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随肆在枢机地转了转，觉得无聊，遂想去鹤池偷偷看看月天清现在怎么样了，不料却遇到了月天清的大徒弟，他的师兄一阁。

一阁正在给矮树浇水，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风随肆，他道：“师父不在。”

风随肆看着他动作，不解道：“这会儿将要午时了，为什么这会儿浇水？”

“这树就是中午浇水。”

风随肆没纠结树到底在什么时间浇水，而是向一阁问道：“师兄可以和我讲讲师父的事情吗？”

“讲什么？八十一州各地关于师父的传言多得是。”

“我想听真的啦。”

传言要是可信，这世界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哈哈哈，好罢。不过大多数事情的实际情况和传言也差不多。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风随肆想了想。

“师父和魔王若无的大战。”

他不是不想知道戎君的事情，只是他怕他听了接受不了。

是戎君逼死了他，月天清发现戎君和温辞有关系会是什么心情，他只要一设想，他便会心中一紧，呼吸不畅。

而且要是听到什么“戎君就是风随肆”这种话，他觉得自己会被气吐血。

听到若无一名，一阁沉吟片刻。风随肆觉得他沉吟时的神情和月天清像极了，不愧是亲徒弟。一阁在心中把整件事情串了一下，开口：

“魔王若无要从四方之战说起……”

“原本当时的崇德门和青锋剑山是不愿意和四方天交战的，但一个人的意外死亡迫使两大门派动手。那人就是在封号大会结束后跳上会台的艾家二子，艾若无。

“他说手上有四方天作恶的确凿证据，掀起了众人对四方天的怀疑。但就在他上台说了自己有四方天作恶的证据的第二天，崇德门和青锋剑山便在客栈发现艾若无意外身亡。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当时种种证据都指向艾若无是自杀的。局面变得扑朔迷离。

“崇德门和青峰主张先调查。民间的散修和一些平民却在这时站出来，说出了自己被四方天压迫的惨痛经历。如此，那些好锄强扶弱的散修和其他被四方天压迫过的平民便去讨伐四方天。混乱之中，崇德门和青锋剑山被迫加入战场并成为主力。”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艾若无的死是四方天搞的鬼。但其实不然，艾若无是被戎君怂恿自杀的。”

风随肆闻言睁大了眼。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居然真的听到了东西。

“因为戎君在艾若无逃亡时，告诉艾若无：你想要报仇，只有跳出来揭发四方天一条路可走。艾家确实帮过四方天作恶，但艾若无在艾家没有实权，未曾参与那些事情，也就没有什么证据。戎君就教艾若无跳出来发誓引起众人关注，而后自杀。

“他发誓也很有迷惑性，发了毒誓，但是没说‘天道宏明’。就是假发誓做戏罢了。

“但这一招果真狠毒，逼得四方天半夜去找艾若无威胁他。艾若无在四方天的人走后立刻就自杀了。那种情况下，就是真自杀也会被看成是四方天逼艾若无自杀的。”

一阁喝一口茶，继续道：“如果事实仅仅如此，艾若无也不至于死后入魔了。当时的人们都以为各地魔种爆发是四方天在捣鬼，后面大家通过各种细节推断，这些其实都是戎君干的。艾家的魔种爆发也是。”

“所以、所以艾若无的自杀根本没有为艾家报仇，反而是成了戎君手里的一把刀？！他从头到尾被戎君利用了？！” 风随肆听得背后发凉。

当年他被追杀得那么惨，是否也有戎君的手笔呢？

一阁点头，“正是。戎君不费吹灰之力，便挑起了几百年来修仙界最大的战争。”

“当时的艾若无似乎是想看着四方天完全灭亡，于是死后化鬼，偷偷跟进四方之战。恐怕戎君也没想到吧。后来四方天遗址爆发魔种，他发现戎君欺骗了自己。于是他怀着巨大的恨意，坠魔了。

“戎君被灭几十年后，他才闭关出来。一出来到处纠结人手，放话要和戎君对战，结果戎君早就没了，他闭关几十年白闭了。

“如果一个立志报仇的人发现仇人已经死了，他会受不了的。艾若无也受不了，他发疯把找来的妖魔鬼怪全吞了，自己一只魔盘踞在一处孤山。

“原本艾若无也没想对修仙界和人间做什么，但是哪家门派和家族能忍受自己的地界上有一个这么危险的魔王呢？于是那些修士就模仿当年的百音阵，试图围剿艾若无。艾若无生前受尽委屈，入魔之后便是狠厉的性子。那粗糙的百音阵根本伤不到他，他直接把那些修士全吃了。

“事情就这样闹大了，后面有修士请师父出面解决艾若无。师父原本受请仙贴后便甚少关心这些事情，遂推脱了几次。最后还是掌门让师父去一趟。

“师父孤身提着桀骨去会艾若无。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反正最后艾若无消散了，人心也安定了。八十一州传言最多的就是师父和艾若无大战七天七夜，斩杀了艾若无。但是我觉得按照师父的性格，是不会主动对艾若无出手的。

“我个人比较相信另外一个版本：师父和艾若无坐谈七天七夜，并鼓瑟消解艾若无的怨气。”

所以说连月天清唯一的徒弟都不清楚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随肆对一阁的最后一段讲述还有一处怀疑的地方。

天清绝不是看见魔胡作非为却袖手旁观的人，再如何，月天清都会去看看的。

不过，八十一州这百年来还真的出了两位魔王，真是令人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