮挡住的小牌——五楼仅供VIP使用。

程菥了然，吩咐系统帮忙黑进饭店的数据库，他随后装成顾客的模样，前来补办会员卡。

他这边成功拿到卡后，陈念山一行人也到了。

凭借着这张VIP卡，他们十分顺利地通过了被保安把手的走廊，以绝不打草惊蛇的方式来到502的包厢。

屋内的笑闹已经进入尾声，杜牧宜不断抬手揉着太阳穴，俨然一副快撑不住的模样。

助理几次想提出带艺人提前离开，但才一张口就被身旁的人灌下一杯酒。

正对着门而坐的赵总早已笑容满面，眼底的恶意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

程菥收回神识，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赵总对于陌生青年的闯入，表现得十分不开心，但他的视线很快便落到了陈念山身上。

“陈家大公子？”赵总试探性地问。

陈念山没回答，只绷着脸点了点头。

考虑到他的社恐属性，四人在一开始就定了云梓楠为发言人。

同样是熟面孔，且云梓楠更清楚赵总的底细，他一开口就抓住了男人的死穴，唬得对方连连败退。

“我称不上一个‘总’字，之前也不清楚他是陈大少爷的人不是？那个，小刘，你送一送他们。”

“不用。”云梓楠拒绝，程菥和杨榆随即上前将人扶起，两人合力，带着浑身酒气的助理网电梯间走去。他们早已经按好了楼层，人一到就能直接进去。

就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瞬间，会客厅的屏风后探出了一个头。

系统随即响起一道提示音。

【检测到新人物出现——

王路仁，《下坠》中的反派。

陈念山的继父，因QJ、家暴被告入狱，不久前刑满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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