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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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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心稍为好奇,一个人是如何做到每天过着一模一样,看着枯燥乏味的生活?不过能忍耐腻味,也不失为一种能力。

虽然天底下很多人都是这样虚无渡日,但哪怕是她,亦少不免无聊,所以当她几日来都跟着陆绮阳时,她便愈发疑惑。

距离朝廷钦定、每周一次的休沐日尚有一曰,除了那天以外,其余时间她下朝以后便得以回坊补上一觉,而后再起来处理公务。

一旦于中午入睡,便会见着那位不知名姓的女郎,並随她四处走。

从一开始的茫然,到现下的气定神闲,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李怀心甚至摸清了陆绮阳的行径。

无非就是采药,还有在村里头到城中药铺的往返路上,真要算的话,也不过多了跟村人寒喧一事。除此之外,别无他事。

然而,她却没有半点不愿,不似他人,多少会夹着对生活的埋怨。

无论她到哪,总是情绪平平,淡漠着一张脸,只有在上山采药之时,双目会凝聚出几分可见的认真专注。

一如现在,陆绮阳掺扶着于周围林立的幼树,缓缓挪动自己的身躯,在铺满枯叶的斜坡上小心行走着。被厚重黄叶所覆盖的底下可能有尖石匍匐、毒蛇隐匿,看得李怀心心头一紧。就连旁人都为她担忧,她自己的步伐却颇为坚定,果决的踩出一条路来。

毕竟为医便是要到处识药、采药,有几株不安分的植物自个长在了危险的地方,也不奇怪,可这药还是得采不是?李怀心兀自为她的举止安了个由头,可这理由说实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也不是认定陆绮阳不会为此而行事,但她总觉得这並非女子的本意。

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或许是在寻药,但寻的是哪一株?这一点,恐怕只有她本人知晓。

焦措,没由来的焦措。

陆绮阳也搞不明白自己情绪起伏如此之大的缘由,事隔两三年之久,她理应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可为何现在的她却感觉自己的心一直下落,未尝安定?

一直在危险的地域搜罗草药,旁人都道她不要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找的东西只有这种地方才会有。

“??陆医师啊,你这又是何苦?”

她仍然记得医工的神情,叹然与惋惜,摇首时的欲言又止诉说着自己心底略微的不甘。

“你如今在朝中工作,日月均宠信于你,这可是常人求都求不来的待遇??又何须为了一株草而劳心废神?”

他人为着她抛弃自己的锦綉前程而可惜。对此,她只能报以沉默。

“??这对我而言,意义非凡。”

“这??那医师何不试着差人帮你找?”毕竟一株难求,她要是谬然辞官却又找不到那个东西,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医工自觉是在为她考虑,比她还要在意即将辞官一事。

“知晓江医工为我好的心意,只是……去意已决,而我也有不得不为的缘由,您莫再劝了。”当时的她,微低下头,並未与江医工对视。

假若自己将行之事能和功名利禄两手抓,又何乐而不为?陆绮阳自问並非圣贤,七情六欲自然不免,但世上美事,总归是两难全。

“我必须亲自找到它。”

闻言,江医工一阵沉默,而后边叹气边摇头。也是,他只是个俗人,又怎识得陆医师这位奇人的想法?也可能正是如此,他才进不了朝廷,继而成为了无用的医工罢??

时势造人,还是人造时势?

这个疑问注定没有回答,而一时的感慨也不值得他为此而忧愁,不作多想,江医工只得将先前的、亦是来者所想要的潦草记载予以陆绮阳。

“这便是所有的条目了。”

──形同雪茧,非螽斯,色暗沉而绿,药用未知。

这便是江医工用来描述那味药的话,仅此一株,遗憾的是未来得及载于纲目之中便已然被浪费掉。

说来可笑,明明这株草药除了江医工一人其他人从未见过这所谓的「济急神药」,但这段文字于她而言却是刻骨铭心??也不知是她记住了文字,或是文字困住了她……自它刻印入脑数年,她便就围绕着它打转了数年。

直至今时今日──直至她深感焦躁的此时此刻。

为甚么会感到焦虑呢?

又走过几里路,一块比地羊大的石头出现在眼前,越加放大,直至到她的面前。手按于其上,虽无雨而天气潮湿,石身光滑而湿腻,于是她弯下腰,侧身看向石底的间隙。

将石隙里的光景一並摄入眼内,一堆杂草横生。

符合她的预想。

虽然没见过实物,但陆绮阳身为医师,自然是识药理的。凡药皆有性味,他们在甚么环境生长也决定他们的特性,往往性味相同的药或多或少会有相同之处。

既然此药形似冬虫夏草,植物寄生于虫身上,最后由虫体内穿出,向上延伸升发,在其身上伸出枝叶。

但它並非虫一类,证明只是外貌上相似,色泽沉绿,可以推断为少见日光而具备湿性。

她一直在想象推测,应该是甚么样的环境,能养出这样的植物。

只能是在湿腻的地域诞生,江医工也说过此物拿上手颇为湿滑,它在无法被日光照耀之地生长,故而暗沉而绿;但它离日光却又仅一步之遥,因而会向外延展枝叶以求寻到阳光,其自身也被其他植物或者杂草纠缠,所以伸展的枝叶四散。

这便是陆绮阳多次推敲所得出的结论。

所以这几年来,她一直在相类的环境中找寻,重点照看石隙与树隙等地点,山间可是害兽的聚集之地,且地貌不平、诸多险要,可她偏偏要向危险奋进。

常人看不懂她的行径,但她无所谓,只要她知道自己所想便好;江医工道她一声痴儿,她也无所谓,作痴儿也无甚问题,只要她知道自己所求便好。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陆绮阳坚信。

可现在,本以为坚不可破的信念却开始动摇,是为何故?

将杂草细细扒开,耐心辨别着,摸索着任何一丝可能。可直到最后,连石的本色都暴露了出来,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果不其然,符合她的预想。

手再度垂下,陆绮阳再度直起身来,纵观这一片山林景色。

放眼看去,围绕一周,均是满山青翠,伴着那花香鸟语声。风吹之时,光从叶缝挤落,给万物镶边,也可见点点尘土掀得而起,飘浮空中。

飘起,安定;再飘起,在安定。

如此反覆,直至与别的事物融为一体,才会彻底平复下来。

它可以变成动物的外饰,也可以变成流水底下的沉析,更可以变成小培塿满地堆积,而后在生命的尽头处化成块块石头。

对呀,万物最终会变成一丕黄土,历百年千年之久化成石。

可能这座山的最后也会变成穷山,说不定今日便有石成,明日便被她所翻。

她该如何找得完?她又该如何找得到?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几年间,天南地北,所有气候相符的地带均走了一遍,大小危难无数,均凭着自己的才智与信念化险为夷,所有的时光匆匆而过,最后她才在水杭城安定下来,在这最后一处仔细翻找。

再回看此地,鸟鸣清脆响亮,陆绮阳只觉前后左右,声声刺耳。

忽的,她被刺眼日光激得睁不开双眼,光影有一剎那的模糊,神情更有一剎那的愰惚。

大抵她才是那只被困的鸟儿吧。

她在为甚么而焦措呢?其实她知道,她心知肚明。

——那是因为她找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地羊,古代对于犬的称呼之一。

医生的地位在古代其实是较低的,然后医生也有分等。

颇久以前查过一点点资料,但也没到非常仔细,医生这一称呼是源自唐朝,但是医生属于是最低级的一种,也算是学徒。在它上面还有医工和医师。

按理来说是有层级分,但因为古代有分朝廷和民间,所以怕混乱就不将这个等级制度套死,改了一点就是医生即是医学生,然后在民间行医的是医工,在朝廷有职衔的统一叫作医师。

如有遗漏不明的地方,欢迎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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