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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掘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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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人许久没有反应,霍倾以为她被自己的伤势吓住,忙转过身低声劝慰。

“大人,在下无事,顶多有些疼辣——”

他的笑意僵在嘴角,只见樊薏正出神望着那掘窟钻,何曾赏过自己一眼。

“什么无事?”樊薏目光未移,问得心不在焉。

霍倾一肚子话憋在腹中,将咽不咽,他似颗晒蔫的白菜,低眉敛目转身离开。

樊薏其实不必看霍倾脊背,光靠嗅闻便已知晓他的伤势崩裂,至于为何故意装作不知,她想,自己大概是郁气于心。

气些什么?

这些日子她时常命仆役到县城取药,快马去快马回,阖府上下都对霍倾伤势看重之至,偏偏他自己不爱惜。

造这些木械,明明可以喊仆役们打下手,他偏要自己上阵,如今伤口崩裂,身后都快血流成河,才记起来要处理。

二人非亲非故,就算霍倾伤成这般,痛又不在己身,樊薏想不通自己为何要为之置气,她看着那渐行渐远的清瘦身影,忽然把阿姚喊到了身边。

“前日刚取回的药还放在我房中,取了送到他那儿去,莫说是我吩咐。”

之前霍倾打造的进程太过拖沓,樊薏担心提前伐木最后只会堆垒无用,现在府库里仅剩的存货已被用光,她立即安排十名仆役赶赴祁山,又令甘士价去东山坡动员乡民修渠,才得已闲下心细看掘窟钻。

上次打造清淤机时,因图纸太过繁复生了不少变故,这次霍倾留的图纸变得极为详细,甚至连掘窟钻底部轮子的尺寸都标注在了角落。

从祁山到水淹青粟田,之间有将近四个时辰的脚程,要是修渠,每五百米设一架掘窟钻,起码也得百架打头。

樊薏想到这个数目便头大,若是鹿鸣乡没有背倚祁山葱郁山林,又不得霍倾解囊相助,要达成这个愿景,简直难若登天。

第一架掘窟钻耗时半月,乡衙众人虽不懂其中关窍,但有图谱在手只需埋头苦干,他们轮着两班倒,凿坑锯木声日夜不绝。

几日下来,庭院里陆陆续续摆满了木械。

樊薏这些日子干着监工的活,忙得脚不点地,连用膳都是木械味。

霍倾被软禁在房中养伤,除了阿姚每日送药膳来,再不见旁的人影,就连哑仆都被喊去当了造木械的帮手。他每日听着隔壁的锯木声,便觉手中空落,很想去瞧瞧进度如何。

樊薏似乎早摸透了他的心思,特地派了南风在院门前站岗放哨,只要迈出半步,霍倾便能听到长剑出鞘的铮唳鸣声。

若非伤势未愈,他真想翻墙头过去一探究竟。

霍倾窝在房中几日,背部又因新生肉芽而痛痒难耐。在阿姚来送午膳时,他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声。

“你们家大人真是会打算,用完人就丢到一旁,养猪还要透口气。”

阿姚有些为难,她自诩为樊薏身边最忠心的婢子,自然不可能帮着旁人算计,搞不好自己还得落一顿骂。她把吃食放下,挺直了腰杆就端着托盘往外走,眼神坚定又正直。

霍倾瞧着左右无人,决心使出杀手锏。

阿姚看着忽然塞到手里的银票,立时顿住了脚步。

“劳烦姑娘代我去说几句好话,好歹让我出院子走走,我保证只在一旁看着仆役操作,伤愈之前,绝不上手。”

阿姚面无表情把银票拢入袖中,变了口风,嘴上附和道:“我瞧着也是,大人把先生看得太紧了些,这屋子里烦闷,是该多出去走动。”

然而等阿姚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告诉乡官大人时,却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是不是拿了他的钱?”

阿姚眼神乱瞟,立刻反驳,“奴婢拿他的钱烂——”

她攥着衣襟,‘手’字磨着喉咙,怎么都说不出口。

樊薏心中澄明,自觉世间无人能拒绝钱的诱惑,没有过多追究。她算算日子,霍倾的伤也该有了起色,于是默许了阿姚代为通传的请求。

霍倾来到时,只看到满院掘窟钻,还有散布各处深浅不一的土坑,放眼望去遍地狼藉,像极了野鼠狡兔的巢窝。

他光是粗略扫视,便知晓这院子后期修整填平将是大工程,原先修缮库房时不过多用了些木材,樊薏便肉疼不已,可见此番修渠决心之大,坚若磐石不可撼动。

晌午过后不久,最后一架掘窟钻终于完工,而远在东山坡好几日的甘士价,也劝服了一众乡民加入修渠之列,正带着他们返程。仆役们把掘窟钻陆续推向祁山,坑洼路上排成一条蜿蜒的木龙。

虽然掘窟钻省了极大人力,但衙内没有烧窑条件,缺少必不可少的修渠泥砖,只能使些银钱购置。这点钱对于原先雇佣上千乡民的工酬而言,只是瀚海水珠。

樊薏花起来不心疼,一挥手购置了五十车,当了回阔绰乡官。

她坐在台阶上饮水稍憩,不由得叹声。

“只要修了渠,用掘窟钻垦山引水,两道分流泄洪,鹿鸣乡将不再有水患之忧,而涸裂田地也得以灌溉,秋后青粟丰收,将来我能靠水渠大赚一笔,真是一举多得的好筹谋,薛崇义眼拙,我不怪他。”

想到日后薛崇义咬着牙看自己数钱的滑稽相,樊薏心情分外愉悦,连身旁的霍倾都看得顺眼起来。她拍去裙裾上的锯屑土尘,步伐轻快跟在众人身后,一路朝祁山挺进,并令人在沿途每五百米处设放掘窟钻。

山洪冲走了积泥,谷道内只剩松散砾石,挖掘起来比乡衙庭院还要轻松。

阿姚怕那百两银票惹得自己与樊薏生出嫌隙,非常积极主动地加入修渠队伍中,忙前跑后两个时辰,水都不喝一口。等悬日西斜,她才直起酸疼的腰,扭头看向旁边的樊薏。

“大人,我们晚膳用什么?”

“银丝肚、酒泼蟹、七耳塔、明火虾炙、脂蒸鳜鱼、挂炉走油鸭,”樊薏缓声缓气报着菜名,只见阿姚已经摁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脚下作势,就要蓄力冲向临时搭建的食棚。

她的话在嘴里转了好几个来回,才慢悠悠说出了口。

“这些自然都没有,白菜高汤和蒸饼管够。”

阿姚眼底亮光很快破碎,再也拼凑不起。

此时,遂县县城。

一匹快马疾驰穿过闹市,径直停在了县衙门口。

薛崇义上次在酒楼被樊薏摆了一道,白白丢了二百两纹银,牙疼到现在。他听着来人所说,还以为自己耳背听岔,撑着案桌往前伸长脖子,复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那人立在堂下,攥着衣摆十分不安。

“虽没有资金扶持,但她的确在修渠,只喊了下游三村乡民,用上百架模样奇怪的掘窟钻,我来县城之时,已经修了数百米。”

薛崇义顿声许久,臃肿身躯缓缓嵌回椅子上,吱呀声响遍肃静的正堂。

他本以为拿不到扶资,樊薏会就此作罢,没想到她竟这般头铁,打定心思要修渠。

“何必为这些贱民折腾,三年契约一到,她该回哪儿去还是回哪儿去,做出再多政绩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薛崇义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啧声不停,“瞧瞧往任乡官,哪个不是捞足油水便跑,偏生她就要往里砸钱,心思太正的人,果真不适合做官。”

那人听着满喊讽刺的话,不敢应答,他垂着头正要恭敬退下,却被喊停了脚步。

薛崇义想起在酒楼时所见的银票,便觉得心头发痒,“她的千两白银从何所得?”

“什么千两白银?”那人纵使做了薛崇义的细作,整日监视着樊薏的一举一动,却从未亲见此事,忍不住为她辩解道:“您也知道,樊大人一月俸银半两,鹿鸣乡最是穷困,又无大商巨贾赠资,哪里来的千两白银,不过风闻而已。”

巨额银两在前,已经勾起了薛崇义的贪欲,他想起方才那人所说的木械,不死心地换了个问法。

“打造木械之人是何时到鹿鸣乡的?你摸查过他的底细不曾?此人贫否富否?哪里人士?”

报信的人哪里不懂薛崇义浅显心思,他没有挑破,而是恭肃答道:“上次山洪,暴雨冲府,樊大人在府衙门前所救,说来也怪,他开口便是三百两酬银,好不阔绰,听说是晏京来的,奈何我近不得身,只能从旁人口中探知,难免疏漏。”

银两从哪儿来,薛崇义心里有了几分底,他不愿让到嘴的肉溜走,想着该以何种借口去鹿鸣乡,才不显得自己怀揣异心。

“盯紧点儿,等过些日子我去视察一番,顺便会会那位晏京来的大户。”他斜斜倚靠着太师椅品茶,手里捻着两撇细长的八字老鼠须,口中不留情,“这里用不着你了,滚吧。”

那人在底下踌躇许久,始终不曾离开,直到薛崇义开始不耐烦,他才忽然跪下,哽着声音说出辗转喉咙的请求,卑微意味甚浓。

“樊大人心思谨慎,我难得寻到机会入城一趟,您可否,可否让我见见他们,哪怕只是一眼,我也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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