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醒来时，双手被捆锁在了架子上。

李存礼在他不远处面对面站立着，笑吟吟地看着他。

“如果是新帝李存勖失踪了，那全城上下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刨出来，可如果是乱葬岗一个死人不见了，那就连鬼都懒得找了。二哥，你说呢？”

李存勖眼底最后的一点点光也熄了，“你何必非要走到这一步？”

“若不是这样，你又怎么会乖乖的留在我身边？”

李存礼说话间，身后密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穿着龙纹华服的人走了进来，视线短暂地在李存礼和架上的人之间徘徊过，笑道：“听说六弟近来金屋藏娇，呵，果真是个美人。”

李存礼看着来人那张和李存勖生前别无二致的脸，微叹道：“陛下什么时候开始有兴趣关心别人的私事了？”

那人没有理他的问题，只是看着架上的人，用极为平常的语气淡淡道：“把他还给朕。”

“还给你？”李存礼漠然勾起了唇角，“好啊，不过，陛下可能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二人目光交汇间，不约而同地各自拔了剑。

“我说。”架上的李存勖终于不耐烦地开口，“你们有完没完？我现在对你们是毫无价值，更毫无威胁，就别缠着我了，该干嘛干嘛去。”

二人相斗间，又一道不属于他们之间的声音响起：“他说的没错，你们慢慢打，人我就先带走了。”

说着，李存勖手上的束缚便一下子断开了，随后被圈入那人怀中。

“岐王，你跟踪朕。”穿龙袍的人咬牙切齿。

李茂贞道：“你们就算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不如省些力气。”说着，便带着人离开了。

李存礼一怒，欲追上去将人夺回来，却被方才正和他打斗那人拦下了，“你这么上赶着送死？”

李存礼一把推开他，“我说了，要带走李存勖，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人反正都是会死的，倒也不必这么着急。”那人漫不经心地笑道，“不如随朕一道去看看接下来的好戏。”

李存礼忿忿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还能有什么好戏？”

“李嗣源起兵反了。”

他对上李存礼讶然的双眼，“怎么样，够不够有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外面已经是尸山血海了。”

果然，随后他们便听到了很多人闯入的声音：“仔细搜！”

那人挑起李存礼的下巴，对视间，他接着说：“李嗣源是冲着朕来的，你现在将朕绑了送出去，便还是他的好六弟，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有些疯，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李存礼拨开他钳住自己下巴的手，随即淡定地解下发带将他绑了起来，他果然乖乖的没有丝毫抵抗。

那些进来搜查的士兵没有搜到人，李存礼早就带着他转移到大殿外了，浩浩荡荡的军队前，李嗣源赫然立于马上。

“二弟、六弟，别来无恙。”

“大哥来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啊。”李存礼说完，随即低声对被他绑着的那人道：“我会想办法和他周旋，到时候，你自己看准时机跑。”

那人却笑道：“跑什么啊？咱们还有老朋友没会呢。”

“还有谁？”

那人目光望向李嗣源身侧的人，哑声道：“你说那是谁？”

李存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将那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这人我不曾见过，怎么，你认识？”

那人叹了口气，“你可还记得当年的敬家？”

“那伙反贼？”

“反贼？哼，敬家当年一心追随父王，可到底还是功高震主，为父王所猜忌。这些年我想替他们平反，却又在父王之间左右为难。”

“所以你会说，你不恨他，所以李嗣源身边的，正是如今卸去了伪装又回来复仇的镜心魔？”

那人一愣，回头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曾说过我没有恨他？”

李存礼轻轻笑了笑，避开他的目光，垂眸道：“你以为是谁去下面将你捞回来的？”

“你……”

李存礼从怀中取出黑色的布条，覆在李存勖双目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在打结时，他在他耳畔轻声说：“我不希望你见我的最后一眼，是带着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