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动手了？紫铃，这个赌是我赢了。白念安还是对我那个废物弟弟动手了。”龙椅上，慕容琏收到白念安亲自去购买棺材的消息，笑得肆意。

“慕容琏，你知道吗？那只羊刚刚才求了我，用自己的心头血治了白念安先前为快速提升实力服用的蛊毒，元气大伤。若是白念安此时对他动手，他恐怕一点反抗的实力也没有，多可怜呀。”向紫铃沉声道。

“不，他只可能用我之前让你给他的‘奇毒’，毕竟这本来可是我千挑万选，给我那个亲爱的母亲准备的，不听话就灌下去，她就会像死人一样躺着，我想让她醒她才能醒。

一个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容貌不朽，永远不会背叛你的至亲至爱之人，才是最完美的。当然，最有意思的是三日后我动手时，白念安发现自己亲手杀死的爱人醒来时，爱人反目的好戏。”慕容琏冷笑道。

“为什么？他不是你的亲弟弟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向紫铃痛声道。

“为什么？我知道那个女人是因为可以生下天赋异禀的孩子，才被父皇强行由圣蛊司逼成了后妃。可是她为什么背叛我，抛下我和那个该死的沈思竹私奔，甚至当时还怀了沈修竹这个孽种。最可笑的还是她居然送了我这半块玉佩，说什么我和这个杂种一人半块，可以合二为一，兄弟有朝一日必会相见。

谁稀罕这些，所以我在给她的茶水中下了慢性毒药，等着她回来向我认错，求我原谅她。我就用我北辰全部至宝救她。可是她凭什么宁肯奄奄一息地只能苟活十年，也不放弃她那该死的爱情。

现在她和那个奸夫都死了，我这个弟弟为什么还要像她们一样愚蠢。我就是要向她证明一下，她嘴里那伟大的爱情，有多么不堪一击。母债子还，沈修竹本该如此。

至于白念安，相比我那个愚蠢的弟弟，我更讨厌他。白氏一族将他奉若至宝，为给他治病不惜灭人满门抢夺药材，他父母为了包庇他甘愿自焚，沈修竹为了保护他一次次地遍体鳞伤。他凭什么可以什么都不做，就有这么好的命？我父皇为了自己的皇位稳固忌惮我，那个女人抛下我，后宫里的妃子因为荣华富贵，天家荣耀讨好我，目之所及竟无一个真正捣心捣肺之人。

偏偏那个白念安天生就拥有这一切，竟然毫不珍惜，一心只想着自己，把所有人当作玩具，肆意践踏他人的真心。我就是要先把他捧到云端，然后再让他狠狠跌落谷底。让他落入昔日的恋人手里被百般折磨。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一无所有。”慕容琏怒道。

“阿琏，你这样做真的会开心吗？”向紫铃问道。

“如果不是我，沈修竹那个蠢货已经死了。再说，从那个女人头也不回地抛下我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没得选了。”慕容琏寒声道。

白念安在给沈修竹放入棺材前给他换了身华贵的新衣服，脱衣服时才发现他心口上有一个刚出现不久的伤痕，他想起来那日他们交心时，沈修竹给他熬了一碗放了许多红糖，却难掩血腥气的红豆汤。

明明沈修竹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了，他该习惯了，可他却还是心头一痛。没关系，长痛不如短痛。他对沈修竹的感情早已过了他心中的底线，他是在及时收手，他白念安怎么可能后悔？

三日后就给沈修竹下葬吧。不能再在他身上耗下去了，他已经变得不像他了。明明最开始只是看上他的脸……他骗不了自己，明明不是因为这个。他白念安见过貌若天仙的人多得是，可是只有沈修竹，一眼就能看出来跟别人不一样。

就像一张洁白无暇的纸，上面有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善意，骨子里的干净闪耀得刺眼。让人忍不住地想把他据为己有。

后来他才发现，沈修竹其实是轮明月。明明受了那么多苦，表面早已坑坑洼洼的，但是却依然努力地反射收到的所有善意，去照耀着别人。哪怕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他想起来前不久他曾经强灌沈修竹酒，沈修竹这个人醉酒后竟然不吵也不闹，而是蜷成一团在椅子上缩起来。后来听他迷迷糊糊地说他才明白，沈修竹幼年丧失双亲后就四处流浪。才十岁多就在红袖招当小厮，经常被人强行灌酒和欺负，所以以后从不饮酒。

沈修竹说到此竟然还笑了笑，说楼里的姐姐们对他特别好，每次被人欺负都会护着他。他还说那些姐姐们经常洗澡，所以他也喜欢上了泡澡，但是姐姐们免不了还是会得上花柳病。所以他的安安每次都要洗得干干净净的，他们两情相悦，他会照顾好他。

他又念叨起当年沈府的翠儿和落英，他说他知道他剪掉了翠儿的舌头，又差点让落英去了青楼。可是他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偏袒了他，自己去给她们赔礼道歉。他说他当过仆从，知道她们的不易，就下意识地想体谅她们。可是当年他的安安刚被灭门不久，他实在舍不得罚他。

然后沈修竹又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出征前虽然已经散尽家财来抚慰烈士，但是一想到那个叫小易的副将只跟他的安安当年一样大，家中还有个新婚的妻子，他就觉得实在是对不住他的老母。

他说他唯独留下了两套婚服，这是他的最后一点念想，他本来已经立了遗嘱，战死沙场后就和它们合葬。

他沈修竹明明清高正直，却努力把自己所有的私心和偏袒留给了他，他其实是动容的。

可是，沈修竹现在已经被他逼死了，在他母亲的故乡，他的异乡，被自己的心上人用最可笑的理由逼死了。他确实从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让他白念安有可能不再冷静，不再清醒。

让他持刀的手，出现了犹豫。而他讨厌可能会致命的错误，尤其是现在这种寄人篱下的时候。

只是沈修竹给他编织了一个厚厚的茧，等他意识到想出来时，就会伤筋动骨。他甚至惊讶地发现，沈修竹的爱情已经在他心中深深扎根，百转千回，滚烫炽热，让他头晕眼花，也让他痛彻心扉。

可是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以为沈修竹是毫无保留，他只是浅尝辄止。没想到身处漩涡边缘的人想要抽身而出时早已迟了，即便杀死了罪魁祸首，他也早已插翅难逃。

好在，人已经死了，他做到了，用理智战胜了感情。

“沈修竹，这一战，又是我赢了。但是你为什么到死都不愿意从了我呢？对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说我一边恨你一边与你欢好，那你呢？你为什么可以一边爱着我一边放弃我？你明明看得出我眼睛里的爱意，却还是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你天天说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连你府上的侍女你都要体谅，我为什么就不能独占你全部的心思？我为什么就只能在规则范围内比别人特别一点儿？为什么你在我面前和在别人面前都一样清冷自持？我白念安虽然自私冷血，但是我所有的偏爱和例外都给了你，你为什么却永远都不肯在我面前低头？明明我一直都把你当夫君的……

不过没关系的，从今往后，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明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