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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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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溽暑渐渐消弭,转眼间已经入秋。

樊薏无暇顾及旁物,一心扎在谷道,每日往返于祁山与乡衙,为修渠之事奔忙。

人一旦沉潜于忙碌中,时间流速就会变得无比迅捷。整整一月,掘窟钻昼夜不息吞吐泥沙。乡民们知晓水渠修好之后有益多方,在掘好的深沟中砌砖抹泥,干得十分卖力。

樊薏口上说着只有蒸饼白菜汤,其实偶尔还能用她的小金库上顿荤菜。

三村数百乡民加上府衙仆役,每日粮食补给耗费极大。只是樊薏并不心疼,她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早已有更大谋算在心,就等着修渠大成之后行水开闸。

这日晌午,众人正歇工用饭,留驻府衙的南风忽然策马而来,将一封邸报送到了樊薏手中。

封戳上‘遂县县衙’几个大字分外惹眼。

“薛知县将来视察,大抵傍晚便至,大人是否要准备什么接待事宜?”

樊薏本还打算拆开邸报一看,听到南风这般说,便随手丢在地上,又捧起瓷碗喝着凉粥。

“接待?”她拉长了声音,有些嫌弃,“我不把饭菜收起来已是天恩,还特地接待,薛崇义不过酒囊饭袋,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当上县令,坐到现在。”

甘士价在一旁刨饭入嘴,风卷残云吃着,丝毫不见儒士之风。他看着面前人来人往,忙假咳两声,压了声音提醒。

“大人当心隔墙有耳,而且当初薛县令的确是科举入仕。”

上次甘士价酒楼失言,搞砸筹资之事,樊薏还在为此耿耿于怀,眼下他竟敢一壁吃着自己的私库,一壁帮薛崇义说话,简直反了天。

樊薏站起身来,慢悠悠喝了口粥润嗓子。

“什么?甘士价!你竟敢背后议论薛县令的官是买的,真是不像话!”

近些的乡民纷纷侧目看来。

甘士价吓得直接噎住,听自家大人这般污蔑自己,百口莫辩,捶着胸口才把饭咽下去。他涨着脸,深知自己触了樊薏的霉头,不敢再提一句薛崇义,只兀自扒完饭把海碗递出去。

“阿姚姑娘再盛一碗!”

阿姚没敢接过来,转过头帮别的仆役盛饭。

甘士价擦了擦髯须上沾染的米粒,悻悻地起身,拿过勺子自己舀起饭食来。

县衙的邸报说是傍晚时分来视察,然而还不到申时,薛崇义那壕气的车驾便出现在祁山脚下。车驾不仅比普通的宽大一倍,还盖着骚包惹眼的大红帘旌,在一众粗麻短褐的乡民中分外瞩目。

大抵是为了承重,车驾底下钉了好几条承重的铁条,眼下已经弯折,离断裂也就那么几天的事。

薛崇义被人扶着下来时,整个车驾摇摇晃晃,像是马上要散架。

樊薏抬手松松脸,挂了笑容迎上去。

“知县大人莅临,怎的不早些发邸报呢,下官好亲自去府衙相迎!”

甘士价想起樊薏晌午时所说的话,默默背过了身。

湖绿官袍被薛崇义一身肉撑得紧绷,他走下车驾,先是看了眼散布各处正在操作掘窟钻的乡民,才用巾帕擦净脸上油汗,寻了处背阴处坐着。

“樊大人啊樊大人,本官当初真是小瞧了你,身为女子却一手操持修渠,没有扶资还能做至此地步,真乃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从薛崇义角度看去,沟渠开源处已经大变样,原本丛生的杂草被齐整砖面所替代,正在乡民的卖力苦干下往远处延伸。

那日从乡丞尸体上扒下的珠宝本该归入公账,但樊薏嫌晦气,全拿去典当换了银钱来购买修渠材料。泥砖一车车往里运,由着乡民仆役砌入深挖的沟道。

她微修了行渠路线,特地避开了沿途村庄齐聚地,直接通向远处青粟田扎堆的平原。只要这般昼夜不停修葺,不遇暴雨发大水,最迟在初冬前夕便可完工。

“樊大人,那位助你修渠的先生眼下在何处,带本官去见见,上次再酒楼你可是应承下来了,穷得快吃不起饭的鹿鸣乡竟还有这般人物,真是奇哉怪哉。”

霍倾满心想要跟来,但樊薏想着他的背伤总拖着不是事,于是命南风留守乡衙,顺带监视他。只要伤势尽快痊愈,自己也不必再往里面搭钱。

樊薏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举,竟阴差阳错断了薛崇义揽人入麾下的念想。她躲入阴凉处,避开恼人毒辣的日头,滴水不漏答着话。

“怕是不成,他正在乡衙纳凉享受呢,大人来得不巧。”

薛崇义后头准备好的腹稿尽数打乱,拉人不成,只好着眼于前。这条水渠会给干涸的土地带来多大财富,他根本不敢想象。

想起那日酒楼相拒,薛崇义心中已有悔意,可现在再提入股扶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樊薏将他眼红牙酸的神色尽收眼底,她摘了片梧桐叶,扇着风走过来,“大人觉得这水渠如何?”

薛崇义心里艳羡,却仍旧嘴硬。

“略显窄小。”

他酸声酸气说了一通,丝毫不知道自己已落入樊薏圈套。

“那日下官带着诚意申请扶资,大人直接回绝,让我好不伤心,渠小日后再扩,当务之急是将水引到青粟田,等丰收换了银钱,万事都好说。”

樊薏故意把‘丰收换银钱’咬得极重,薛崇义听罢果然按捺不住,他将屁股往砖堆上一挪,“樊大人现在还缺扶资吗?”

鱼儿咬了钩。

薛崇义想的是自己出了扶资,日后青粟收割,樊薏总会记起自己的好,分一杯羹轻而易举。

“樊大人有这些奇形怪状的木械助力,人手又足,怕是不缺银钱,”他伸头看了眼食棚锅桶,里面只剩几个馒头,饭菜已空,一点油腥都不剩,于是接着道:“县衙府库里倒有几千石粮食,或许可以解你目下困顿。”

薛崇义并不知道,早在他来时,樊薏已经命仆役将肉菜粮食全都藏起,这些只是蒙骗他的穷困表象而已。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想要改口时已经来不及,因为樊薏已将早早准备的批文递过来,毛笔红墨一应俱全。

感情在这等着自己呢。

樊薏忽然拔高了声音,“大人竟要匀出五百石粮食,下官代乡民先谢过您的慷慨之恩。”

周围乡民纷纷扭头看来,薛崇义脸上像打翻了五彩罐,青一阵白一阵。他本想随意拨出一百石粮食糊弄过去,没想到樊薏率先捧到高位,张口就要五百石。

薛崇义知道眼下推脱存粮不够无异于打自己的面皮,天知晓他方才为何要如实报出府库存粮。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周围那么多人听着,他总不能将要赠粮扶资的话收回来,只好抢过批文签字画押。

等签完字,薛崇义回过味来。

“慢!”他想把批文抢过来,奈何樊薏已将其拢入袖中,只好攥着手切声问:“樊大人真只是要粮,这批文上面是不是少了何物?”

怎么能不许诺他好处!

自己赶来视察,还送了五百石粮食,如此恩荣,这小小的乡官怎敢空手套白狼!

樊薏装傻充愣,“大人的意思,还想再添些扶资,那下官代乡民谢——”

“樊大人!”薛崇义咬牙切齿喊了声,简直气得跳脚,“做人留一线,你还有两年契约,回到扶安乡之前,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樊薏听着这些恐吓,全然不在意。

薛崇义吃独食惯了,从不会干赔本买卖。只要别人稍有触及利益,便是踩了他尾巴,怎么着都要反扑一口。那些粮食他积压在府库中,宁肯捂得发霉长牙,也要囤粮抬高市价,将来再遇到天灾人祸便可发一笔横财,打得一手好算盘。

樊薏偏生不让他如愿。

薛崇义指着满脸无畏的樊薏,气得手抖,碍于周围人多眼杂,他只能压低声音,试图最后挽救,“樊大人真的打算自己操持水渠之事吗,下三村待收的青粟多达百亩,仅凭你一人,把握不住。”

“过些日子下官亲自去县衙提粮,余事不劳大人费心。”樊薏强硬态度依旧,堵住了见缝插针的机会。

偷鸡不成蚀把米,薛崇义气恼不已,下颔积肉随着胸膛起伏而耸动。视察没有如愿分一杯羹也就罢,还搭了几百石粮食进去,他却没有任何法子,只得甩了袖子悻悻离去。

樊薏没有谄官献媚之意,和薛崇义撕破脸是早预料到的事。跟这种人共事分赃,她宁愿在霍倾手底下当个洗衣婢,起码还偶尔有银票嘉奖。

薛崇义气冲冲推开衙役相扶的手,本想自己上车驾,奈何砾石松散,他左脚悬空后便径直滑倒。只听见‘刺啦’的布料撕裂声,湖绿官袍被划出几条缝。

正红色裈裆若隐若现,分外辣眼。

樊薏迅速撇开目光,捏着鼻梁颇觉尴尬。

窝在食棚底下啃骨头的金锭忽然屁颠颠冲出来,对着薛崇义吠叫了几声。然而他正骂着衙役,浑然不知自己的裈裆已被乡民们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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